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邀請
即使氣候溫和，但倫敦十一月的夜晚依舊涼意陣陣。佐伊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認真地開始思考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她究竟為什麼要答應和莫里亞蒂一起去參加一個地點未知、時間未知、內容未知、與會人員未知，並且有極大可能不太正常的宴會呢？
她真的活膩了嗎？
經過特殊改裝的黑色賓利內飾奢華，暖暖的空調吹得剛剛才花了好幾個小時做造型換衣服、並且努力想打起精神的佐伊有點困——從昨晚到現在都沒睡幾個小時的她真的很疲倦了。
「就快要到了。」莫里亞蒂靠坐在車座另一端，手裡還拿著一杯香檳。淺黃色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在杯子里微微晃動，然後被男人送進喉嚨里。
犯罪大師心情愉悅地觀察著身邊的姑娘，想到待會兒會發生的事，他更覺得期待了。
佐伊聞聲轉頭去看這個邀請她去參加宴會、卻讓手下人把她送到位於攝政街上的某間店鋪里換衣服，並且還讓一個黑西裝的保鏢專門盯了她好幾個小時的男人，興緻不怎麼高的敷衍了一句，「希望不會耽誤我明天去上課。」莫里亞蒂難道怕她半路逃走？
「先生，到了。」內置的通話系統響起司機的聲音，緊接著車子緩慢而平穩地停了下來。
「我會準時送你回去的。」莫里亞蒂跨步走下車子，然後繞到車子另一邊，向車內伸出了手，「來吧，我的女伴。」
*
一陣夜風吹過，為了整體造型而只穿了件裝飾性大過實用性外套的佐伊忍不住打個寒顫。莫里亞蒂的保鏢在兩人下車之後關上車門，然後黑色的轎車由司機開走，駛離了她的視線。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佐伊發覺她此刻身處一條寧靜的街道。朦朧的燈光下，能夠看到街道兩側已經關閉的店鋪都是些書店、裁縫店和咖啡館之類的地方。收回視線，正站在她和莫里亞蒂面前的，是一個身穿制服的侍者，「莫里亞蒂先生，您請。」明顯是負責迎賓工作的侍者先生恭謹地低下頭，請客人進去。
佐伊的手挽在身邊男人的胳膊上，她有點疑惑眼前的情況——他們這是要進……酒吧？
在他們面前打開的是一扇裝飾著羽毛和掛飾的木門，寬窄只允許一人進入。甚至在在木門旁邊，還有寫著「今日啤酒半價」字樣的小黑板立在那裡。
佐伊低頭看看自己的長裙擺、再看看腳上那雙金色的15公分高跟鞋，內心一萬隻草泥馬跑過——她被折騰了一個下午換了N套衣服又上\\刑一般穿了這麼高的細高跟鞋，結果莫里亞蒂只是帶她來酒吧？
真TM不是人！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佐伊真的不介意掐住身邊男人的脖子，直接掐死這個禍害——要是待會兒裡面沒有玄機只是個酒吧，那麼睡眠不足的她還真的有可能因為控制不了情緒當眾謀害諮詢罪犯。
「ladyfirst（女士優先）」，莫里亞蒂則好像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女伴投過來的眼光。微微抬起胳膊，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佐伊先走。
事到如今，佐伊自然也只能聽對方安排。
扯著裙擺上了台階，有人為她打開門，走進去，裡面確實只是一間普通酒吧的樣子——除了散坐在各個桌子旁、明顯都是安保人員的「客人」們。
「這邊。」晚一步進來的莫里亞蒂走到佐伊身邊，示意女孩子跟他往裡走。
穿過酒吧，距離吧台不遠處有一扇看起來老舊的木門，一位侍者模樣的人為佐伊一行人打開了門。緊接著莫里亞蒂先行，之後是佐伊，最後是那位跟來的保鏢。
穿過這扇門之後，佐伊這才發現這間看似不起眼的酒吧裡面果然別有洞天——後面居然藏著一部裝飾豪華的電梯。
「晚上好，先生。」電梯門打開，一位身穿紅色連衣裙的金髮美女笑容甜美，「歡迎光臨。」
佐伊靜靜地站在莫里亞蒂身側，沒有出聲。低下視線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長裙擺，佐伊知道自己今天怕是……玩大了。
地點隱秘又安保重重，只怕莫里亞蒂帶她來的地方不是什麼秘密的犯罪分子俱樂部，就是見個不得光的地下會所。至於究竟是哪一種，就看電梯門打開之後是什麼場景了。
「在想什麼？」依舊是下午那身高定西裝的犯罪大師心情很是愉悅，他甚至哼著歌。
「在想您說的晚宴到底在哪裡。」佐伊無視旁邊負責開關電梯的美女投來的驚訝目光，毫不示弱地直視莫里亞蒂，「居然需要這麼鬼鬼祟祟的。」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你馬上就要知道了。」電梯門打開，莫里亞蒂率先出去，然後回身示意佐伊跟上，「來吧，我的女伴。」
*
位於酒吧正下方的建築果然別有洞天。
佐伊跟在莫里亞蒂身後，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大理石的地面、華麗的吊燈、鋪了復古花紋的牆壁和牆上懸挂著的名畫。整個大廳奢華異常。
而其間盛裝打扮聚在一起聊天的男男女女們則更給整個大廳增添了一絲人氣——如果忽略那神神秘秘的入口和大廳本身位於地下的地理位置的話，這個宴會廳看起來和倫敦其他奢華的宴會廳沒有任何區別。
端著托盤的侍者走過來，莫里亞蒂抬手遞給佐伊一杯香檳。
「謝謝。」接過酒，佐伊卻沒喝——身體狀態不好的她可不想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喝醉。
隨著莫里亞蒂走到大廳一側的沙發旁邊，佐伊坐在了一張單人沙發上——莫里亞蒂自己在另一張雙人沙發上坐下，而保鏢先生則站到了牆角處。
「教授，這裡有什麼特別嗎？」把酒杯放在面前的小几上，不想自己亂猜的佐伊乾脆直接提問。
「這裡今天有個宴會。」莫里亞蒂喝了一口自己的酒，頗耐心地給自己的學生解釋，「我剛剛好要來處理一些事情。」
犯罪大師說得輕描淡寫，但佐伊卻敏感地察覺到對方語調下傳達出的冷意——剛剛好處理？是處理什麼？是事……還是人？
抬頭去打量宴會廳中間正在交際的人們，佐伊卻發現其中有好幾個人居然都在朝著自己坐著的這個角落裡看來。有些人舉杯似乎在做著敬酒的動作，還有人微微低頭似乎在行禮。
不，那些人不是在看著這個角落，而是在看莫里亞蒂。
轉回頭，佐伊看到旁邊的男人在被人致意之後並沒有任何回應，依舊在喝著自己的酒。
「怎麼？」察覺到自己女伴的目光，莫里亞蒂放下酒杯笑著開口，「你……」
「莫里亞蒂先生！」
不過兩人之間的談話還沒開始就被打斷了。一個髮際線高到幾乎已經露出了半個鋥明瓦亮腦門的中年男人手裡拿著酒杯，一臉熱情地湊了上來，「真沒想到今天會碰巧遇到您，真是榮幸。」中年男人彎下腰，硬是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犯罪大師已經被放下的杯子。
「安德森，我是安德森·伍德。」來人自報家門。
佐伊不怎麼感興趣地看著不請自來的中年男人尬聊著向莫里亞蒂攀談。宴會廳里這麼多人都沒人上前，只怕這位中年大叔要倒霉呀。
「……這是佐伊，我的女伴。」正在佐伊走神兒地打量其他人的時候，她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
「佐伊小姐，您好。」安德森·伍德這才注意到教授先生居然帶了女伴前來。
他眼前一亮。
坐在教授旁邊沙發里的姑娘身穿一條剪裁合理的黑色魚尾裙，脖子上帶了同色的choker項鏈。一頭耀眼的金色長發和黑色的裙子搭配得相得益彰。女孩子白皙的皮膚和纖細的手腕更是讓人心動。
安德森很確定眼前的女孩兒並不是他們圈子裡的任何一位——那麼這個姑娘就真的是教授先生帶來的「女伴」嘍？
所謂「女伴」不過是說著好聽些，其實就是帶來……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教授喜歡這樣的款式啊。
「我是安德森，佐伊小姐。」安德森伸出了自己的手
已經被拉回注意力的佐伊則敏感地察覺到了中年男人眼神的變化。對方伸出的手已經探到了眼前，她餘光里看到，一側的莫里亞蒂根本沒有阻止或者解釋的意思，眼睛里全是看好戲的戲謔。
等我把任務完成了，我就把莫里亞蒂拖進小巷子，然後套上麻袋，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佐伊沒理會安德森伸到面前的手，而是選擇直接站起身，坐到了莫里亞蒂身邊。
「他是誰？」根本不打算委屈自己，佐伊扭頭直視身邊的男人，「我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說完，她抬手示意不遠處的侍者過來，「給我杯咖啡。」
沙發附近一陣安靜。
「這……」中年男人訕訕地收回手，他並不認為教授先生會因為一個不入流的女人而生氣，只是這樣卻有點尷尬，「教……」
「我的錯。」不等安德森說完，莫里亞蒂卻開了口，「他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犯罪大師招招手，角落裡就走來了兩位人高馬大的保鏢，捂著安德森·伍德的嘴，直接將人架了出去。
佐伊能夠感覺到整個大廳里的氣氛同時一僵，數道不明的眼神投過來，落在她身上。
「那麼現在……」莫里亞蒂站起來，轉身面對佐伊，「要去跳舞嗎？My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