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傲慢
音樂聲緩緩響起，大廳里的男男女女一對對步入舞池，好像之前那個被拉出去的中年男人從未出現過一樣。佐伊緩緩轉了個圈，然後再次把手搭在男人肩上。
距離很近，她可以聞到莫里亞蒂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無視身邊若有似無傳來的打量眼神，佐伊揚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教授，您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剛剛進來時她根本不被人注意，但此刻，即使那些人掩飾得很好，她也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投在她身上的各種目光——夾雜著疑惑、驚訝和思考。
佐伊很清楚，她肯定是被莫里亞蒂耍了。
「我只是邀請你來參加一個宴會而已。」犯罪大師臉上帶笑回應著懷裡的姑娘，但眼底卻沒有絲毫情緒。對其他人偷偷的打量熟視無睹的莫里亞蒂根本不在乎他剛剛的舉動會給佐伊帶來多大的影響。
「然後順便利用我打發掉一個你本來就打算收拾的人？」壓低聲音，佐伊伏在莫里亞蒂耳邊，「教授，我的出場費很貴的。」別以為她沒注意到剛才男人看向那個中年男人的眼神里有多不耐煩。
音樂在這個時候到達高\\潮，佐伊放開搭在男伴肩膀上的手，然後順勢拉遠距離，轉個圈。
「我得承認你確實很聰明。」挑挑眉毛，莫里亞蒂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佐伊，別心急，我說過今天會讓你見識一個『不一樣』的晚宴，你的教授不會食言的。」他的眼底總算有了點情緒。
在周圍跳舞的人們見到傳說中的教授今天破天荒帶了一個女伴來時還只是有點驚訝，但也只是以為教授先生是無聊了想找點樂子。但隨之，莫里亞蒂先生居然因為帶來的女伴讓人將安德森·伍德拖了出去，這就不能不讓他們注意了。
而現在，從不在這樣的宴會上跳舞的教授居然還跟自己的女伴竊竊私語？
意義不明的眼神落在佐伊身上，人們都在猜測這個橫空出世的年輕姑娘究竟和犯罪大師是何關係。
不過其他人的猜測和打量對於佐伊來說沒有絲毫意義。詹姆斯·莫里亞蒂才是她現在的目標。「希望您不會讓我失望。」等任務結束了，她一定要把今天這筆帳討回來！
「佐伊，要不然你還是按照我的進度來吧。」神秘的聲音有點無奈地響起，「我為你設計的新手引導任務難度更適宜，雖然進展可能會緩慢了一點，但總比你現在的處境安全點。」而佐伊昨晚拒絕了聽從TA的安排。
「如果我的生命真的只剩下不到兩個月，那麼比起聽從其他人的安排平淡地結束，我更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回。」
如果人生是一場冒險，那麼她事先看了攻略豈非太無趣了一點？
「放心吧，我不會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她還在期待接下來的世界呢。
*
一支舞結束，負責演奏的樂隊換了一首歡快的曲子。而佐伊則和莫里亞蒂離開了舞池。
「這香檳還是很不錯的。」犯罪大師招招手，示意侍者給身邊的姑娘倒酒。
佐伊坐在沙發上，看著帶著氣泡的酒精被倒進杯子里。一隻手撐在太陽穴上，脖子上傷口傳來的隱隱疼痛和身處未知危險的興奮感衝擊著她的神經。「如果我沒記錯，我在去跳舞之前就要了咖啡？」她挑眉看向坐在對面的莫里亞蒂。
「現在喝了咖啡，只怕你明天是真的要錯過麥德斯教授的課了。」早就對女孩子的一切了如指掌的莫里亞蒂笑了笑，但卻也沒有真的一定要女孩子喝酒的意思。一旁的侍者聽見今晚最不能得罪的客人這樣說，立刻行禮下去，為年輕的姑娘準備咖啡。
佐伊將裝了香檳的杯子拿在手裡晃了晃，然後又放下，「莫里亞蒂教授，您所謂『不一樣的宴會』到底在哪裡？雖然我從小就被父母送進寄宿學校很少出來交際，但很顯然……」她掃了一眼宴會大廳，「不過是跳跳舞相互交際一下的宴會可算不得什麼不一樣——就算參會人員特殊，也掩蓋不了這個宴會和其他宴會一樣無聊的事實。」至今為止她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現在在宴會廳里的男男女女都不是什麼普通人。「您什麼時候離開，送我回家吧。」
侍者將咖啡端了上來，佐伊將牛奶倒進去。
「讓我的女伴失望了可不好。」莫里亞蒂並不在意對面女孩兒語氣里的冒犯。事實上他現在也正在萬分期待著一會兒的節目。「等你喝完咖啡，」他眨了眨眼，「我們今晚不一樣的宴會就要正式開始了。」可別讓他失望。
否則……
*
把莫里亞蒂拖進小巷子里套麻袋打一頓神馬的實在太便宜他了，等我順利拯救了我家男神的命運，我一定要把莫里亞蒂扒光了扔到牛津街遊街、把他的頭像P到男男A\\V的受身上、把他的□□貼遍倫敦的大街小巷！
佐伊內心咆哮著，事實上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她真的很想立刻就執行這個計劃。
宴會廳內的音樂一直連綿不斷，佐伊跟隨起身的男人來到了一扇精緻的雕花大門前。侍者恭敬地打開門，佐伊發現裡面是一間巨大的會客室。
洛可可風格的精緻裝潢和傢具讓人有種置身18世紀的法國的錯覺。精美的雕刻和壁畫、以及很有時代感的擺設讓這間會客廳更顯典雅。
如果是平時，佐伊會很高興有機會參觀這樣漂亮的裝潢，但是現在嘛……
會客廳里零零散散坐著的十幾個人在門被打開的瞬間同時將目光投過來，眼神里有驚訝也有瞭然——這些人很顯然是早就等在這裡了。
「莫里亞蒂先生。」一個戴著單邊眼鏡的男人率先出聲，「晚上好。」隨著他開口說話，房間里的其他人也或點頭、或起身地向佐伊身邊的男人打招呼。
很顯然，這是一次「壞蛋集團」的秘密集會。
佐伊眼看著莫里亞蒂邁步走到那張位於主位、被空出來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內心在一瞬間是有些慌亂的——莫里亞蒂到底在搞什麼鬼？！
「佐伊？」而在犯罪大師落座后，還站在門邊的佐伊就更顯突兀了。莫里亞蒂先是慢條斯理欣賞了一下房間內所有人的表情，這才開口，「過來啊。」他抬手，示意佐伊坐到他身邊的那張沙發里。
會客廳里的氣氛有如實質般凝固了一下。
沐浴在眾人或不懷好意又或隱晦的打量的眼神里，佐伊提起裙擺，絲毫沒有猶豫地坐進了莫里亞蒂指的那張沙發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一個死期已定的人，難道還會害怕這麼幼稚的耍人手段嗎？
霸道總裁愛上我的腦殘小白文都不敢這麼設定——因為這個梗太老套了！
「佐伊，這個梗你寫過。」神秘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拆台。
我那是年少無知！
「好了，我今天讓你們來，可不是讓你們盯著我的女伴不放的。」女學生至今的行為還讓他頗為滿意，莫里亞蒂語調裡帶著點笑意地開口，「麥克羅夫特已經查到了你們安插在MI5里的人，還有你們其他的那些線人。」揮揮手，跟進來的保鏢將一台電腦放在了莫里亞蒂面前的茶几上。
「怎麼會？」房間里其他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
麥克羅夫特查到被安插在MI5里的人？
短短的一句話，佐伊更加確定自己今天是上了賊船。不過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想和莫里亞蒂那種反社會人格較量，不冒點風險又怎麼行？
脖子上的傷口因為項鏈勒得緊的緣故火辣辣地疼，佐伊對莫里亞蒂及其手下打算如何瓦解「大英政府」的計謀也並不在意。只要她能圓滿完成自己的任務避免大偵探被暗殺的風險，那麼詹姆斯·莫里亞蒂及其黨羽被剿滅也只是時間問題。反派就算人再多也只是反派，早晚都逃不掉被主角刷怪掉道具的命。
「……我還給你們帶了一份禮物。」莫里亞蒂靠在沙發里，手裡輕輕點在扶手上。房間里任何人的微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帶上來。」
會客室的大門被打開，佐伊循聲也頗為好奇地看過去。
居然是個人。
「這位喬治·肯特先生相信你們不陌生。」走進來的保鏢把被架上來的男人扔在了沙發中央的地毯上。
「不，我……」被帶進來的男人滿臉驚恐。
「他可是向那位大福爾摩斯先生提供了很多有趣的情報。」莫里亞蒂無視地上男人懇求的眼神，語氣一貫地心不在焉。「就當作是個小禮物，送給你們吧。」
佐伊掃了一眼那位肯特先生，然後立刻收回了視線。
她不想知道這個可憐男人會遭遇什麼。
「好了，我的學生明早還要去上課呢。」已經把要做的事情辦完的莫里亞蒂起身，繫上西裝的扣子，然後朝著佐伊伸出了手，「那麼，先生們，晚安。」
佐伊感覺得到莫里亞蒂的手指溫熱，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男人的心。
只怕那位肯特先生……
「嘭！」撞擊聲和槍響以及男人的慘叫隨著會客廳的大門被一起關住，但佐伊還是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害怕了？」莫里亞蒂死死攥住了學生的手，不許佐伊掙開。低下頭，他直視身邊姑娘今晚第一次流露出的恐懼。「佐伊，你是害怕了嗎？」他的眼裡有種說不出的惡意。
「是，但不是對你。」佐伊知道，今天的成敗就在此一舉。「教授，您知道我第一次見您，我看見了什麼嗎？」她抬頭，直視莫里亞蒂那雙深色的眼眸。
「什麼？」犯罪大師饒有興緻地詢問。
「傲慢。」
「對你而言，我也好，房間里的那些人也好，根本都不重要。我甚至不認為你在乎你的犯罪事業能不能成功。你自恃自己聰明，對你而言，我們其他人就像棋盤上的棋子和路邊跑過的小貓，你開心了就陪著玩一會兒，不開心了就嚇一嚇。」這王八蛋今天可不就在把她當貓逗嗎？
「你不在乎我會不會出賣你的秘密，你也根本不在乎我知道你們的計劃。」
感謝這雙高跟鞋，讓她可以在視線上不處於劣勢。
「詹姆斯·莫里亞蒂，你這樣的處事風格……真的讓我很不爽。」佐伊後退半步與男人拉開距離，然後用手狠狠推在了男人胸膛上。
「莫里亞蒂教授，晚安。」轉身，佐伊提著自己的裙擺，朝著來時的方向離開。「還有，我不會再去上您的課了。」
「叮咚，詹姆斯·莫里亞蒂好感度加10！佐伊醬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