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眼下反而是紹王有些好奇了,陸微沒有流露出一絲驚詫,是涵養太好?還是她已經知道了?如果是後者,那趙大郎對她可算是傾心,這樣機密的事都跟她說。

這個想法讓紹王有些不舒服起來。其實他起初對陸微並沒有勢在必得的心,不過是生的美些,但皇室中人,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只是,他剛一向梁彝暗示,陸微就跟趙騫定了親,這讓他的自尊心有些不太好過,但也只是不好過而已。

但是後來,他查出趙騫是三皇子的人,私下裏替三皇子監控京城的動向,這種不舒服就變成了很不舒服。三皇子素來是太子一脈的人,如今太子薨逝,儲位空懸,三皇子又收攏了太子留下的一些勢力,雖未封王,在諸皇子中已經隱隱呈現出與他分庭抗禮的苗頭,這讓他有了幾分危機感,再看趙騫的婚事就越發不痛快起來。

月西園那天,趙騫若是有眼,便該看出陸微不是他應該染指的人。而梁彝已經跟陸家遞過消息,陸微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很想挑戰他的威嚴啊。

紹王又笑了下,道:「趙大郎的世子之位,怕是有點懸啊。聽說趙昱在衛所幹得很不錯,本王聽到一個說法,趙昱是受了趙大郎的排擠才出京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本王不介意給趙昱做個主。」

果然他在陸微臉上捕捉到一絲極淡的憂慮之色。紹王笑意不變,可惜趙騫並沒有領什麼實際的職務,他只能在請封世子這件事上壓壓他,要不然他有信心折騰的趙騫立刻退掉這門親事。美人與前程哪個重要,想必趙騫能想明白。

陸微靜靜站着,一言不發。果然,趙昱投靠了紹王,而紹王,正準備為難趙騫。雖然她知道她只是其中一個因素,紹王更多是為了打壓三皇子,但她還是難以抑制地湧起一股歉疚之情,果然像她擔心的那樣,她連累趙騫了。

紹王正要再說,忽然聽見楊季安的聲音:「見過王爺。」

紹王點頭招呼道:「楊三郎,怎麼不跟撫遠候一起?」

楊季安恭敬答道:「家父命我留下護送表妹。」

紹王微微抬起下巴,漫不經心地看向遠處,淡淡說道:「想不到撫遠候於排兵佈陣之外,尚有如此關切家人的一面。」這是他到目前為止第一次露出專屬於皇家子弟的的倨傲神情,雖然語調只是放緩了些,但卻流露出極為微妙的冷淡之意,似乎在刻意釋放對楊季安的威壓。

但是楊季安乾脆走近陸微幾步,笑道:「家父對錶妹一向看重關切,若不是身兼護衛重責,肯定會親自陪着表妹。」

紹王定定地看了他一下,隨即唇角上挑,道:「是么?」他看出楊季安並不準備離開,有他在場,許多話就不好再說,不如以後再尋機會。他隨意向附近一處開着野花的山坳走去,空氣中傳來他飽含深意的話「代我向趙大郎問個好」。

「阿微,我娘一早傳來消息,老太太服了葯之後,這兩天精神好多了,你不要擔心。」楊季安見陸微還怔怔的站着,忙說。

陸微回過神來,向他一笑,道:「多謝舅母,也多謝你了。咱們也走吧!」

「好!」楊季安一口應下,看着她步履如常地走回帳篷,這才鬆了一口氣。

返京的官道上到處都是各家的車馬護衛,蜿蜒十數里仍不見頭尾。楊季安根本沒法縱馬,到處是人到處是車,馬匹跑得稍微快點都可能造成禍事。

他無奈地轉回陸微的車邊,說道:「我知道附近有條小道,是以前的官道,只不過這條官道修好之後已經很少有人走那條路了,你要是着急的話咱們可以走那條路,大概要多繞十幾里的樣子。」

「照現在的情形,可能咱們多繞十幾里也比他們快。」陸微探身看了看前後不見頭的車馬長龍,再想起陸老太太的病情,只得說道,「咱們繞道吧。」

「前面沒多遠處的岔道就能過去舊官道。」楊季安騎在馬上控住轡頭緩緩跟着陸微的車子,走了大半個時辰以後,才看見前面寬闊平坦的官道右邊有一個分岔路口,另一條明顯要窄一些的路蜿蜒通向遠處。

楊季安招呼著護衛將車馬趕上岔路,雖然路窄了些,兩旁也生出了不少野草,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認真修繕過了,但是勝在沒人,車馬都能跑起來,走上岔道不過一會兒功夫,已經走出了七八里之遙。

楊季安打馬向前,探了路回來,對着陸微說道:「前面是千歲山,路口很窄,路面倒還平整,你的車子也能過。」

陸微掀起車簾一角向外望去,只見千歲山在道路左側靜靜聳立,山上的樹木枝葉新綠,看去鬱郁蒼蒼,十分深遠。陸微正要說話,前面道路收窄處開路的家丁卻是一陣喧嘩,原來一塊半人高的山石突然從山頂滾落,險些砸到了人。

楊季安說了聲:「我去看看。」跳下馬便奔了過去。

紅櫻性子活潑,當下便探身向外張望了一會兒,向陸微說道:「姑娘,車子怕不好過去,不如下車來走。」

陸微坐了許久,也正想吹吹風,便向紅櫻點點頭。紅櫻歡歡喜喜地跳下車,又伸出一隻手來扶她,陸微剛一下車,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似乎有人在暗處窺伺,那目光惡毒陰狠,令她如芒刺在背。

她頓時警覺起來,只是還沒來得及叫楊季安,突然山上一陣響動,大大小小的石頭不斷地從山頂滾落,瞬間就把她的車子和前面楊季安的人隔開了。

陸微立刻探身取出放在車中的匕首,這是她春獵時帶着防身用的。但是沒等她有更多反應,半山腰突然一陣箭雨襲來,身後正在驚慌的家丁頓時倒下不少。

紅櫻拉着她躲在車背後,只聽得左側千歲山上此起彼伏的叫喊著「站住」,隨即奔下來幾十個揮舞著刀劍的漢子,徑直朝她衝過來。

紅櫻拔出軟劍,護着她向前跑,試圖跟楊季安匯合,只是前面到處堆壘著亂石,一時想過去也不容易,只看見楊季安與三四個漢子斗在一起,不停向她焦急地張望,只是一時半會兒抽不開身。

陸微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四下觀察地形。往前的道路比較窄,又緊挨着千歲山,很難說這些匪徒有沒有埋伏更多的人。右邊是起伏的小山包,亂草叢生,看去更加危險。向後是官道,只要跑到新官道的岔路口就能遇見返程的大隊人馬,有官軍和各府的侍衛,這些匪徒必然不敢猖狂。

陸微當機立斷,吩咐紅櫻道:「割掉馬匹的韁繩!」

紅櫻一劍刺倒一個湊上來的匪徒,利索地反手一揮,套在車上的兩匹馬韁繩應聲掉下,馬兒甫得自由,有些焦躁地打着轉,陸微立刻翻身騎上一匹,招呼紅櫻說:「往回走!」

一行人中唯有她和紅櫻是女子,尤其她完全不能廝殺,在這裏多待一刻便是給楊季安多加一份負擔,若是她倆能順利地跑出去,相信楊季安動起手來會更加方便。

兩人撥轉馬頭,飛快地向後跑去,不料草叢中一陣響動,等陸微反應過來時,馬匹已經被一根長繩絆倒,她重重摔在地上,來不及起身,已經被兩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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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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