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三十九幕 真實II
時間在思索中流逝，燈火搖曳著，最終熄滅。
世界寂靜，一夜無夢。
很快，揭下夜幕，湖岩城迎來清晨。
嘎啦嘎啦，車輪壓過鬆動地磚，四輛馬車停在基克街道上，從車上下來，巡兵和手寫員加起來十多人，簇擁著羅馬卡，他邁開腳步，對身後的手寫員和巡兵示意：「在這晒晒太陽吧。」
其實是等利奧。
他和利奧約定今日清晨前往水城區地牢，查看那兩具屍體異變成的怪物的近況。
「相信你會給我答覆的，利奧·塔內庫。」
羅馬卡抬頭，對著湛藍天空的太陽眯眼。
沒過多久，準備妥當的利奧走出府邸，他身後跟著阿力和瓊斯。這次出行不是戰鬥，所以利奧只帶上了他們兩個。
雙方一陣寒暄，羅馬卡有意無意地提及「正式巡兵申請」，可惜利奧無視了。
「我應該先見識一下您所說的怪物。」
利奧摸了摸腰間的用布條捆綁的森咒，「放心，我考慮過，加入巡兵隊的確是個好選擇。」
利奧不鬆口，羅馬卡雖然無奈，卻別無他法。
「屍體變成怪物，這件事在水城區是嚴格保密的。」
羅馬卡臉頰的肌肉微微抽動，他很清晰地強調：「您也算知情者之一。」
「呵，我明白。」
利奧點點頭。
羅馬卡話有兩層意思。
一是希望利奧做好保密活動，二是提醒利奧作為知情者，已經介入了這件事，責任已經加身。
一行人回到各自的馬車裡，明媚的陽光下，漆黃的鋼嵌輪緩緩轉動，隨後加速在街道上馳騁。
在羅馬卡的馬車內。
「那兩顆頭送過去了嗎？」
「是的，親手交給岩城區士官長。」
「嗯...在事情變得棘手之前，最好解決大半...」
「恕我冒昧，大人，您...您似乎過於信任那位法師閣下了？」
「他？他看起來不像是法師...身份不重要，他知道怎麼解決這件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據手寫員的調查，那位法師閣下之前似乎是...」
「嗯...所以我讓他加入巡兵隊，而不是直接將他推薦給岩城區議會。」
「...」
與此同時，利奧的馬車裡也在進行著交談。
「您準備加入巡兵隊嗎，大人？」
阿力躊躇一陣，詢問很直接，返回湖岩城之後，他和瓊斯對利奧的尊敬愈發明顯，最顯著的就是稱呼的變化。
「羅馬卡的提議很有意思。」
利奧微笑著，放下手中的果乾，「如果我加入巡兵隊，你們也能成為預備巡兵，每月領取俸祿，很不錯的選擇。」
「怎麼，你們覺得不好嗎？」
瓊斯和阿力對視一眼，利奧這麼說，是拿著他們尋開心呢。
阿力和瓊斯定了定神，齊聲道：「追隨您的腳步。」
「...」
利奧搖搖頭，話鋒一轉，談及正事，「你們應該清楚，由屍體轉化的怪物雖然噁心，卻不難對付。」
阿力和瓊斯眼神閃爍，他們回憶起科諾迪爾森林的遭遇。
由塔卡卡村莊村民屍體轉化的怪物，由歐德力克屍體轉化成的怪物，它們雖然不懼生死，力量超乎常人，但弱點也十分明顯，行動緩慢，毫無智慧。
用不著衛兵出馬，稍微懂點劍術的巡兵，只需三人就能圍殺怪物並全身而退。
「是的。」
「您是說...」
阿力和瓊斯點點頭，隨即訝異地睜大了眼睛，他們明白了利奧的意思。
如果只有那兩隻屍體怪物，羅馬卡雖然不知情，卻也不會覺得棘手，更不會向利奧求助了。
作為執法士長官，他絕不會對付不了那兩隻怪物。
用麻袋裝起來丟到城外，切成碎片火化，用藥劑消蝕，方法數不勝數。
然而，羅馬卡卻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
這不符合邏輯。
仔細一想就能發現，讓他棘手的絕不是兩隻屍體怪物這麼簡單，在讓利奧加入巡兵隊之前，他隱瞞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
「您真厲害。」
阿力和瓊斯搖頭晃腦，驚嘆著利奧的觀察力。
「那兩隻怪物，可能只是湖岩城變故的一部分...城區封鎖，執法士派遣...真難猜測啊。」
利奧微不可覺地搖頭，說實話，如果沒有昨日貝拉米的提醒，他還想不到這一層。
湖岩城變故並不簡單，獵魔教令是什麼也很讓人在意。
如果認為羅馬卡苦惱的僅僅是那兩隻屍體怪物，利奧說不定就腦子一熱答應羅馬卡的請求加入巡兵隊了。
可惜。
「謹慎起見，在弄清楚湖岩城變故是什麼之前，或者在羅馬卡向我坦白之前，我不會輕易加入巡兵隊的。」
利奧靠在舒服的座位上，咬著果乾，「他的確不擅長打交道，太著急拉我入伙，露了很多馬腳。」
仔細一想，羅馬卡昨日的說辭也有很多破綻。
瓊斯和阿力接連點頭，雖然不是很懂，但表示贊同是絕對沒錯的。
「另外，他對我不夠了解。」
利奧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低語著，「只要看一看關在地牢的屍體怪物，我就能猜出你的顧慮了...羅馬卡...」
他可是出過城，面對過怪物，斬殺過怪物的人。
甚至，可能是湖岩城目前最了解怪物的人。
不論羅馬卡想要掩飾有關怪物什麼...在他面前都是掩飾不住的...
思緒隨著馬車的顛簸，上下起伏。
很快，抵達目的地。
位於湖岩城水城區的南側，平平無奇的小屋，屋內放置著一些雜物，空瓶堆放的木架，腐爛的谷堆，羅馬卡命人搬走貨架台，露出了通往地下的入口，黑暗的台階向下延伸。
「這裡廢棄有段時間了，原先是關押珀怒獸的地方。」
羅馬卡遞給利奧火把，還不忘解釋一番。
珀怒獸，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利奧接過火把，沒有多想。
一共六人，羅馬卡和兩名巡兵走在最前面，利奧和阿力瓊斯走在最後，眾人舉著火把進入，地牢構造很經典，用灰黑色石磚堆砌，黑牆掛著鏽蝕的火架，潮濕幽長，還有些許苔蘚以及蜘蛛網。
當然了，還有利奧熟悉的，淡淡的腥臭。
腥臭的氣息從前方傳來。
台階並不長，眾人很快踩上結實冰冷的綠黑地磚，火把照亮了紅銹遍布的褐色牢柱，左右加起來似乎有八間，灰瘦的老鼠迅速爬動，一些牢房裡還有腐爛的草堆，白色的不知名生物的碎骨。
「它們關押在最裡面。」
羅馬卡表情有些凝重，示意著兩名巡兵向前。
火光通明，一行人朝著地牢的最深處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