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掉的性別（四）

我大致觀察了了一圈周圍的人。

和每個高中生的常態生活沒有太大的差異，幾乎麻痹的學習氣氛縈繞著封閉的教室，認真學習的不佔少數，當然也有人在混日子。

和原來班級的唯一不同就是，我能隱約感受到有視線往這裡彙集，那種有賊心沒賊膽的目光總是會在四面八方映照過來。

啊，沒想到我這樣也還是挺有魅力的。

有了良好的形象基礎，再從行動上做一次大整容就不算是難題。

「鹿霉，今天早上好像就你沒交數學作業。」

我正發獃思索著，台上年輕氣盛的數學老師就冷不丁的沖我這裡喊了一句。

「誒？對了對了……」

「真是的，寫了你就要交啊。課代表收作業也很不容易的。」

啰嗦死了，鹿霉也給我書包之前也沒囑咐我要交哪本作業啊。而且，我翻騰了半天也沒找到他們交的那個綠色的本本。

「你不會是沒帶吧？」

我估計大概就是這樣了。要麼就是沒寫就故意沒有帶來……昨天根本就沒看見她有在做作業的樣子。

按照我平時的流程，接下來的步驟就是自覺的站著聽課，帶著一臉的歉意看著老師，直到打下課鈴。

「誒？」

正打算站著贖罪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年輕教師那純情害羞的臉。

你還以為自己是個純情鵪鶉呢啊？

放眼望去很多人也都用一種毫無責備的眼神看著自己，簡直就像是在說：沒帶作業也沒關係啦，如果不願意寫的話以後隨時吩咐我就好了！

嘿嘿嘿。

不自覺就笑出了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以前各種苦肉計和比慘竟然都比不過變為女兒身之後往那一站更好贏得同情。

你們是得有多歧視男性才能讓這種事發生？

「記得、記得下次一定要帶哦～」

青年教師還不忘加個語氣助詞來表現自己的幽默風趣，我難以避免的認為這個純情鵪鶉上半輩子連女朋友都沒有過。

「快坐下啦，鹿霉……」

旁邊染一頭金髮的少年小聲督促道，故意擠眉弄眼，硬生生造出不自然的雙眼皮，佯裝出陽光的微笑。

哼哼，坐下是肯定會坐下啦，不過既然我並不是你們平時認識的那個國民女神，就肯定還是要皮一下的。

俗話說，男人裝起可愛起來就沒有女人什麼事了，因為我們的評判標準都是基本統一的。不需要矯揉造作的體態，也不需要嘩眾取寵的語言。

只需要一言半句。

「嗯！老師你真好！」

哇，顛倒淋漓意——四座皆驚呢。

突如其來的萌，扳倒了四面八方的懵。我話音剛落，連男帶女都像是野地里嬌羞的小辣椒一樣紅的通透，紅的熱鬧。

想想看，平時沉默寡言甚至趨於冷漠態勢的女孩子突然在一夜之間痛改前非，只是小小的一句「老師你真好」，就已經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理由。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性別歧視，不過說實話我挺為此事得意的。如果不把性別換回去，我想我大概就能憑藉這個功能當上CEO，走向人生巔峰吧。

一整天我也沒做那項鹿霉的主線任務：去隔壁拜訪自家兄弟，並且詳談到上課鈴聲響才滿不情願的拖沓回教室。

我就輕快的在講台旁邊一站，把中底部的黑白悉數擦乾淨后，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開始假裝很費力的樣子開始擦上面的黑板。

那時候能感受眾男生嘩然的表情，餘光也看到幾個躍躍欲試的人隨時準備上講台大幹一番的準備。

呵，老子籃球隊出身，就算是這小學生標配的身高也阻止不了我猛虎翔龍的跳躍。如果不是為了幫妹妹創造一個春暖花開的人文氛圍，我分分鐘就能搞定這塊黑板。

「鹿霉……那個，不好意思。今天抽籤是我擦黑板，還要麻煩你。」

「沒事沒事，你夠不到上面的吧？平時總受大家照顧，我也想出一份力。」

我微笑著說道。

眼前是個戴眼鏡的矮小女生，看起來不善言辭的樣子。我正是因為看到她擦黑板很費勁才踴躍幫忙，以此來保證計劃的完美運行。

「但是鹿霉你擦起來也很麻煩啊，要不還是找王允浩來擦吧。」

我哈了一聲，扭頭就看到一個看上去獃獃的平頭小子傻笑著沖我揮了揮手。於是我也傻笑著打了招呼，值日工作就這麼順利的進行了下去。

今天心情還不算糟糕。

畢竟做了很多平時想嘗試又不敢做的事情，贏得愛慕與人氣之外，還無形中為鹿霉回歸班級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包括那個好像看我不怎麼順眼的洛晴，也被我高尚的人格魅力所感染，主動請我喝了巧克力珍珠奶茶，順便抱怨了她喜歡的人被鹿霉迷的鬼迷心竅的事。

諸如此類尷尬的事情還有很多，好在我隨機應變的技能也屬於max級別，敷衍幾句在別人看來就成了誠心誠意的安慰。

無敵的境界是什麼？對，就是從有到無，把你的敵人全部化為你的朋友。這些是我身為男生時從來沒實現過的事情，如今實踐成果也算得上十分優秀。

我在眾星捧月中直接熬到傍晚，到了該回家的時候，才從五無邊的成就感中回過神。

「不好了……要趕緊去接鹿霉。」

我趕緊披上外套，把為了贏得更高人氣而摘下的頭繩重新紮好，就趕緊往門外走去。

「啊，說曹操曹操到啊。」

「咦！」

門外是陳宇恆和鹿霉。動作十分詭異的展現在我面前：陳宇恆就像平時的樣子樓抱著「鹿霉」的肩膀，而「鹿霉」卻一臉嫌棄的咬牙切齒中。

辛苦你了啊！妹妹！當男人很不容易吧？

鹿霉一邊在掙扎著，一邊生氣的盯著我。銳利的大眼睛直指我的目光。

「大凶一放學就往你教室這邊跑，我就知道是來找你的，一下就擒住了這傢伙。」

「陳宇恆，你別總是拽著鹿……大凶啊。」我滿臉洋溢微笑的去掰開陳宇恆的手腕，把妹妹解救了出來。

「好啦好啦。今天也是很可愛呀，嗯～我很滿意。」

「呃、」

我在腦海中迅速搜索了一下平時鹿霉可能會回復他的語言，發現鹿霉平時根本就不會理他。

而且我也說過，即使我變成了女孩子，也不會給這群基佬爽一爽的機會。

「……不、不關你事。」

「今天也這麼冷淡么……整得我有點難過了。」

「哼！人家已經有哥哥就足夠了。」

我扶起旁邊一臉癱軟的鹿霉，說出了爆炸性的發言。

一瞬間陳宇恆悲痛欲絕的嘆息聲，鹿霉白皙臉上嗔怪一樣的惱怒相，和我自己發出本不該屬於這個身份的告白聲，相映成輝，生生不息。

摻著高大的鹿霉離開教室，我還依依不饒的抱起他的胳膊，故意做出超級開心的樣子鑽進他的懷裡。

要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的話，很簡單：鹿霉平時不好意思當面拒絕的事，我就換一種方式當面撇清。雖然也有另外一種原因……

但我不想承認……

我怕是，要喜歡上妹妹了！這個曾經身為女性，如今玉樹臨風的少年！

怪不得一整天我都沒有對自己產生邪念……原來事出有因，不光身體上發生了變化，大腦某個部位也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