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毒舌

一家人吃過早飯，送孩子們去到學校，雷開門下車，把兩個小不點抱下車來，熱情的張開雙臂：「祝你們有快樂的一天，孩子們！」

「爸，他們是去上學，不是去監獄。」

車廂中，米拉和安特妮笑得打跌，雷卻臉色發黑，動作一窒，獃獃的看著亨利和辛西則頭也不回的衝進學校里去，轉身罵道：「迪迪，有沒有人告訴你，你比你上大學之前更討厭了？」

「爸爸，有沒有人告訴過您，您實在是熱情過度了？」

「我……我懶得理你！」雷氣呼呼的鑽進汽車，發動機器，又問道：「對了，你還沒有考駕照嗎？」

「再過一過吧，你知道，我沒有車。」

雷哈哈大笑起來，隨意的在兒子的肩膀上拍了一記，問道：「迪迪，你好像比上大學之前幽默了，是不是？順便問一聲，喬維奇小姐，你知道迪迪的綽號嗎？」

「嘿！」迪迪大叫一聲，神情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慌：「爸爸，你答應過我的！」

雷豈會把兒子的威脅放在心上，笑著說道：「喬維奇小姐，你的僱主的綽號叫『把手』，你知道是怎麼來的嗎？」

米拉當然不知道，獃獃的搖搖頭，雷說道：「那是他上3年級的時候，迪迪，是3年級吧？還是4年級？」

迪迪眼睛一轉，說道：「安特妮，你知道嗎？你老公一直到15歲的時候，還不會看錶！」

「嘿！」這一次，輪到雷大叫了：「有些人天生就學不會嘛！」

安特妮急忙慰藉的拍了拍丈夫的肩膀：「放鬆、放鬆，放鬆，親愛的，我明白的。」說完，和米拉交換了一個駭然的眼神，兩女同時做出了一個『哇哦！』的口型！

迪迪故意糗老爸，倒是牽扯了他的精神，一時間也忘記了給米拉解釋把手的含義，很快的，汽車抵達艾斯餐廳，四個人下了汽車，走進餐廳，一進門，就聽見裡面有人聊天的聲音：「……上周，我太太帶著孩子去奧蘭多了……」

「迪士尼嗎？」另外一個人問道。

「是的，」第一個人說道，聲音有點沉悶：「是她的公司安排的，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也有這樣度假的機會。」

迪迪一步走進餐廳，訥訥的說道：「這份工作對你來說，不就是度假嗎？」

圍攏的一起的幾個人愕然轉身，看到迪迪，同時變了臉色：「迪迪？你怎麼來了？」

米拉看得很清楚，聚攏在一起說話的幾個人看見迪迪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其中有一男一女更是悄悄的往後躲，好像隨時都會轉身逃跑一樣。

「喬治、華納、南希，你們也早上好。」

剛才就往後躲的那個男子擠出一抹乾笑：「迪迪，好久不見了，大學還好嗎？哦，我差一點忘記了，冷庫里鑽進去一條狗，我正要把它抓出來呢，然後帶回家養，呵呵……呵呵。」

「帶回家？你奶奶讓嗎？」

「好痛、好痛、好痛！」男子手捂著胸口，誇張的彎下腰去，顯然是被這記暴擊傷得不輕：「聲明一點，是我奶奶和我住！」

「是啊，她還負責給你交房租、交稅、給你修水管，還給你剃頭，哦，順便問一聲，你知道烤麵包機的用法了嗎？」

「嘿！那不是我的錯！」男子喝道。

「是嗎？我聽到的版本和你的可不大一樣，所有人都知道，烤麵包機有兩個卡槽的，是不是？」

周圍人盡數無言，迪迪毒舌功能開啟的時候，躲開是最佳選擇，避無可避的情況下，給他找一個靶子是第二選擇，哪有人敢主動冒頭的？至於說麵包機，是發生在華納家中的一件事，他在烤麵包片的時候，只給自己做了一片，為此，同住的老太太大發雷霆，告訴他『烤麵包機有兩個卡槽，你沒看見嗎？』這也成了華納永不過時一個梗。

即便是米拉，也忍不住抹了把冷汗，她沒有接觸過這樣的迪迪，現在她有些明白，為什麼昨天晚上，艾斯先生夫婦會有那樣的反應了：「迪迪，過來看看，餐廳有什麼變化了？」

迪迪左右看看，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掛表，問道：「爸爸，最近的生意不大好？」說著話，他拿起桌上的一個胡椒瓶瞄了幾眼，「胡椒瓶不是堵住一半的嗎？怎麼都給疏通了？誰做的？！」

人叢一片寂靜，便是雷的氣勢也為之所奪，怯生生的退開了幾步。說來也是他自己作孽，因為迪迪自幼喪母，他對這個孩子百般溺愛，等到他養成習慣，再想改正已經來不及了。「餐館每個月都在虧錢，虧我們家的錢！所以我總說，賺錢固然是要的，節省開支也不能或缺……，南希，餐巾紙改為每兩張一疊！要養成良好的經營習慣！」

說來好笑，在場眾人，以迪迪的年紀最小，卻氣場強橫，一時間只有他的咆哮，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雷見狀不妙，憨憨的一笑：「迪迪，你也別著急，其實，餐廳的生意還是挺好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呢嗎？」

迪迪看看自己的老子，雖然對他的沒心沒肺有些不感冒，畢竟是長輩，哼了一聲，用漢語說道：「爸爸，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這話是您當年教過我的，當初我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您這樣下去，得虧多少錢？您啊，可不能總這麼耳根子軟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以後嚴格要求他們就是了。」

迪迪一看就知道，這些話，老爸連半句都沒聽進去，但他是做人兒子的，又能說什麼呢？在店中轉了一圈，從後面出來的時候，有三兩個客人已經落座了，華納獻寶似的說道：「看，今天的生意很不錯嘛！」

「你管這叫生意不錯？連一艘獨木舟都坐不滿！」

「…………」在旁人的匿笑聲中，華納耷拉著腦袋，躲到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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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廳中盤桓半日，迪迪和米拉叫了一輛計程車，準備返回酒店了，雷把兩個人送上汽車，用漢語問道：「今天還回來嗎？」

「不好說，即便回來，也不會回來吃飯了。」迪迪說道：「爸爸，最多再有一周時間，合同的事情就能搞定，到時候我通知您，您出席一下。」

雷嘿嘿笑著點點頭，又問道：「你說，能有多少錢？」

「加在一起，差不多七八百萬吧。」

雷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用手在計程車頂上用力一拍，嚇得計程車司機急忙回頭：「搞什麼？」

艾斯父子哈哈大笑：「爸爸，我先走了，有事的話，給您打電話。」

汽車開出去老遠，迪迪還在回頭望著，一直到駛出唐人街所在的街區，他才坐直了身體。米拉冷眼旁觀，能看得出來，他和雷之間的感情極好，不過這種好，卻隱藏在父子二人的互相揶揄、彼此玩笑的表徵之下。

女孩兒眨眨眼，忽然笑道：「什麼叫把手？」

迪迪如遭雷殛，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開車的司機噗嗤一笑：「哦天，這可不是什麼好綽號，可以排進最壞的綽號前三名了。」

「是啊，我也知道，我的一個同學，得了這個綽號之後一星期，就自殺了。」說完這句話，他和司機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米拉給兩個人笑得有點摸不著頭腦，漂亮的大眼睛來迴轉悠，卻真是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