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經營門道

每天早上天還沒亮，韓雙柔就蹬著這個三輪車來擺攤，她猜想自己應該也沒問題，但沒想到他使勁的蹬半天，才讓車子挪動起來，就這也累得半死。

「你這孩子，瞎搗亂。」韓雙柔輕拍著肖玥後背示意她下去，「這麼多東西，你哪騎得動啊，你坐後頭，媽媽帶上你回家，正好路過你們那個小區。」

肖玥迅速移開了視線低下頭，十分勉強的笑了笑，最終又抬起頭輕聲問道：「媽，你還在那個地方住嗎？」

這下子兩個人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韓雙柔打破的沉默，她不顧肖玥的意思硬是把她趕到後面坐着，然後一個人蹬著車慢慢往前走。

「小玥，你別擔心，媽等你上大學以後就搬，這不是離你近嘛，還省錢，你別領同學來就行。」

「不是！」肖玥一下子抬起頭，立馬明白了她媽又誤解了她的意思，「我是覺得那個地方環境太不好了，媽你在那住的不舒服。」

「知道你有這心就行了。」韓雙柔邊蹬車邊回過頭沖着肖玥笑，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環境也沒什麼不好，周圍也都有人住，怎麼人家不嫌就我嫌呀？又不是什麼有錢人，有個住的地方就行了，還能離你近，別人請我住新樓房我都不去呢！」

乾脆利落的跳下車，肖玥抓住車把手，「媽，你下來後面坐着，我去蹬。」

重新奪回車座還真費了一番功夫，韓雙柔硬是不讓她蹬，可她坐在後面看着自己媽媽累的直喘氣她更難過。

蹬車的過程非常耗力，等到了韓雙柔現在住的地方的時候，她後背濕漉漉的全是汗。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幹啥都拼了命似的。」韓雙柔把門打開，鎖好三輪車，然後邊說自己邊笑了起來，「這是像我了，媽打小也倔。」

「我是你……生的，我……當然像你……」肖玥一邊說話一邊喘著氣，喉嚨口都有了絲絲的鐵鏽味，就好像每次跑完800米的感覺一樣。

進屋以後，她一屁股坐到床上，韓雙柔給她遞了一杯溫乎乎正好的水，「慢點喝，餓不餓，想吃什麼飯？」

剛說完，韓雙柔就懊惱的拍了一下手，「你說我，都忘了，你在我這吃什麼飯啊，一會趕緊回去吧，省得你繼母還等你，到時候你要是去的晚了，人家肯定有意見。」

肖玥小口小口咽下水，淡淡說道：「他們也沒等過我，媽，我今天想和你吃飯。」

韓雙柔站在那裏，猶豫了一下，最終問道：「他們……你繼母對你不好嗎？」

肖玥搖搖頭，沒說話，這事就不該提，說了以後有什麼用呢，反而給她媽徒增苦惱，以後沒事幹還擔心她在那個家過得好不好。

「媽，我今天就在這吃了。」肖玥纏着韓雙柔撒嬌，「好久沒吃你做的脆皮豆腐，老早就饞的不行，今天一定得過過癮。」

「你這個小饞貓。」韓雙柔望着對自己親近的女兒，心裏也高興，平時回家以後累的一般都是熱點剩飯或者速食麵解決，今天女兒在，怎麼也得做頓好的讓女兒高興一下，「你先在這等著，家裏沒豆腐了，我去外面買點回來。」

肖玥嗯了一聲，躺回到床上，左右打量著這個房屋。

這個房子是一個土平房，就在他們家小區旁邊，他們家小區已經是個老小區，這個平房的年齡只能更老，但一直沒有拆遷。房子是灰色平頂，屋裏的牆壁有的已經脫落，露出紅色的磚，大塊面積的被五顏六色的掛歷紙粘住擋着，小塊的也沒人管就這麼露在外面，地是灰黑色的水泥地面，既沒鋪地板也沒鑲瓷磚，腳踩在地上只覺得糙，但是就這麼一間屋子，韓雙柔卻把它打掃的十分乾淨，抹抹窗邊，就連一絲塵土也沒有。

這個房子她並不陌生，相反還很熟悉，六歲以前，她就一直在這個房子裏住着，直到後來她爸爸陞官當上科長，單位又分房，他們才住進了樓房，但是誰能想到沒過幾年，她父母兩人竟離婚了。

可是直到現在，她也不清楚父母兩人離婚的具體原因，只知道突然有一天，他爸爸對媽媽開始非打即罵，對她也是各種不耐，而她媽媽韓雙柔只是一直哭，問原因光搖頭，什麼話都不說。

兩人拖了一年，最終還是離婚了，她爸找了王英重新組建了家庭，但是媽媽卻一直自己一個人過，為了離她近，韓雙柔還專門低下頭來求她爸肖建國把這個房子租給她，之後就開了個麵攤，一直到現在。

要是夫妻兩人有問題，那肯定早就能看出端倪，但是兩個人之前還好好的，都可以算得上是恩愛，她還記得她爸爸帶着她和媽媽一起出去遊樂場，三個人在一起特別開心，怎麼什麼原因都沒有，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她現在躺的這張床，還是當年他們一家三口還住在這的時候，父母睡的大床，那會她就特別愛在這張大床上睡，可以隨便在上面打滾，而且每到中午陽光就透過窗戶曬到這張床上，她喜歡拿個小枕頭抱個布娃娃，暖烘烘的睡午覺，可是父母離婚以後，一切都變了。

上輩子到最後這都是個謎，現在她想弄清，當年到底為什麼父母突然離婚。

不過這得慢慢來，就算現在問，韓雙柔應該也不會說。

肖玥躺在床上迷糊了大概二十幾分鐘，聽見開門的聲音，估計韓雙柔回來了。

本來就買塊豆腐的韓雙柔手上提着幾大兜子的菜，肖玥連忙上前接過來。

「怎麼買這麼多。」肖玥拎着袋子，只覺得沉得要命，低頭看看，裏面還有一大袋紅薯和土豆，怪不得這麼重，「不是就買個豆腐嘛？」

「平時就我一個人，湊合湊合算了，你今天難得過來，還想吃媽媽做的菜，媽媽乾脆多買點，給你多做幾個。」韓雙柔提着菜走向廚房，把菜放到地上，「我記得你一直愛吃拔絲紅薯，今天給你做。」

「媽，我都這麼胖了。」肖玥哭笑不得，「再吃拔絲紅薯這麼熱量高的東西，豈不是要更胖。」

「沒事。」韓雙柔拿起幾個紅薯，放在水盆里洗泥，「減肥也是要慢慢來，先吃完這頓，以後少吃點。」

肖玥無奈，只能幫着擇菜洗菜，幹完這些以後，韓雙柔就把她轟出廚房，說油煙味大，怕把她熏到。

她以前確實是不怎麼做飯，但是自從父親找了王英，他每每去了外地上班，自己就被王英逼着回家下廚房，也就是今年張宇天進入高三，王英在電視上看了有關合理膳食的節目，這才接手了做飯的活，專門給張宇天做飯補充營養。

而且以前和劉昊同居的時候，為了討他喜歡，她有段時間天天變着花樣去給劉昊做各種美食。

十指不沾陽春水，那早就是過去式，現在的她，不但會做飯，還做的相當不錯。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進去幫忙，畢竟自己以前從來不做飯，要是突然這麼熟練地揮起鍋鏟，媽媽還是會覺得她過得很不好吧。

韓雙柔端上來四個菜，脆皮豆腐、拔絲紅薯、手撕杏鮑菇和辣炒雞丁，每一個都是她愛吃的，而且色香味俱全，和大飯店的飯菜比也是絲毫不承讓。

她們一人搬一個小凳圍在矮桌上，端著碗邊吃邊聊。

「今天都把我擔心死了。」韓雙柔嘴上說着埋怨的話，但是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高興，「四塊錢都趕上人家有門面的，沒想到買的比平時還快。」

「媽你是不懂這裏面的門道。」肖玥夾起一筷子豆腐放進碗裏，「這買東西啊，就是賣一個亮點和新意，你說咱要是和周圍賣面的都一樣，憑啥人家要來咱這吃？就靠便宜嗎？」

肖玥就著豆腐吃下一口米飯，咽下去以後繼續說：「便宜也有個成本，不可能賠錢，所以媽你再便宜也就只能賣3塊，賺的還不多，你看我今天專門讓人把關注點放在這個辣醬上，吃的人一下就多了，這就是因為這個辣醬只有咱們這有，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他們想吃，只能來這買！」

「就你鬼機靈。」韓雙柔給肖玥夾了一筷子杏鮑菇，「不過確實今天賣的快，我都沒見過我這個攤子排這麼長隊。」

「你等著吧，明天人更多，絕對有回頭客，還有回頭客推薦來的。」

「但願吧。」韓雙柔也不當真，反倒是說起了辣椒醬的事，「你說你這丫頭盡和人瞎說，還什麼祖姥姥救人，這哪跟哪啊，做法又不難。」

「這可不一樣。」肖玥放下碗認真的說：「您做的辣椒醬確實是好，不說別的，這周圍我就沒吃過您這種口味的，辣裏面還帶點甜，和別人家的口感完全不同，你聽我的，以後有人問就這樣說，保證咱們的面越賣越好。」

「還有。」肖玥想起什麼似的，「咱們還可以多做點辣椒醬專門賣，但要是有人問配方，千萬不能告訴，就說秘傳。」

韓雙柔的辣椒醬其實後來肖玥還吃過類似的，那就是未來爆火的韓式辣椒醬，但韓雙柔的辣椒和韓式辣醬口感上還是有點區別，但不管怎麼說，在現在這個時候，他們這個辣醬還算是另類，只要另類，那就是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