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不用提審杜隴,他該死!」穆王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李熲言詞鋒利,「穆王叔叔不願意提審杜隴,是怕杜隴會說出什麽不利於你的話嗎?」

「胡說八道!誰怕杜隴一個小老百姓了,誰怕了?」穆王被李熲氣得七竅生煙。

皇帝道:「既然穆王不怕,那便提審杜隴。宣。」內侍立即出去帶人了。

孫喜等人見狀,紛紛低下了頭,穆王和淮王在陛下面前爭執,陛下這是明顯的偏向淮王啊……

杜隴一身白衣,緩步而入,再次驚艷了眾多官員。

穆王眼中冒火,「就算我兒要輕薄這個人又怎麽了?那也不是死罪!這個人害死了我兒子,我要他償命,一定要他償命!」

現在的穆王如凶神惡煞一般,但熟悉他的人卻知道穆王這段時日受委屈了,他本來是連杜隴的女兒阿若都不肯放過的,後來要求越來越低……

穆王以為提審杜隴也不過是說出李顓生前的醜態罷了,蘇相等官員也以為不過如此,誰知杜隴一開口,所有的官員全體驚呆了。

杜隴臉色凝重,「我是守法之人,如何敢輕易傷人?本來我是不肯動手的,之所以會傷了李顓,實在是迫不得已。李顓將我單獨留下,意圖輕薄,我再三不肯,李顓便承諾我,等他將來進京做了太子,一定不會虧待我,授以高官厚祿……」

「什麽?!」舉眾皆驚,連皇帝都變了臉色。

仝尚書失聲道:「李顓如何能進京做太子?莫說陛下現已立了大皇子為太子,便是繞開大皇子不提,還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等,李顓如何能做太子?」

「陛下,李顓這是生了非份之想、謀逆之心!」李熲大怒,高聲叫道。

「胡說八道,根本沒有這回事!」穆王急得差點兒跳起來。

他再驕橫,也知道世上的壞事他盡可以做,但有一件事他是萬萬沾不得的:謀逆。

不光他沾不得,任何一個人和謀逆大案沾上干係,都離死不遠了。

皇帝或許能容忍穆王欺男霸女、橫行霸道,但不會容忍穆王、穆王世子有造反之心,不能容忍穆王世子李顓要做太子。

群臣譁然,「請陛下徹查此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穆王顫巍巍地指著杜隴,「你、你胡說,你這全是胡說!這世上沒人能給你做證,你沒有證據,信口雌黃,像你這樣膽大妄為的狂徒,應該立即處死,處死!」

杜隴道:「誰說我沒有證據?我有。」

「什麽證據?」所有的人都異常關心,畢竟李顓都已經死了,杜隴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李顓生前確實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呢?

杜隴神色肅穆,「只要打開李顓的棺木便知道我所言不虛了。陛下,諸位大人,李顓曾說他父王許諾過他,活着若做不成太子,死後也會以太子之禮下葬——」

「你胡說,你胡說!」不待杜隴把話說完,穆王就驚恐不已地打斷他,臉都嚇得變形了。

李熲敏銳的抓住這一點,「穆王叔叔在害怕什麽,為什麽嚇成這副模樣?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咱們打開李顓的棺木看上一看,自會真相大白。」

「不許開棺,不許開棺!」穆王渾身冒冷汗,死活不答應。

李熲冷冷一笑,不再和穆王糾纏,轉身請求皇帝,「陛下,臣請求打開李顓的棺木,看他是否真如杜隴所言,用的是太子禮器。」

「臣附議。」何相第一個贊成。

「臣附議。」江峻熙是第二個。

「臣附議。」仝尚書氣得渾身發抖,說起話來也是抖的。親王世子膽敢以太子之禮下葬,這事如果是真的,可真的是大逆不道,令人深惡痛絕。

在場的官員陸陸續續都出言附議,沒辦法,不是所有的人都和穆王為敵,實在是事情一旦和謀逆這兩個字沾上了邊,不管是誰都要緊張起來,在這時候無論如何也不敢站錯隊。

最後,就連以溫和寬厚出名的太子李頌也道:「臣附議。」

穆王世子李顓這個棺,非開不可。他若是清白的,開棺自明;他如果真的以太子之禮下葬,這事可就嚴重了,比杜隴殺了他還要嚴重。

所有的官員都贊成,太子、淮王贊成,皇帝也不反對。

「好,那就打開李顓的棺木看看,還他一個清白。」皇帝對李顓還是抱着希望的,對穆王還是有着信任的,相信穆王雖然犯錯很多,但不至於狂妄到想要奪他同母兄長的江山。

穆王見大勢已去,臉色慘白的坐到了地上,完了,全完了,穆王府這下子算是完了……

皇帝命太子帶領御林軍統領李慶、江峻熙、何相、蘇相等人一起去了。

李顓的棺木被打開,果然李顓穿的不是親王世子服飾,而是皇太子的袞冕九章,龍在兩肩,山在背,火、華蟲、宗彝在兩袖,每袖各三。

太子等人不敢怠慢,當即便入宮稟明皇帝。

皇帝大怒,下旨命御林軍查抄穆王府,這下好了,又從穆王府查出許多違禁之物,尤其是穆王,他竟然有一件綉著十二條飛龍的明黃團龍袍服。

穆王跪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道:「皇帝哥哥,這件衣裳不是我的,我從沒見過,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皇帝把袍服扔在他面前,「這件袍服正好合你的身量,袍子裏擺還綉著一個穆字,不是你的,又是誰的?弟弟,咱們同母所生,哥哥竟不知道,原來你這麽想做皇帝。」

穆王哀求了許久,又累又煩,忽地仰起臉對皇帝吼道:「就算是我的又怎麽了?我是你親弟弟,這衣裳我就穿着玩玩,有什麽不行?我不就穿了件衣裳嗎,到底怎麽了?」

皇帝見穆王到了這一步還如此囂張,不再和他廢話,命侍衛把他帶回穆王府關押了起來。

形勢陡然反轉,穆王被關押在府中,這時才知道鍋是鐵打的。

原先所有的人都在為杜隴擔心,擔心有着一個刺殺親王世子的罪名,杜隴最終難逃罪責,但現在卻要為穆王擔心了。

李顓違制以太子禮下葬,穆王做了十二飛龍袍服在府里「穿着玩」,這兩件事情單獨拎一件出來都是大事,更何況兩件事趕在一起了。

庄太后聽聞,嚇得連病都好了,命人叫來皇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是你親弟弟,就算錯了,你也不能趕盡殺絕,好歹給他留條活路。」

庄太后對皇帝的哀求向來是百試百靈,這回皇帝卻含淚跪下,道——

「母后,兒把這皇位讓給弟弟便是。」

皇帝這話當然不是真的要讓位,但庄太后聽了臉色發白,聲音沙啞,「你、你真的不肯放過你親弟弟嗎?」

「兒只求弟弟能放過我。」皇帝垂淚。

安國夫人和寧國夫人一左一右扶著庄太后,很有默契的同時偷偷掐了掐她。

庄太后和安國夫人、寧國夫人相處多年,深知她們倆並非胡亂說話、胡亂動手的下人,如果不是事情實在緊急,斷不至於如此,仔細想了想,長嘆一聲,對皇帝道:「你國事繁忙,先去吧,哀家改天再找你過來說話。」

皇帝也沒多留,這就告辭走了。

皇帝一走,安國夫人便苦口婆心地勸起庄太后,「娘娘,不是奴婢們大膽,實在是這事情太嚴重了。皇帝陛下什麽事都能容忍,唯獨容忍不了謀逆之事,廢太子是他親生愛子,一旦造反逼宮,他也是嚴懲不貸啊。」

寧國夫人性子實在,已經替穆王盤算起來,「娘娘,這回穆王殿下想要一點事沒有,大概是難了。不如讓穆王殿下上個請罪摺子,認了違制的罪名,求陛下念在兄弟之情,從輕發落吧,那個杜隴刺傷世子的事不要再提了,千萬不要再提了。」

「那哀家的孫子白死了不成?」庄太后一聽就不樂意了。

寧國夫人忙道:「娘娘,穆王府這樁禍事因何而起?不就是因為世子遇刺一事嗎?這件事對穆王府太不吉利了,自打出了這件事,穆王府就沒消停過一天,不順利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依奴婢的愚見,不提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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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寵姑娘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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