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掉的性別（五）

「我保證從來都沒有那麼想過！沒有！一次都沒有！」

我一路聽著鹿霉持續不斷的抱怨推車回到家，只得搖搖頭嘆著氣。

她對我的那句「人家只要有哥哥在就夠了。」格外的耿耿於懷，卻從未試著理解我站在她的立場上良苦用心。

鹿霉呀，你可長點心吧！你哥哥為了珍惜這不知道會持續多久的機會，為你的人際關係做了好大的努力啊。

「全都是你不好！如果不是因為你昨天晚上非要帶我去吃校門口那家竹筒粽子，才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跟竹筒粽子能有啥關係，你能不能客觀一點分析問題？」

「肯定、肯定有關係啊，你想啊，昨天咱們倆唯一和平時不尋常的事就是在校門口吃了粽子。」

我摸了摸自己被錘的酸痛的肩膀。

妹妹即使對於已經變成女兒身的我還是那麼手下不留情，竟然讓我從恍恍惚惚幾乎要認定自己本來就是女生的幻想中醒來了。

「壞心眼的阿婆！」

「買粽子的阿婆也很不容易的，你就不要亂扣帽子了……實在不行就咱倆就這麼湊活著過不就得了嗎。」我緊了緊頭繩，盡量把鬆動的馬尾固定住。

再怎麼說這裡也是現實世界，吃掉魔法粽子的兄妹倆就會交換性別這種只會出現在漫畫里的事情，我連考慮都沒考慮過。

骨子裡作為一個男人，我的軀殼即使變成了這樣子，也要保持理性的思維來想問題！

餘暉灑滿熙攘的街道，在太陽落山前我們仍然能夠到達稍顯偏遠的居民樓，在公園附近兜兜轉轉著。

「鹿霉，其實呢，我也有想過。這次的事件會不會是老天給我們的一次考驗呢？」

「……」

「我呢，平時總是不在乎你的感受。有時候大步大步的走，不知道你跟著的時候會很累；有時候也會覺得，每天在班裡有那麼多人喜歡的話，過得會很愉快。」

「但是，我也並沒有實際上設身處地的考慮過你的感受。迄今為止也沒有能作為兄長做個好榜樣，只會指責和嘲笑的話，你也提不起勁吧。」

我重新審視微不足道的纖細手指，還是一樣美麗而脆弱，正如含苞待放的花朵，需要理解與呵護，才能盛放。

「所以老天就對我們下了暗示，讓彼此更能深刻的體會到彼此的不容易，以後才能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

「聽著像傻子一樣，大凶。」

鹿霉很不以為然的揭穿了我故意講的很文藝的話，並且低頭拋下個鬼臉就接替下了我費力推動的自行車。

「誒？」

「大凶現在是女孩子吧，我也稍微幫你分擔一點體力活。」

「不用啦推個自行車就不用分男女了吧？又不是說是多沉的山地車……」

而我未能打斷他執拗的行動，還看到他目光遠眺，意味深長的開口道。

「大凶，我以前也一直在考慮照顧一個晚輩是什麼樣的感覺。

你小時候說，你是齊天大聖，保護區區一個小霉完全不是問題……那句話，我很喜歡。」

哦……回憶起來確實隱約有這樣的記憶來著。迷戀著年代流行的大英雄們的我，不知道對妹妹誇下了多少海口。

「總是任性的把很多事情都甩給你，也一直覺得那些事都理所應當。你是哥哥，本來就應該照顧妹妹嘛，這個道理就像酒精一樣麻醉著我，也沒有想過回報你什麼。」

「所以，我也想作為男人照顧妹妹一次！」

於是他舉起右手像是要摸我的頭一樣迅速接近要捉到我的

不寒而慄，我抱了抱狹窄的肩膀。輩分亂了，全亂了，本來以為他會說出點感悟人生的台詞，沒想到竟然是要趁機占老哥點便宜……鹿霉這個換了男身就要順便翻身農奴把歌唱的丫頭。

不管身體怎麼樣，我都還是她倫理上的直系長輩，想占我便宜還是早了一萬年。要是讓她摸到了頭，就算以後恢復過來也是顏面掃地，所以絕對不能讓她亂了輩分。

他好像很享受似的摸著我毛茸茸的頭髮，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總覺得氣氛微妙，也不敢去阻止他。只能在一邊走一邊閉著眼睛體會做一個妹妹該有的感覺。

「喂……鹿霉！差不多摸好了吧！」

「……愛。」

「什麼？」

「妹妹，好可愛。」

支支吾吾這麼說的鹿霉，趕緊捂住自己的臉延伸害羞。我也幾乎拼盡全力的消化這份尷尬，作為一個男性的羞恥心不斷增長。

「是、是嘛，我倒不這麼認為啦，妹妹這種角色就是來添麻煩的。分掉我一半的零花錢還折磨我的那種。」

「我要是真的也有個妹妹多好啊……不行了，心已經被萌化了、呼呼呼，等等，大凶你剛才說什麼？」

「啥都沒說哦。」

「騙人，明明說了！都變成女孩子了可還是一點情趣也不懂！呆河馬！」

突然從自我世界中清醒過來的鹿霉，才發現我方才發出了很沒禮貌的發言，一邊用眼神皮蒜著我，一邊繼續沉醉進自己的世界。

……

我們這天草草吃過晚飯就各回各房間了，洗澡也都默不作聲的自己偷偷洗了一下，到底看到了什麼景象誰也未曾得知。

總之我是對著鏡子把自己看得很通透，無奈失去了點配件，導致我在那精靈般的玲瓏玉體前就像失去了夢想的鹹魚一般沉默良久。

我在房間蜷縮起雙腿，迷茫的看著萬家燈火，不知不覺變得感傷起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總覺得如果永遠的變成這樣，也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晚飯後和鹿霉交換的睡衣也匆匆忙忙的換掉了，那種米黃色的格調雖然大氣，但睡衣的款式仍然稚嫩，即使嚴冬也穿裙擺很短的睡裙，也不得不佩服她抗寒的能力。

桌下的籃球鞋熠熠閃光，我試著把腳伸進去，發現如同套上個大褲頭。

「做名人，難。做女人，難。做一個名老女人，那是難上加難。我彷如自嘲一樣的吐槽出宋丹丹老師的台詞，以慰藉自己脆弱的心靈。

「大凶，我進來啦。」

「哦。」

鹿霉換上了我那套白色的睡衣，微濕的頭髮卷卷的耷拉下來，映照著白皙的臉，有點像是幾年前的吸血鬼形象。

「我給你拿來了點這個……」

她從身後不情願的掏出了一沓包裝袋，上面寫著，夜間超級防護，再也不怕漏。

「喂鹿霉這個……這個這個難道是、是……」

「好啦別廢話了快拿著！」她帶著極其害羞的語氣，一把就塞進了我懷裡。

「我還不知道大凶的那個月什麼時候回來，不過既然變成了女孩子就肯定會有的……所以，那個……我……」

「鹿霉，這玩意怎麼用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一個乾坤大挪移給高高掛起，剎那又甩到床上，對這副小巧到脆弱的體型造成了一萬點傷害。

「笨蛋！！——！」

「喂小點聲啦！你以為你現在還尖叫是多少分貝啊！」

「……」

好吧，我確實不該問這種問題。就算不會用也要學會自己去摸索，不該諮詢這位傲嬌的大小姐。不過她也有不對的地方，比如把自己扔到千里之外這種暴力行徑。

「我來……是有事要找你商量的！」

不顧床上癱軟的我，她仍自顧自的害羞起來。

「雖然難以啟齒，但是今天晚上……一起睡吧。」

「哈？」

「一起睡吧。」

我警覺的抱住了胸，突然就預感到自己才化為女性不久就會貞操不保。雖說我拒絕和那群傢伙搞基，但是自家妹妹的請求也難以拒絕……

以前在你身邊三米之內就是雷區，現在反倒想佔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