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預兆
「那你為什麼會活著出來？而五爺卻一直在墓里？」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跟五哥為了躲避九頭蛇藏進了石像里，後來不知怎麼的我竟然就暈倒了，等醒來時就已經在村子里了。這裡的人說是在村口看到我的，剛開始看到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還以為我死了，沒想到還有氣息。」
「然後你就在這村子里待到現在？」
老六點點頭。
「算上五爺，那墓里只有六具屍體。算上你我正好八個......不對啊！你們當初不是兄弟八個嘛？如果只活了你一個，那墓里應該是七具屍體啊，我怎麼就看見六個？」
「是七個。」老六不耐煩地說：「那墓大的離譜，另一個屍體你肯定是沒碰到。不管怎麼說，下一個死的不是你就是我！」
「既然是這樣....」大磊蹲下來靠近老六說道：「在你們進去之前，那墓里會不會就已經有別的闖入者死在裡面了？但是你們沒有碰上。說不定八個人已經齊.........」
老六擺擺手打斷他，苦笑著說：「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為了離開這個地方努力了二十多年？」
大磊點點頭。
「你可以試一試。」
「什麼意思？」
老六站起來，說道：「走，現在去村口，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又是一個不眠夜。巨大的黑夜籠罩在上空，別說星星了，連月亮都看不到，黑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大磊站在村口，看著黑漆漆的外面，只有若隱若現的幾個沙包，安靜得可怕。
「走吧。」老六站在身後臉上掛著說不清的笑意。
大磊轉過頭一臉狐疑地看著老六，不明所以地問：「你讓我走哪去啊？」
「走出去你就知道了。」
大磊不知道老六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他聳聳肩，大步朝村口外走去。
只要走出去就行了吧？這老六究竟要給我看什麼啊？這大晚上的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別再讓我碰上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嘶....！
大磊一愣。
自己的面前...竟然站著老六...他正耐人尋味地看著自己......
似乎很滿意自己詫異的表情。
怎麼可能？！老六應該在自己身後啊！而且自己明明是朝前走的！
大磊回過頭，身後是村口，村口外是一片黑漆漆，只有若隱若現的幾個沙包。
大磊似乎明白老六讓自己看什麼了。他還是不相信，轉過身朝村外走去，朝那片黑漆漆的沙漠走去，朝那幾個若有若無的沙包走去。
可是沒走幾步就看到老六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掛著那抹討厭的笑。
轉過頭，身後是村外的世界......
「你走不出去這個村子的。」
老六說完這句話后大磊渾身一哆嗦。
「詛咒沒有消失前，你永遠走不出去這個村子。」
「會不會是天黑的原因？！白天呢？白天你有試過嗎？！」
老六搖搖頭：「任何時間我都嘗試過，不然你認為我這二十多年待在這兒是幹嘛的？！」
大磊癱坐在地上，像一灘爛泥一樣，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
老六拍拍他肩膀，說道：「兄弟，別說那個墓了，就這一片沙漠都跟被詛咒了一樣。就算走出了村子也走不出沙漠。」
「你覺得下一個死的是你還是我？」
「這要看墓主的意思了。」老六笑出來：「要是我說了算，我肯定早把你殺了。」
大磊也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好笑，是啊。倘若自己說了算，他肯定也會把老六給殺了。只是...不甘心啊...一次次地有了希望就絕望，自己真快崩潰了....！
「快走吧。」老六把大磊從地上拉起來：「一會兒天就該亮了。」
「既然被詛咒的人走不出去，那這村子里的人是可以出去的，對吧？」大磊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有試過跟著其他人走出去嗎？」
老六臉色一僵，說了句讓大磊毛骨悚然的話。
他說......：
「你覺不覺得，這裡的人，都很像死人？」
大磊回去后，小海已經睡得很熟了，他均勻的呼吸一下一下地起伏。大磊伸了個懶腰，在小海身邊躺下，看這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心裡煩悶不已。
其實自己本想問老六當初為何不告訴他不能靠近那古墓，但想了想還是沒問。
原因很簡單。只要再死八個人詛咒就會解除，而如果自己跟小海都進了那墓里，並且都遭遇不測，那麼五爺跟老六就會獲救。
就算五爺不獲救，那麼他老六也肯定能逃過此劫。
只是老六沒想到小海沒有進去，也沒想到自己能活著出來。
倘若真的是自己遭遇不測......
那就希望到時候小海能平平安安地離開這裡。
不過自己能跟著他離開再好不過了。
唉......大磊長嘆一口氣。
當初還不如直接死在塔克拉瑪干呢！現在半死不活的全憑一口氣吊著。
大磊閉上眼，覺得自己這一生也算是有意思，年紀輕輕就經歷了這麼多鬼神異事，尋常人怎會有這樣的體驗？！
他苦笑著安慰自己，睡意漸漸襲來，呼吸也沉了下去......
又是一個夢。
自己彷彿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出現在夢境中，四周都是灰濛濛的霧，老舊的房屋，破敗的街道。
大磊不知道這是哪，但是似乎年代久遠，一片蕭瑟的景象。
他四處轉轉，發現每個人的家中都掛著一副畫像，畫像上是同一個女人，但她的臉模糊不堪，根本看不清長相。
有一戶人家傳來聲音，似乎在禱告。
大磊尋著聲音找去。
屋裡有一個模糊的背影，他跪在地上正虔誠地對著畫像做禱告。畫上的女子一襲藍衣，胸前佩戴著一個紅色的三角玉佩。唯獨那張臉，即便大磊靠近過去看，也是模糊的一團。
男子跪在地上喃喃低語，大磊覺得沒什麼意思，剛想離開，卻被屋子角落的景象驚嚇到。
———那裡竟然是三個血紅血紅的巨大的頭顱！！！
沒有身子，只有三個已經變了形的腦袋躺在地上！五官都已經扭曲了......
大磊噁心的想吐，突然，那跪在地上的男子高聲呼喊：「偉大的迦薩曼世主！我願一輩子追隨您！我敬愛的神！」
只見那男子站起來，靠近畫，伸出手無比憐愛的撫摸著畫像。
而就在這時，那男子的手與畫像接觸的地方，彷彿有一團燃燒的黑火，慢慢滲透到男子的體內。
大磊清晰地看到那團黑火燃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而那男子似乎一點都不知情，還是沉醉在神的畫像里。
他漸漸轉過臉，大磊驚得說不出話。
那是怎樣的一副可怕面容？！皮膚薄的近似透明，隨著那團黑火的燃燒，使他變得更加猩紅。彷彿一碰就會流血......
......
「......哥。」那男子突然說道。
大磊猛地睜開眼....！
小海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哥，你沒事兒吧？我都叫你半天了，你才醒。」
「沒事，怎麼了？」大磊覺得臉上痒痒的，伸手一碰才發現竟然濕漉漉的。
「你好像做噩夢了，一直在哭。」小海小心翼翼地說道。
「啊。」大磊尷尬地笑笑：「是啊，好久不做噩夢了。沒事，不用擔心。」
「那就好。」小海穿上鞋子，說道：「我去族長家拿點騍子米。」
大磊看著小海離開的背影陷入沉默。
不知道為什麼，在夢裡的他竟然無比難過。
這已經是第二次做這種奇怪的夢了。
每一次他都知道自己是在夢裡，每一次醒來都會記得格外清晰。每一次都會難過。
冥冥中，是墓主要傳達給自己什麼嗎？
夢，彷彿是過去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