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樓空

人去樓空

夜星輕蹙起眉角強壓下心頭的火氣,這個狂傲不羈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師傅的對手?冷哼一聲從胸口衣襟里拿出疊的整齊的信箋在他面前晃了晃,淡淡道:「要,還是不要,皇子殿下自己斟酌吧!」

千亦上前一步從他手中接過信箋,見子堯只是負了雙手冷著臉不說話,他仔細打量了面前這個少年,不由壓低了噪音悠悠道:「小兄弟是千尋的弟子嗎?玉宵宮不是從不問世事嗎?為何這次偏又改了規矩?」他眼中閃爍著嘲弄而又幽冷的眸光,沒有去看那張信箋。

夜星心中一跳,想起水月說起過這兩人與玉宵宮的淵源,眼中閃過懷疑之色,非常後悔自己的莽撞,當下也不想多做停留,身體緩緩往後退去:「我只是受人之託送個信,沒別的意思,既然信已送到,這就告退!」

子堯眼珠輕輕動了動,纖長的手指卻猛的往夜星所在的位置伸去,快若急風。「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我蘭庄豈是你玉宵宮的玩物?」精緻的容顏平靜如水,一個呼吸之間夜星就能感覺到那凜冽的劍氣沒有絲毫的柔軟,強大的壓力讓他不由的深吸一口長氣,眸中光彩炫爛若星。

眼看就要逼近他的身體,子堯卻在對上那雙眸子時手上一沉,那裡面的光華若星空浩瀚,而自己卻如在水中,無形的力量竟將自己禁錮的難動分毫,而夜星卻在這一瞬間飄開十丈之遠。「你這個皇子太不講理,我好意送信與你,你不但不感謝,反而痛下殺手,今日不與你理論,待改日再分高下、、、」聲音漸漸飄遠,子堯雙目寒光閃閃,就要起身追去,卻不想被千亦攔下。若刀子般冰冷的殺氣將他緊緊圍住,凜冽的劍氣在他胸口點出一點鮮紅,咬牙道:「你敢攔我!」

「殿下還是先看看這信,」千亦後退半步,強壓下身體中翻湧的血氣,只是微微蹙起眉峰,卻不理會胸口點點血跡,將信箋拿到他的面前,心中卻是苦澀。子堯的性情越的暴虐無常,他逆練神功,雖可成就無上的絕學,卻也是透支著自己的性命,盛極必衰,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極淡的嘆息著,他對著子堯勾起唇角:「奴才以為這信對殿下的幫助會很大!」

月色下可以看到子堯閃爍不定的眸子,他半眯著眼淡淡往那雪白的信箋上望去,只一眼,便被深深吸引,水潤淡色的唇往上彎起,細長漆黑的眼中精光一片。「千亦,你那師兄轉了性么?竟會幫我?這麼好的破敵之法,不知我那可愛的太子弟弟要是看了會不會也如我這般興奮呢?哈哈、、、哈哈哈、、、」不可抑止的狂笑震落滿樹的雪花,千亦低垂著眼瞼,裡面流動的是迷茫而又哀傷的光,他獃獃的站著,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千尋啊,千尋,若你當初也如這般幫助瑤雪,她,她怎可能死?難道你也後悔了,你用你獨一無二的智慧幫助子堯是為了當初的錯誤?

夜星從蘭庄脫身出來直狂奔了半個時辰這才停下來,他背靠在顆高大的松樹下大口喘息著,略有些蒼白的臉上滿是驚訝之色。他萬沒想到,這個軒轅的三皇子竟有如此的本事,比之太子子沐還要厲害,而且與玉宵宮傳承的神功相似之極,但力量如此之大又是他始料不及,若不是他用了懾魂**出其不意,還真要被劍氣所傷。這才想起師傅平日所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心下決定回靜園寺后就帶水月馬上離開這事非之地,皇子之間的事再不想插入其中。

想及此處便覺一身輕鬆,四下望去並沒有什麼異樣,便深吸口氣往靜園寺的方向掠去。

不多時,夜星已回到水月所住的禪房外,卻意外在門外碰到了空。「你站在這兒做什麼?」狐疑往門內望去,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心底不安猛的湧起,他一把將了空推開掀門而入。

「阿彌陀佛,夜星,老衲等你很久了!」水鏡大師慈眉善目的坐在床榻前的木椅上,昏黃的燭光映照著他那溝壑縱深的臉時亮時暗。屋裡只有他一個人,夜星彷彿聽到自己胸口咯噔碎裂的聲音,艱難吞咽著乾燥的喉嚨,他強笑道:「大師半夜三更不休息,跑到水月的房裡來做什麼?我姐姐呢?她去哪兒了?」

水鏡大師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移到門口了空的身上,了空淺淺一揖,便上前將房門關上,與水鏡大師一前一後將夜星夾在中央。還未等夜星回過神來,了空又出指如風,一指點在了他後背懸殊穴上,夜星只覺全身真氣逆流,臉色一白跌坐在床榻上。

「好你個禿驢,竟暗劍傷人!」夜星瞪著寒光奕奕的大眼,氣急敗壞大聲吼道:「了空,我勸你立即鬆開穴道,否則等我脫身後定不饒你!還有你,」他轉了轉眼珠,惡狠狠的望向了水鏡大師,臉漲的通紅:「你到底還是不是出家人?想我師傅與你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你這樣對我,不怕師傅他老人家找上門來與你理論么?該死的,你們兩個臭和尚到底把水月藏哪兒了?我可告訴你們,水月可是我玉宵宮的聖女,若有半分傷害,哼!水鏡,你可知道後果?」

水鏡大師半眯的眼在聽到聖女兩個字時微微一動,手中轉動的佛珠終於是停了下來,他看著夜星,不急不緩的開口道:「你這孩子還是太過毛燥,老衲若不先將你困住,恐怕還未等我把話說完,你便會跑掉,這才不得以出此下策,哪裡有害你的意思?」

了空也走上前來站在他的身側,臉上的笑容仍是那麼讓人溫暖,他裂著嘴,雙手合十道:「師傅這是為你好,夜星,你安心聽師傅把話說完,你若有什麼怨恨,等到天明后都報應在小和尚身上好了,小和尚絕不回手。」

「哼!」夜星撇撇嘴,但心底卻平靜下來,冷著臉不再說話。

「水月被太子殿下接走了!」水鏡剛一開口,夜星便驚呼著打斷了他的話:「為什麼?你這老和尚也是深藏不露的傢伙,怎麼就眼睜睜看著太子強搶民女?你這個慈悲為懷的和尚怎麼當的?快放了我,我要去救她回來!」

「唉!你這孩子、、、」水鏡輕笑著搖搖頭,看似渾濁暗淡的眼睛深處卻是一片清明,他看著夜星,長嘆著說道:「水月說的不錯,你果然是要去救她,只是若是她自願去的,你又有何理由去救?」見他獃滯的臉上滿是懷疑之色,水鏡緩緩移動著手中的佛珠悠悠道:「一切皆是天註定,千尋老友以為讓她做了聖女就可改變天意?就連貧僧也妄想讓她入我佛門已化解這天下的一場浩劫,只可惜,只可惜因已種下,畢會結果,因果輪迴,這是天道,強求不得!」他頓了頓,認真看向夜星茫然不知所措的臉繼續道:「你明日即刻回枷洛山,將貧僧的話轉答給千尋老友,並將水月已回太子身邊的事告訴他,夜星你要記住,此事非同小可,你師傅若是知道了,水月或會平安回來。」

「嗯?」夜星機械的聽著水鏡大師的話,一時半會兒竟理不出思緒來,霧般迷濛的眸子漸漸散開,他喃喃道:「自願的?為什麼?不是說好回玉宵宮去嗎?這丫頭又騙我!」

水鏡大師站起身來,抬起手在他後背輕輕掠過,夜星便感到渾身一陣通暢,他猛得躍起,對著水鏡那張淡泊平靜的臉神色變幻,過了許久方才移開目光幽幽說道:「我這就回枷洛山告訴師傅!」背轉身去,不讓水鏡看到他眸中閃爍的一點晶瑩,夜星倔強的揚起頭從門口急掠而過,眨眼間已沒了蹤影。

了空默默望了眼空寂的天井,低目垂:「師傅,夜星會聽您的話不去將軍府么?水月姑娘真的是自願離開的?」

「既然選擇了面對,那就是自願的。」水鏡含笑慈祥的望著了空,聽風在寺林中穿梭,與自己擦身而過,不帶一絲留戀轉便又飄向別處。他微一頜輕聲道了聲佛號。清淡的淺笑,悠遠的目光又望向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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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之水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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