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第六十幕 隱瞞I

黑之潮，盜賊集結的組織。

沒聽說過。

利奧和索尼雅抵達小鎮不久，對附近情況不了解，但莎莎能察覺這六人細微的情緒變化，判斷他們是否說謊。

「...」

猶豫和掙扎在那人陰影中的臉龐發酵，喉頭顫動，脖頸處的晶石項鏈閃爍光芒，身上壓力減輕些許，「這不可能告訴你...」

其餘五人雖缺少類似的物件，卻與他態度一致。

「你們會的。」

利奧直視眼前的男人，右手握住背後微光閃爍的劍柄，準備動手。

彷彿掐准對方動手的瞬間，某人咬牙頂住壓力，迅速念動咒語，側身的木質法杖露出半截。

「Koiung，Piyy。」

噗呲，黑色的煙霧在雙方之間激蕩，這是類似干擾術的低階能力。

在黑暗的遮掩幫助下，男人抓緊脖頸處的晶石項鏈，藉助其能力為剩下五人減輕壓力，隨後迅速逃離，像老鼠般鑽進街角的陰影里。

幾秒過後。

「哼。」

索尼雅輕哼一聲，身側捲起狂風，將黑霧吹散，露出街道原本的模樣。

她轉向身邊幾乎沒有動作的利奧，「你讓他們離開？」

「無妨，我安置了法術。」

利奧指間的黃昏之戒的橘黃光芒漸弱，他看向六人離去的方向，撿起地上一串黯淡無光的晶石項鏈，搖搖頭，「真希望這件事沒有污蝕參與。」

「什麼意思？」

索尼雅疑惑不解，低頭看向利奧遞來的晶石項鏈，「有什麼特別的嗎？」

晶石表面蔓延紋路和扭曲的符號，隱約間可見某種眼熟的信仰和教義內容。

「這是...」

索尼雅咬緊紅唇，思索著其出處。

「應該是晦暗神教。」

利奧解釋道：「瑟薇塔帝國南部，除真語神教外最龐大的信仰組織。我曾告訴你，我乘搭的普黎號在雙星海域失事，那場災難和他們和污蝕有密切聯繫。」

索尼雅聞言一驚，她眯眼看著手中的晶石項鏈，「那麼所謂的盜賊集結組織『黑之潮』，實際是晦暗神教的爪牙？」

「答案很快便會揭曉。」

利奧望向天邊最後一抹橘紅，深沉的夜色已蠶食半邊天空。

與此同時，慌忙逃竄的六人順著熟悉無比的路線，來到小鎮外的某片田野。

夜色和高草相融，黑暗悄無聲息地瀰漫，蟲鳴都消失不見，只剩急促的腳步和踩動。

他們熟練地撥開一圈又一圈的高草，找出一條通往中心的小徑，順其直行，來到一座幾根點燃的白蠟燭簇擁的高大木神像的台座前方，樹影濃密而肅穆，禱告低微卻清晰，已有幾人在前參拜。

「向母神呈現，你們今日的收穫。」

神像前的佝僂身影似乎轉過來面向六人，陰影之中僅有一雙圓月般的灰色眼睛，蒼老的聲音融於黑暗，又似乎從黑暗中滲透而出。

「我們...」

男人略帶緊張地抬起頭，他直視神像的雙眼，準備講述今日的遭遇。

突然間，平靜的神像表面泛起肉眼可見的灰黑漣漪，彷彿泛起波瀾的水面。一點猩紅的光芒在神像的雙眼深處浮現，它似乎被驚醒，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一切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驚懼地低下頭。

唯有那個男人一動不動，他像是被抽干氣力向後摔倒，無神的眼眸掠出一團橘黃的光，懸浮在黑暗的半空中，尤為明亮。

橘黃的光團里似乎傳出某種視線，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尤其注意活化的神像。

「你們——」

佝僂的身影吐出驚怒交加的聲音。

「...」

瞬間，神像的表情轉為獰惡，它死死地盯著光團，無法形容的黑色漣漪向光團靠攏，將其飛速蠶食。

光團很快被蠶食殆盡，黑暗重新籠罩此地。

而在一間普通旅店的房間，桌上呈遞的明亮影像也就此中斷。

「比想象中的棘手。」

利奧撫摸著微微發燙的黃昏之戒，心想，晦暗母神似乎比異神洛絲還要強大。

「你，你剛才在用法術去窺探一位神明？」

目睹全程的索尼雅有些目瞪口呆，但想到之前利奧和污蝕的各種事情，也很快恢復鎮定，「你的舉動已經觸怒了它...顯而易見，一般的法術完全不起效。」

「...暫時不會有更多的進展。」

利奧思索片刻，嘆氣道：「晦暗神教的目的還不清楚，但他們無疑有不好的打算，也許和懷菈有關。」

「他們的聚集地隨時可以變更，又或許不止畫面中一處。」

索尼雅若有所思，「懷菈說她的探索計劃曾獲得一些人的支持，是否包括晦暗神教...」

「說點別的。」

利奧打斷索尼雅的思索，將話題帶向另一處，他從懷裡摸索出兩份告示的複製版，分別是在西側城鎮和中心城鎮告示區獲得的告示。

「...」

索尼雅有些無語，她想利奧總是以各種方式挖掘真相的風格，時常會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今晚可以去『科尼街道』的『詹森宅』。詹森·諾思，他在西側告示區發布告示，內容是...貨物搬運的工作，報酬是五十銅幣。工作不是關鍵，關鍵是這上面的地址。」

利奧隨後解釋道：「他之前是一名獵人兼地圖測繪師，我想我們可以通過他了解黑之森的情況。」

城鎮的獵人並不算多，詹森·諾思是經驗最為豐富的獵人之一，早在黑之森的領地被領主賜予懷菈之前，他便參與過周遭森林田野的地圖測繪工作，據了解，最初的黑之森林地形圖的測繪工作便由他主導。

「關於黑之森，遺迹探索，懷菈提供的消息仍舊太少。」

利奧指著告示上的地址，繼續道：「我們應該儘可能地收集更多的情報。」

半小時后，科尼街道。

天色昏沉，視野中的黑暗讓人睜不開眼睛，熏黃的火光下，一些工人小心翼翼又賣力地搬動著貨物。

詹森·諾思舉著火把在邊緣晃悠，他摸了摸自己泛白的絡腮鬍，將火把遞給身邊笑眯眯的跟班，隨後蹲在台階邊取出火柴，準備點燃什麼東西。

他身前有兩人，身著灰袍，兜帽已經拉開。

「測繪師，那段日子真讓人懷念。」

他噴出兩口白氣，愁苦的眼紋透露出滄桑，「你們想知道...呃，黑之森，是嗎？」

接著，他捋了捋側面的頭髮，「我無法告訴你們太多，說實話，那片森林沒什麼好提的。」

「幾片快腐爛發酵的沼澤，一些歪歪曲曲黑得發硬的西姆樹，蚊蟲和野獸都很少見...魔獸是最近的事，呵，我也才聽老朋友說起。」

他笑著，露出黝黑的牙齒，然後盯著利奧身後泛光的劍柄，「我猜有本領的傭兵和獵人都對魔獸挺感興趣的，不是嗎？」

詹森猜測眼前的兩人都是為了魔獸而來。

「但是，黑之森的深處可不只有魔獸。」

詹森表情突然有些變化，像是想起什麼，瞳孔有些渙散，他喃喃道：「還有出口。」

「什麼？」

利奧挑了挑眉，他注意到詹森表情有異。

「...我現在不想提那個。」

詹森回過神來，吐著氣，看向街道里忙碌的工人和那幾根火把，說道：「你們還有其他想要問的嗎？」

「...」

索尼雅和利奧面面相覷。

「懷菈最近也在召集人手，我想她也準備對付那隻魔獸。」

隨後，利奧試探著道：「她雇傭了附近最好的獵人和傭兵隊伍，甚至為此動用她在學院的人脈...」

「什麼？」

詹森緊緊地皺起眉，他搖頭晃腦地自語，「懷菈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那終究是你們要考慮的事，與我無關。」

詹森搖搖頭。

利奧盯著他的眼睛，彷彿要將他看穿。

片刻之後，詹森嘆了口氣道：「如果...你們能將一些東西，關於那隻魔獸的東西帶給我...我願意告訴你們一些秘密，關於黑之森的，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這是底線了。」

詹森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街道里走去，他旁邊的跟班立刻跟上。

只剩下利奧和索尼雅。

「莫名奇妙，一提到黑之森，他們（懷菈和詹森）的表情就變得很古怪。」

索尼雅撩撥著發梢，她說道：「也許我們該親自去一趟黑之森，這比詢問更管用。」

「可惜時間有限，明天參加活動，後天便出發。」

利奧看著詹森遠去的背影，眼睛微眯，「沒事，問問其他人，我們還會有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