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的權力

靠在窗口邊，顧周叼著一根煙，裊裊煙火被身周紅塵遮擋，有些看不清楚。

「不要在窗口吹風，自己身體不好不知道嗎？」正在廚房忙活的周晴瞥了一眼顧周，開口提醒，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一根二手煙我還是受的了的，你現在是病人！」

顧周掐滅的煙，聽話的坐回了客廳，他沒有拒絕周晴將自己送回來，卻沒想到周晴將自己當成了病人照顧，久違的關心和溫暖讓氣氛有些尷尬。

搖搖頭，顧周暫時將尷尬甩開，開始思索自身的情況。

通過突然得到的大量信息，顧周已經大致明白自身的異狀為什麼出現。

在極為久遠以前，這個世界是有神仙佛祖的。

遠古的神仙佛祖們，吐納世界靈機，感悟冥冥天道，奪世界而成就己身，這讓世界意識，或者說天道意識忍無可忍，要埋葬那個時代，將一切神仙佛祖打落塵埃。

但是那個時代的仙道文明確已經強大到了極點，能夠以自身意志干涉甚至部分取代天道意識的存在也不在少數，甚至有仙道強者以自身意志反侵天道意識。

無奈之下，天道意識只能直接從根源解決問題，直接以天道封印了那個仙道時代存在的根源，元氣，將一切元氣封印在了物質之中，世界末法，方才讓神仙佛祖難逃。

饒是如此，天道意識在仙道強者們的拚死反抗之下，也只能陷入沉寂。

沒有了天道意識維護，又經歷了多名仙道至高成就者們的臨死瘋狂，原本的大世界，被打成碎片，整個世界從元氣根基世界，衍化成了如今的物質死魔世界。

倘若事情若是如此結束，那麼也就沒有顧周今日的異常了，兩方不約而同的留下了後手。

仙道文明將生命種子藏在了不起眼的地球之上，留下了復興之機。

而天道意識在沉寂之前，向某個不可知，不可言的存在發出了求救信號。

人類，以及如今地球上的所有生靈，還有在人類社會中流傳的所有神化傳說，是仙道文明的後手，他們從被埋葬的時空深處重新復甦的希望。

而顧周，則就是天道意識求來的救兵！

「幫助此方世界意識重新蘇醒，維護世界意識對世界的絕對主權。」

這就是顧周的使命。

雖然沒有任何客觀證據證明這個使命的真假，但是顧周內心之中，卻深信不疑，那種感覺與認知無法言喻，卻真實不虛。

這種真實不虛的感覺，與顧周身為人類二十多年間建立的世界觀、人生觀產生了劇烈的衝突。

「我TM不是人？是某種，某種，呃……」

顧周想找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的生命形態，卻發現人類匱乏的詞語竟然無法準確的形容。

而體內的那種似乎能將軀殼撐爆的膨脹感，則是顧周覺醒了的本體，化作顧周靈魂而存在的本體。

想要解決這種異常狀態也很簡單，只要找個人跡罕至，人道文明無法覆蓋的地方，任由靈魂將軀殼撐爆，將本體解放出來就可以了。

但是那個時候，顧周這二十多年人生所孕育的自我意識，就會被本體那浩如煙海，沒有自我意識的泛意識體所同化，從而失去自我。

當顧周想到這裏，莫名的，體內那種膨脹感消失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這讓顧周一愣，這是本體泛意識也不想「顧周」這個自我意識？

眨了眨眼睛，顧周想到了本體那種宏大卻不集中的意識表現，隱隱有了猜測，似乎對於自己這種生命形態來說，自我意識很珍貴，很難成就？

此念一起，體內的膨脹感又消失了一瞬，似乎在肯定顧周的猜想，也讓顧周有了一個判斷。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所以選擇以人類的身份轉生，就是為了自我意識？」

不出意外的，膨脹感又消失了一瞬。

「那麼，我要怎麼才能用一個人類的身份，完成喚醒天道意識，並且維護世界主權這種完全不知道是什麼難度的任務？」

顧周心中默問，等了一個呼吸之後，一股困意無法控制的讓顧周沉睡了過去。

廚房之中，周晴看着一鍋被煮破了皮的速凍餃子，神情依舊保持着醫生特有的冷靜，但是清麗眸中的尷尬和慌亂卻掩飾不住。

她周大小姐好不容易下廚一次，做的還是煮速凍餃子這種僅次於泡麵的快餐，怎麼會這樣！要知道她給人做開顱手術都沒出錯過！

輕聲的咳了一下，將內心的尷尬壓下，一幅淡定摸樣，快速將餃子都撈了出來，利落的扔在了垃圾桶里，腳尖一甩，蓋上了垃圾桶的蓋子，同時有些心虛的瞥了一眼坐在客廳的顧周。

卻發現顧周歪在沙發上，呼吸均勻，竟然是已經睡熟了！

這讓周晴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無由來的有些惱怒。

三年不聯繫，再見面竟然連話都沒說兩句就睡著了？

周晴輕步走入衛生間，對着鏡子打量自己，是不是工作太努力，導致了自己魅力下降？

而顧周在夢中化作了一點星火，仰望着對面浩瀚的星海。

第一時間，顧周便明白星火是他的自我意識，而星海則是本體的泛意識。

一點星光從星海之中照射而來，溫柔的照拂在了顧周的意識星火之上。

資訊在傳遞，信息在轉移。

那點星海之外的孤單星火也越發璀璨。

周晴坐在了顧周的身邊，看着這個男人略帶清秀的臉龐，安靜的呼吸，輕聲一嘆：

「三年前為什麼要那麼傻呢？不過現在也不晚，不過，你要努力讓我原諒你才行！」

前一句還在感嘆，后一句卻帶上了一點女孩的小脾氣。

當顧周從夢境中醒過來時，第一時間的感覺不是腦中多出了海量的知識，而是一股熟悉的菜香以及腹中的飢餓。

睜開眼睛，就見到那張闊別了三年，卻依然熟悉無比的清麗面容在看着自己，而身前的玻璃茶几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

抽了抽鼻子：

「嗯，萬盛園的菜雖然貴了點，但沒有地溝油，不錯！」

周晴目光一寒，顧周本能般的縮了縮脖子。

熟悉的反映，熟悉的動作，熟悉的飯菜，一時間，氣氛溫暖起來。

「就你這樣子不會說話，這輩子和左右手一起過吧！」

不知不覺之間，周晴就放鬆下來，無比自然的吐槽嗔怪了一句。

顧周也習慣性的耍花槍，開口就說道：

「我相信周大小姐你不會放棄我的！」

話一出口，兩個人同時想起，此時已經不是三年前了，溫暖的氣氛戛然而止，顧周垂眸，不敢看周晴的眼睛。

「吃飯吧！」周晴拿起了筷子，打破沉默。

點了點頭，顧周有些乾的沖着周晴笑了笑，端起了飯碗。

一頓飯靜逸的被吃完了，顧周端起碗筷去了廚房，刷碗，一直都是他的活。

水聲嘩嘩，顧周一邊熟練的清洗著碗筷，一邊突然說道：

「這個世界要變了，你要有個準備！」

周晴正看着顧周，這個男人的背影漸漸與三年前的重合，馬上要找回三年前那種感覺的周晴，突然被顧周這句話驚醒。

「世界要變了？你在說什麼？」

顧周也不回頭，自顧自的說道：

「有些不該回來的人想要回來，但是這種事情不被允許發生。」

周晴聽到這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三年前養成的習慣，總要在對方的話中挑出一些漏洞，這是屬於學霸情侶之間的一點小樂趣。

「不該回來的人，誰給的判決？不被允許發生，誰給的權力？」

顧周洗碗的手停了下來，自來水不斷的沖刷在皮膚上，帶走熱量，帶來冰冷。

突然間，水流停滯，皮膚上的水珠滴落，水龍頭垂落的水珠卻如同結冰一般，一動不動。

顧周抽手，水流依舊停滯，顧周轉身。

「嘩啦啦……」水就繼續流淌下來。

看着周晴，顧周露出一絲笑容。

「捨我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