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帶之恩

韓雙柔拿着錢面色十分為難，本來是免費的，這別人給錢多不好意思。

「小玥，你說這可怎麼辦呀？」

「沒事。」肖玥安慰道：「既然來這吃面，那就說明他也是這附近的人，下次碰見還給他就是了。」

嘆口氣，韓雙柔將錢收起，然後拎着垃圾桶去大垃圾，而肖玥站在案板前則是若有所思。

四中化學李老師？她好像有點印象，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想當初她高中分科的時候選了文科，教自己史地政的老師都沒搞清楚，化學老師這種理科老師，她就更不關注了。

搖搖頭，她不再去考慮這件事。

倒完垃圾的韓雙柔拎着鐵桶回來，這時攤上空空，已經沒有人了，他們兩個人手腳麻利的收拾了東西，肖玥依然自發的坐到車坐上，載着韓雙柔回了家。

今天的收入比昨天還要多，兩個人坐在床上點着今天收到的錢，整整732元，刨去從那個無賴手上要過來的錢，就是232，她相信明天肯定還能賺更多，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本來看到收入也很高興的韓雙柔突然一怔，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神色複雜，隨後她嘆口氣，「小玥，以後你就別來幫我了。」

肖玥一驚，抬起頭來，皺着眉問道：「為什麼？」

韓雙柔將零錢和整錢分開，眼都不抬平靜地道：「我昨天聽其他人說了，人家孩子放假了都去補課，就怕高中課程跟不上，媽媽給你打聽一下哪個補課班的老師好，你也跟着上課。」

「媽，不影響的。」肖玥看着韓雙柔把折角的錢一張張壓展，「而且你現在這麼忙，人手不夠我還能幫，開學想讓幫都沒機會。」

「聽話。」韓雙柔嘆氣，拿起一張很舊的五十元，「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你不是說要學藝術考大學嗎？」

「可這並不衝突呀！」

「你自己找還是我給你找？」

「媽！」

停下手中的動作，韓雙柔認真的看着肖玥，「小玥，你要是不聽話，媽媽這個攤子就不開了，不然你擔心着沒法學習，媽媽寧願錢都不賺。」

「……我明白了。」肖玥幾次張嘴，最終還是順從了。

知母莫若女，打小她就知道母親十分固執，決定了的事誰都勸不動，而她也是遺傳了這一點，要不當初就不會明知道劉昊渣，還堅持一頭栽進去越陷越深。

見肖玥答應，韓雙柔也沒再多說，她從那堆錢里拿出早上男人賠的500，直接塞到肖玥運動褲兜里，「你拿去上補課班，不知道夠不夠，要是不夠再和媽要。」

「媽我不要！」肖玥迅速從兜里拿出錢又推回去，「我聽您的去補課，但是這錢我去和王英我爸說。」

「他們？」韓雙柔幾乎看不出的苦笑了一下，然而馬上恢復正常，「別找他們了，你爸和你阿姨現在養活一大家子不容易，媽這也有錢。」

說完韓雙柔再次塞到肖玥兜里，並在她準備退回來的時候按住她的手，「你想讓媽媽休息一暑假？」

「休息就休息。」肖玥賭氣道：「我不想讓您這麼累。」

這一句話說的韓雙柔瞬間開心的不得了，她一下一下摸著肖玥軟軟的頭髮，「到底長大啦，行了，媽給你做飯去。」

廚房的封閉性不好，那邊剛做上飯，卧室這邊就飄進了辣炒土豆絲的味，韓雙柔炒菜的時候喜歡把干辣椒切的碎碎的，一爆炒，油煙都帶了辣，鼻子敏感的人聞見就要打幾個噴嚏。

抽抽有些發癢的鼻子，肖玥爬起來打開了窗戶。

這回韓雙柔炒的都是快手菜，因為知道了肖玥要減肥，還專門聽她的意見少放了油鹽，但就算是這樣，因為有辣椒提味，還是特別的香。

吃了個五分飽，肖玥就不再動筷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這幾天減肥有點效果，重生也有半個多月了，開始她心裏有事顧不上吃飯，到現在調整飲食刻意減肥，怎麼說也得掉個體重，就是不知道成果如何。

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肖玥看到一個24小時日夜藥店，藥店不大，門口還掛着一層嫩綠色的塑料門簾，門檻旁邊卧了一隻肥呼呼的橘貓。

肖玥上去擼了幾把貓，擼的貓舒服的直翻肚皮打呼嚕，她忍不住的笑出聲，想起了自己以前因為沒條件而雲養貓的時候。

藥店裏都有體重秤，肖玥站上去秤了一下，137斤。

很好，重生到現在這麼一段時間內，她瘦了八斤，等瘦到130的時候，她就要開始增加運動，體重過重的時候貿然運動，很容易造成膝蓋關節受傷，這也是她在接觸了很多體型管理專業人士后才得知的。

回去已經一點，打開門家裏空落落的，廚房那邊飄着一股飯菜冷掉以後的油膩味，肖玥皺着眉頭推開廚房，水槽里橫七豎八堆滿了沒洗的碗筷，看那量已經有了兩三天，桌子上放着吃剩的飯菜，因為沒人管，幾隻蒼蠅還圍在上面一圈一圈的飛。

眼前場景噁心的肖玥一秒都待不下去，她甩上門離開，從前刷碗什麼都是她做的，但是現在，她既然不在家吃飯，憑什麼要幫他們洗，如果忍得了的話，那他們就繼續。

回到自己的房間，肖玥半個身體抵在門上，大大地來了幾個深呼吸，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算是這個屋子，她也總覺得有股難聞的味道。

她徑直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不管有沒有味，總之先透透氣。

手邊就是椅子，她直接坐到掉了個角因為年長已經有些磨光的椅面，打量著自己的屋子，決定要重新收拾一下。

這個屋子實在太亂了。

她現在呆的這個房間是整個家裏面最小的房間，只有4、5平米，還是從原本一個16平米的大屋分出來的隔斷，年久未刷的牆壁上佈滿了細小的裂紋和黃色的陳舊痕迹，有的地方還用彩筆畫着就像愛心月亮等無意義的圖案和線條。

緊貼著床頭的牆上粘著謝霆鋒和蘇有朋的海報，窄窄的窗台上放着幾瓶紙折星星，正對着窗枱的桌子上擺着一堆課本和言情小說，課本已經落滿了灰塵，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動，言情小說倒是連書皮子都自己翹起來，一看就知道讀了不知道多少遍。

床腳處放着一個漆皮都掉了露出鐵管的破舊衣架，上面毫無章法的掛着各種加大號衣服，這麼掃視一圈，整個屋子都亂的讓人心煩。

當初的自己不知道是以怎樣的一種心態忍受下來的。

說干就干，從牆壁開始，她直接把那些男明星海報撕下來，常年被擋着的牆面露出了和周圍牆壁不一樣的雪白，之前貼過東西的痕迹十分明顯。她將海報墊在地上，然後直接把沒有的東西往地上扔。

哼哧哼哧收拾完畢，肖玥拍拍手上的灰，看着地上的一堆東西無語。

她小時候父母還沒離婚那會的家庭影集，畫着卡通少女大頭像的純愛雜誌、來自台灣的錯字連連盜版言情小說、聖誕老人頭都不見了的節日賀卡、還有蹭滿了灰的手工飾品，以及筆跡稚嫩但卻認真的手抄歌詞本。

說垃圾吧，也不算，除了那個影集她打算留着，其他的那些東西用處還真沒有，賣廢品估計都收不回多少錢。

蹲在地上無奈的翻動着，一本言情小說里突然掉出了一張紙，肖玥撿起來，打開看見是一張寥寥草草寫滿了字的信紙，肖玥辨認了一下，發現是母親韓雙柔的字跡。

上面因為寫的很潦草很亂，所以肖玥只能勉強分辨出一些簡單的字眼。什麼純合子、雜合子，顯性基因與隱性基因，後面還寫了一大堆什麼AB一類的東西。

媽媽記這些東西幹什麼？

肖玥只疑惑了一秒，就將紙團成團扔到要丟掉的廢紙區，可能她天生就不是個學習的料，只要看到這些學術性的東西就眼暈。

與其考慮那些費腦子的，還不如想想怎麼解決眼前這堆東西比較好。

比如……

擺攤！

肖玥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當年的言情小說風潮她還記得，高中的時候，不管學習不學習，女生可謂是人手一本言情小說，班裏只要有一個人買，那這本書絕對會在全班女生手裏輪一遍，最後還有人因為書還回來變得又舊又破而翻臉。

如果找個夜市擺攤賣的話，總比賣廢品賺得多。

能多賺一點是一點，她想帶着媽媽早日離開這個地方。

客廳傳來關門聲，有人回家，門口換鞋的時候還哼著歌，聽音就知道是張筱天。

朝着卧室這邊走的時候，張筱天的腳步聲明顯停了停，轉而向著肖玥這邊。

「姐，你回來了？」張筱天推開門，看着肖玥收拾出來的一大堆東西，「你這是幹嘛呢？」

肖玥沒理她，而她則是眼睛一亮，蹲下身去探著夠了一本言情小說。

「啊，姐你有這本啊！我一直都想看，借給我唄？」

肖玥直接從她手裏抽出來放回原位，「不借。」

張筱天一愣，眼中的憎惡一閃而過，「幹嘛這麼凶，我又不是不還你。」

「我就是不借，有問題嗎？」肖玥抬起眼，不冷不熱的說道：「這些我都要拿出去賣。」

「你賣都不借我？」張筱天氣得站起身，動作過大裙擺都在不住的晃，「那行，以後我出去和男生玩，你別想讓我再帶你去！」

「哦。」肖玥似笑非笑的同樣站起身，因為個頭比張筱天高，站起來以後，張筱天只能被迫仰視着她。

「那我就先謝你不帶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