14.第十四章

「對不起，嬸，我錯了。」花燕語輕聲對她道歉，一臉表現出勇於承認錯誤的模樣，「我今天打花岩了。」

錢美華冷哼一聲，才知道你自己錯了，剛才楊美華怎麼跟自己爭個半死？「楊美華讓你幹啥來了？」

「嬸子，這個給你。」花燕語將手裡的東西收好遞過去，「這是我這兩日抓的，你知道我們家窮，我奶奶又是那個鬼樣子，你要的那兩毛我們家都憋不出來。」

錢美華被她塞了個滿懷，忙放下手中的燈，打開一看，五條魚翻白肚，一條一斤左右，另外五條小半斤左右。

她心裡又驚又喜，又聽到花燕語這邊說道，「這魚就抵兩毛錢吧，嬸，你看行不？」

這年頭，物資緊缺，買個東西都要票，這些個肉啊，油什麼的，不僅貴還不一定有，尤其是這魚票，一年也就發個三四次，也是在過節的時候發。

所以花燕語這話，讓她實為心動，心動的背後，更多的是疑惑，她說這魚是她自己抓的？

那河裡的魚，是不允許讓人私自去捕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一點，可也知道有些人肯定偷偷去抓了，只是沒被發現而已，這也就成了默認的秘密了。

「這魚是你自己釣的？」錢美華有些不確信，她一個半傻不傻的人，什麼時候還會釣魚了？誰教的？

花燕語眼睛轉了轉，忙點頭，「嬸子，我身體好了呢，醒來腦子都清醒好多了，這不，學著做事呢。」

錢美華心裡更氣，腦子清醒了還敢打我兒子。

「這兩日我去河邊了，今天運氣好一點，用筐子追了這麼多魚。」花燕語看她又要生氣，忙搶先開口，「嬸子，我拿魚給你賠罪了。」

錢美華一聽這話，忙問：「是你奶奶叫你送過來的？」

花燕語忙搖頭，「我奶奶要知道了肯定不給我送過來，你也知道我奶奶不喜歡我，那兩毛錢她不肯給，我就……」

「那你奶奶知道你釣到魚了不？」錢美華還有些疑惑，但語氣開始變得客氣了一點。

花燕語搖頭，「她一進屋就罵我，我都還沒來得及說呢，後來她來了你家，回去又不願意給那兩毛錢，所以我才想著把這魚送過來。」

錢美華手裡捧著魚，心裡剛才存在的疑惑此時已經消失，楊秀美那種人，若是知道了有這魚，怎麼樣也不可能讓她送來，而且還這麼多。

花燕語見她開始緩了態度，忙懇求道：「嬸，我奶奶現在剛剛氣消，明兒她要是還罵我，你幫我說兩句話吧？」

錢美華笑了笑，臉上的肉幾乎淹沒了她的眼，「妮子放心吧，嬸明兒肯定給說好話。」

「嬸，我走了，可千萬別讓人知道。」花燕語叮囑道。

錢美華看著她轉身，走就走唄，還要你提醒，難道我一個快四十的人還不知道這點事？

花燕語飛一般的跑了，待到了自家院子，看著錢美華家門已經關上，她才笑著進了屋。

花海幾人還在說著分家的事，她聽著幾人的意思，這裡家裡的東西要分成四份，三兄弟一人一份，楊秀美一份，楊秀美跟著老大過，而且這二房三房每個月還得孝順她。

具體怎麼個孝順法她沒心思聽，忙走出屋內，往大隊書記家方向走。

花燕語摸黑走路，走得慢，還好路也平攤，以前走多了，現在也沒磕著碰著，沒多久，就到了花家村大隊書記花元林的家。

豆黃的燈光從半開的窗口透出，屋內傳來對話，看樣子裡面的人似乎沒睡。

花元林積極響應上頭的指令，把花家村農業的方面整得很讓人滿意，他這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腦袋一根筋，只認死理。

花燕語撿了塊小石子，將原來寫好字的報紙包好，直接扔進了窗口。

「這什麼東西啊，怎麼從窗口飛進來了？」有個女人的聲音問道。

「啥東西？」男人問。

「誰這麼缺德啊，往咱們屋裡扔石頭。」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

花燕語蹲在暗處，看見有個人頭從窗口探出來。

「喲，這上面有東西呢？」屋內女人說道。

「打開看看……」那人把頭縮進屋裡。

「我要舉報花金亮挖社會主義牆角，搞個人主義……」女人念出聲。

「這是啥？說他們家偷偷去河裡摸魚了，打了五條魚放家裡？現在正在準備吃了？」男人接了話，「這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等等，得叫幾個人去，那錢美華什麼人，多叫幾個見證的！」

聽到屋內有腳步聲響起，花燕語立刻提了腿就走，瞎燈摸黑的，這回走得急，是真摔了一跤，確切的說，是被人拌倒了。

她被嚇了一跳，耳邊傳來低低的呻.吟。

娘啊，見鬼了……

趁著夜黑，花燕語立馬就跑，才走沒兩步路，便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

「娘……」

「好冷……」

聲音不對勁，而且有點熟悉？

花燕語停了腳步，耳邊聽著那人嘰里咕嚕的說著一些聽不清的話。

「花永生？」她壓低了聲音輕輕喊一聲。

「娘……」

花燕語心裡哼了哼，誰是你娘，我今年才十歲，要是這穿越的年齡，是你奶奶都不為過。

「你咋在路邊了？」她問那人，而且剛才自己過來的時候怎麼沒發現？

那邊沒有迴音，只有低低的呻.吟聲。

花燕語有些疑惑，忙順著山背走過去，待碰到了那人，便蹲身在叫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