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公道
祭拜完先祖后，唐蜜沒有回寢宮休息，而是去了御膳房。
她把御膳房裏的人都趕出去。
偌大的御膳房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擼起衣袖，開始和麵粉。
她估摸著秦家五兄弟等下應該會進宮，她打算包些餃子給他們吃。
和面是個力氣活兒，不一會兒唐蜜就累出一腦門的汗珠。
她將和好的麵糰放到旁邊，蓋上紗布，然後開始剁肉。
菜刀落在砧板上的聲響很有節奏感。
阿歆忽然走進來：「陛下，五郎回來了，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
唐蜜擦乾淨手，摘掉身上的圍裙，抬腳往外走。
她剛走出御膳房，就看到秦朗站在雪地里，雪花落滿他的頭髮，幾乎要把他凍成一個雪人。
唐蜜快步走過去，掏出手帕幫他擦臉上的雪：「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也不披個斗篷就跑出來了？趕緊進屋裏去，我讓人給你熬碗薑湯驅寒。」
秦朗抓住她的手腕：「你先別管這些，趕緊去救我哥吧！」
「你哥？哪個哥？」
「剛才定國公和司徒衍帶着親衛軍闖入秦家，說三哥是謀害劉侍郎的兇手，要把他抓起來問罪！」
唐蜜很意外：「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秦朗：「我看他們的架勢，應該是想先斬後奏，你趕緊去看看吧，要是去晚了的話，也許三哥就得被他們給斬了！」
「他們敢！三郎是當朝首輔，沒有我的准許，誰敢動他？！」
唐蜜扭頭對阿歆說道：「你去讓人準備馬車，我們這就出宮。」
「是。」
阿歆的辦事效率非常快，不一會兒就把馬車備好了，三人坐着馬車直奔秦府。
秦府被親衛軍團團圍住，外人不準進去，裏面的人更不準出來。
阿歆扶著唐蜜下了馬車。
唐蜜看着面前的陣仗，沉聲問道：「定國公和司徒衍呢？把人給朕叫出來！」
親衛軍統領見到是女帝來了，立即單膝下跪：「屬下拜見陛下！」
屋裏面，司徒衍和定國公還在同秦家四兄弟對質，雙方僵持不下。
親衛軍匆匆走進來，低聲在司徒衍耳邊說了兩句話。
司徒衍微微皺眉。
定國公：「怎麼了？」
「陛下來了，人就在門外面，說要見咱們。」
兩人面面相覷。
秦烈聽到女帝來了，臉上立刻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陛下一定是聽說我們被人欺負了，特意趕來給我們撐腰的，你們兩個還不趕緊走？！」
定國公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最後用一種決然的語氣說道：「小侯爺，你留在這裏盯着他們，我去見陛下。」
司徒衍：「是。」
不一會兒，定國公就走出秦府大門。
他不顧旁人的阻攔，跪倒在地雪地里，額頭貼地，顫顫巍巍地行了個大禮。
「微臣拜見陛下。」
唐蜜趕緊伸手去扶他：「您都一把年紀了，身子骨不好，就別行大禮了，有什麼話站着說吧。」
定國公站起來，但背脊依舊微微弓著，佈滿皺紋額臉龐，被寒風凍得通紅。
秦朗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沒把我哥怎麼樣吧？」
唐蜜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定國公：「微臣知道陛下深夜前來是為了秦容，請陛下恕微臣無禮，不能放您進去。」
阿歆：「你大膽！」
定國公雙手作揖，面對女帝深深地一禮：「秦容結黨營私，殘害忠良，罪無可恕，微臣為了江山社稷，必須要將秦容繩之以法！」
唐蜜皺眉問道：「你說秦容殘害忠良，還有證據？」
定國公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這是談柏軒的供詞，請您過目。」
唐蜜展開信紙，迅速看完裏面的內容。
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談柏軒人呢？」
定國公：「已經交由大理寺看押。」
唐蜜將信紙交給秦朗，讓他自己看看。
秦朗看完信中的供詞，登時就怒了：「這些供詞是假的，三哥不可能派人去殺劉侍郎，他是被人冤枉的！」
定國公：「談柏軒說他曾跟秦容有書信來往，秦容在書信里提及到了劉侍郎一案，暗示他去殺人滅口，秦容是不是冤枉，只要搜查秦府就能見分曉。」
秦朗：「三哥是當朝首輔，他的府邸豈是你們想搜就能搜的？！」
定國公沒有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唐蜜。
「陛下，您是皇帝，是天下人心目中的明君，難道您此時要為了兒女私情，而置江山社稷於不顧嗎？」
唐蜜沒有說話。
定國公再次跪了下去，一字一頓地說道：「先帝在看着您，文武百官在看着您，黎明百姓也在看着您，求您給天下一個公道！」
他用力磕在雪地里，一下子就把腦門給磕破了。
鮮血順着鼻樑留下來，滴落在雪地里。
親衛軍也跟着跪下去，額頭貼地。
寒風還在呼嘯，雪花落在肩膀，幾乎要冷到骨子裏。
唐蜜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人，心臟是被凍住了般，一點點沉下去。
秦朗急得不行：「你們都給我讓開！」
定國公：「陛下若要救秦容，就先從微臣的身體上踩過去！」
「你們這是威脅陛下！」
「微臣食君俸祿，就得為陛下着想，陛下今晚若要救人，必定會被天下人詬病，微臣就是拼上這條老命，也絕不能讓陛下聲名掃地！」
「你！」
唐蜜默默地轉過身去：「回宮吧。」
秦朗豁然轉身，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不管三哥了？」
唐蜜：「今晚就依了定國公的意思，讓他們去搜查秦府，若真的搜出證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但若沒有搜出證據……」
沒等她的話說完，定國公就主動接上話：「微臣就主動摘掉定國公的爵位，自願降為庶民。」
「朕在宮裏等你們的消息。」
唐蜜坐着馬車離開，定國公等人恭敬地行禮：「臣等恭送陛下。」
等馬車走遠后，定國公這才在旁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他的褲子都已經被冰雪浸濕，刺骨的寒意令他雙腿僵硬，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搖晃晃。
親衛軍統領扶着他：「國公爺，您小心點兒。」
定國公：「你們別管我了，趕緊去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