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宮宴

第五章: 宮宴

「起,恭迎陛下~~!」

司禮太監尖銳的聲音自門口處響起,尤其是那一個「下」字,愣是綿延了許久,給足了讓殿里眾人站起身子的時間。

不多久,伴隨著殿內左右座位上起身的皇子宗親的「恭迎陛下」,老皇帝在一位老太監的攙扶下慢慢悠悠的走進殿內,坐到中央高台主座上,俯視著眾人。

「陛下有旨,今日乃家宴聚首,在座諸位皆是皇室宗親,不必拘禮,開懷暢飲矣。」

「謝,陛下恩眷!」

眾人齊齊躬身,回了一句,這才集體落座。至於那句「不必拘禮,開懷暢飲,」呵呵,聽聽就好,別真的當真。

燕壽的座位,在右側最後末位,倒是和他的身份很配。

左側首座,也就是最接近皇帝的座位,自然是當今太子,也就是大皇子燕瑞。與之對面的,也就是右側首座,自然是與他針鋒相對的二皇子燕捷,封號為陳王。

大皇子首座之下第二位,是四皇子燕昌。老皇帝也就是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今日宴會只叫了皇子以及部分宗族男子,畢竟公主早已經嫁人了。

說起這四皇子,他天生體弱多病,性格又是溫馴,既沒有顯著母族,又沒有當皇后的母妃,所以爭奪太子一位,早早的就和他沒了關係,因為身體緣故,也沒有在外開府,一直住在宮裡,方便太醫診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皇帝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是撐不過年底了。

雖然早就立了儲君,但也並不是說二皇子沒有機會,畢竟改立太子也不過是皇帝一句話的事情,即使有大臣阻攔,但是別忘了,這是古代,皇權至上!

太子燕瑞和陳王燕捷爭奪皇位的鬥爭,隨著老皇帝的日益衰老,也越漸猛烈了。

然而,這一切都和燕壽無關。

「誰說穿越到古代就一定要爭權奪利了?我只想每天悠哉悠哉的生活,不行嗎。」燕壽心裡暗暗悱惻,也不去理會那對相互注視著對方,彷彿是在用眼神交流的表面皇子兄弟。

此刻,燕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小桌子,上面擺滿了各色珍饈美味。

「不容易啊,難得有機會改善伙食。」看著玉酒杯里紅彤彤的葡萄酒,燕壽咽了咽口水,就等著老皇帝一聲令下。

可是,老皇帝一直端坐在主座上,就是不說話,由著大皇子燕瑞和二皇子燕捷四目相對,一時間大殿里充滿了詭異的氛圍。

良久,老皇帝才輕聲說道:「瑞兒,捷兒。」

「兒臣在!」燕瑞燕捷同時拱手回答道,誰也不願落後半分。

看到兩個兒子就連回話都有股針鋒相對的意味,老皇帝不禁眉頭輕皺,嘆息道:「今日乃是家宴,不關國事。」

「父皇,事無大小,家國相連,我等皇子生於帝王之家,一行一事,都與國事相關,兒臣日夜警備,實是不敢鬆懈。」太子燕瑞義正言辭,一副君臣大義的腔調。

陳王燕捷則是拱手沖著太子燕瑞說道:「皇兄有些過於執著國事了,父皇都說了,今日乃家宴爾,就不要惹怒父皇了。」

聞言,太子燕瑞冷笑道:「二皇弟此言謬矣,父皇可沒有生氣,而且身為君臣,亦為人子,要時刻想著替父解憂,為君分勞才是。」

「皇兄,父皇操勞國事本已是疲憊,何必又要在家宴之上一直提及國事呢,應該讓父皇享及人倫才對。」陳王燕捷也冷笑著回道。

眼看下面兩個兒子口口聲聲家事國事,表面上說是替自己著想分憂,實際上卻是在找任何機會打擊對方。

一看到這樣的場面,本就被國事操勞的老皇帝,頓時怒從心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家國之事還輪不到你們在這裡爭,今日朕不過是感念,許久未曾和爾等小輩相聚共歡,才特意叫你們過來,你們兩個倒好,一見面就吵。」

皇帝一怒,台下眾人都只能低頭拱手,彎腰的時候將腦袋低在手下位置,表示歉愧。

看到台下眾人的形態,老皇帝只能嘆息的擺擺手,「算了算了,都起來吧。」

「謝陛下!」眾人齊聲高賀,這次坐直身子。

經過這麼一鬧,太子和陳王也不敢再爭了,都老老實實的端坐在那裡,不言不語。

「這下可以開吃了吧。」末座的燕壽舔了舔嘴,直勾勾的望著飯菜。

「千秀。」

燕壽全神貫注著自己桌上的美食,倒是沒注意到大殿高台上,老皇帝嘴裡輕飄飄的一句叫喊。

直到皇帝身旁的太監高喝一聲:「侍讀郎,千秀公子!」

燕壽這次反應過來,愣愣的抬頭看向高台,隨後趕緊站起來,躬身回禮,「臣,在!」

燕壽,字千秀。一般平輩的人都是喊名字的,很少叫字的,只有長輩才叫,但是現在也很少有長輩叫字了,因為叫小名更親切。所以,一時之間燕壽還真沒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字型大小。

「過來。」老皇帝沖著燕壽招招手,沒辦法,燕壽只能一直拱著手,微微弓著身子,來到大殿正中。

「燕壽啊,聽說你的字型大小是你爹早就為你取好的,可是為何叫『千秀』呢?按照你的名姓來看,倒是『長生』才最適合,畢竟壽與長生呢。」

聽著老皇帝的言語,燕壽登時心裡一顫:「死鬼老爹,你丫的連死了都不忘坑兒子!」

燕壽拱了拱手,「陛下,這字型大小不是我爹給我取的,是我娘給我留的,畢竟『秀』之一字,最是母親關心兒子的寄託,希望子女手腳靈活,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

一席話,登時令老皇帝又想起那個替自己擋刀的女子,算起來燕壽的母親應該是老皇帝遠了好遠的堂妹,畢竟皇族就是人多。

如果不是因為她救過老皇帝一命,老皇帝還不一定能記起她,但是一想到燕壽娘,就不能不記起行刺的人,也就是燕壽他爹。

所以老皇帝一直很無語,燕壽娘救了他一命,但是殺他的人卻是燕壽爹。每當看到燕壽的時候,老皇帝的眼神都很複雜。

這一眼神落在殿內眾人眼中,那可就是不一樣了。「果然,因為燕壽父母當年救駕有功,所以皇上對這小子一直青睞有加,唉,有個好爹娘就是不一樣啊。」

但是身為當事人的燕壽卻有苦說不出,那時候燕壽八歲,可身體里卻是成年人的靈魂,所以對當時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越是知道真相,就越是心虛,尤其是當年燕壽十二歲的時候,經過御書房無意間聽到老皇帝在屋裡自言自語,說什麼「燕壽此子,聰慧非常,若是被他知曉當年真相,恐怕將成我燕氏大患。」

就是從那以後,燕壽才整天少言少語,不敢參與任何勢力黨爭,就是擔心老皇帝一時腦袋秀逗啊。

「得嘞,今天保不齊老皇帝又想不開了。」站立在殿里,燕壽內心無奈的苦笑。

「燕壽,朕記得你少時聰穎,怎麼長大了卻寡言少語起來了,自從隨著太子開府,也不見你入宮了。」

看似寵溺抱怨的話語,卻令燕壽心裡一寒,默默心語道:「莫非,老皇帝疑心了?」

想了想,燕壽連忙抬頭望向老皇帝,眼神純潔,嘴角帶笑,「陛下可曾聽說過『傷仲永』,小子不才,雖然自恥,但是不得不承認,如今小子已是才智枯竭,以此不敢在陛下以及諸位宗親面前浪蕩。」

老皇帝聞言眯眼盯著燕壽看了許久,才撫掌輕拍,笑著說道:「好一個才智枯竭,別人總想在朕面前顯示自己的才能,你倒好,自比仲永,好啊,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燕壽淡笑著弓了弓身子,高台上面繼續傳來老皇帝的話語:「人,貴有自知之明,今日我燕氏一族出了一位燕仲永,來啊,賞!」

皇帝一旁的老太監肅聲高喝道:「陛下有旨,賞燕壽公子!」太監說完后,連忙躬身俯耳,等候老皇帝的賞賜言語。

「賞他,精金短刃一把。」老皇帝慢慢悠悠的開口,一臉神色淡然,倒是令聽話的太監面色微微一變,仗著多年的職業素養,很快恢復臉色,高聲說道:「賞,進貢寶器,精金短刃!一柄!」

「臣,謝陛下賞!」

燕壽跪地一禮,表示受賞,隨後便回到原位,臉色卻有些陰沉。

「當年,我爹刺殺老皇帝的武器,就是一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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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悠哉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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