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傳書

鴻雁傳書

夜深人靜,寂靜的院落里只能偶爾聽到誦經敲木魚的聲音,水月坐在昏黃的燈下,執筆的白皙手指如舞蹈般上下翩飛。靠牆邊的大火盆正燃著雄雄爐火,將她那張絕世艷麗的臉掩映的熠熠生光,清澈晶亮的眸子里時明時暗,蹙起的秀眉時緊時松,身旁是排疊整齊的信紙,長長的黑垂在胸前,藍底白色小花的粗布棉衫早將她玲瓏的身段裹起來,水月緩緩放下手中的狼毫支起腮。

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這樣做到底好不好,從子沐絕然的目光中她看到了他毫不掩飾的野心,她知道,從今日開始,他已是個真正的太子。

想及此處水月不禁湧起一陣難耐的心痛,眼中閃著讓人心酸的苦澀,痴痴望著窗外飄飛的雪花,直到窗前猛得出現一個倒垂的人影,嚇得她站立不穩往後倒去,那人影飛快得掠起,在她未倒地之前勾住了她的纖腰。

「夜星,你是鬼啊!要嚇死我你才開心么?」驚魂未定認真看了眼那張明朗陽光般帶笑的眸子,水月長長呼出口氣,心有餘忌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也太膽小了些,這可是佛門聖地,一般的鬼又怎麼敢來?」依依不捨鬆開觸手的柔軟,夜星漆黑的眸光清波流轉,狡黯笑道:「哦,我看是你心中有鬼吧,在寫什麼,如此認真?」

默默望著他,水月閃爍著眼神遲疑著,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坐在窗框上擺晃著雙腿的夜星,支唔了半天泛起討好的笑臉柔聲開口:「夜星,那個,姐姐再求你點事兒、、、」

「停、、、」不等她說完,夜星猛得變了臉色,他幾乎是飛一般從窗台上躍下,堵住了她後面的話。已經夠讓他煩的了,不是嗎?他現在只想帶她回枷洛山,只想讓她離那個什麼太子與三皇子越來越遠。「你不要忘了,你已以答應過我明日離開,我不知道你與那個人是什麼關係,我也不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生過什麼。但那些都過去了不是嗎?你現在是玉宵宮的聖女,我要帶你回去。」他有些氣急的來回踱著,激動的不能自己:「師傅常說,這世間之事並不是你我二人就可以改變的,世世萬物各有各的道法,各有各存在的理由,若強行介入其中必遭反噬,逆天而行只會自食苦果!」

「是嗎?」她長舒口氣挑了挑眉角:「夜星又從何來斷定我是強行介入還是本就身在其中呢?」茫然抬起眼,水月平靜的望向窗外,將手中寫好的信函緊握著,她理了理絲,悠悠一笑:「若夜星不想幫忙,那我就只有自己去了?但萬一要是有什麼危險,你怎麼向千尋交待呢?」

歪著頭看她眼中透出的堅決,夜星不由滿心的無奈,他遲疑著,眸中閃過很多思緒。而那個女子只是雲淡風清的望著他,帶著淡淡的淺笑。

「該死!」別開臉,夜星躲開那宛若有魔力的視線,心中湧起啼笑皆非的感覺,讓他懷疑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不是也練就了懾魂術?狠狠咬牙,他長嘆一聲,挫敗開口:「說吧,讓我幫你做什麼?」

水月忽的露齒一笑,就像盛滿了醉人的美酒,漾得人心頭微醺的迷醉:「沒什麼困難的,只要將這封信送到三皇子的住處交給他本人就可。」

從她手中拿過信函,夜星蹙起濃黑的眉毛認真打量著她,心頭像被什麼給卡住,憋悶的難受,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這是最後一次了,真正的最後一次?」靜靜站在他的身側,看他如此認真而又嚴肅的板著那張娃娃臉,水月忽的伸出手臂擁抱著夜星,好聞的淡雅香味讓他整個人呆若木雞:「好弟弟,姐姐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

別開的臉讓夜星看不到她臉上的無奈和酸澀,她在他胸前輕聲嘆息:對不起,夜星!你覺得我還能走的掉嗎?知道的太多,子沐是不會放過我的、、、

銀白的月色光華落下,雪后的純潔白凈讓子堯所住的蘭庄更加安靜寧人。空寂的花園中,一柄青色軟劍撩起漫天飛舞的雪花,決絕狠歷的眼神,頎長優美的身影如天邊璀璨繁星,急身掠起帶過一陣蘭香,收劍時只有輕微的喘息。

「殿下的神功已近大成,只是,奴才很擔心、、、」千亦不知從何處走出來,細長的眸子倒映出月色的光輝,也映出面前那個絕美挺拔的身影。他生生咽下後面過於擔心的話,因為他知道這位驕傲的皇子不喜歡嘮叨,在看到他輕蹙起一絲淡淡的痕迹時忙改變了話題:「殿下可想好了要如何回復皇上的旨意呢?只有兩日的時間,真是萬萬沒想到,皇上會出如此難題,聖意難測啊!」

悠悠的出了一口長氣,子堯淡泊瑩白的俊臉上露出極淡的笑容,注目凝視著泛著青光的長劍,細細摸索著,無比溫柔:「千亦還記得這劍在母後手中時所揮出的威力?」負起手,他沒有去看千亦猛然變色的臉:「這劍在我手中遠不及在母後手中有霸氣,所以,我只用它來練功,而不用於對敵。」

千亦沉默著,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雖然一手將他帶大,可他還是不了解這個皇子。「父皇給我的難題又不是只有這一回,連他自己都從未想到過好的方法,卻來問我?」半眯起眼,子堯淡淡眼波下流轉著濃烈的陰霾:「不想再讓我擴張實力了?他必竟還是怕了、、、」話剛落下,就見他有些戲謔的抬起額角,凌厲如刀的黑眸猛得往身旁望去,本已放下的軟劍帶著平穩的呼吸擦過空氣時卻出嘶嘶的破空聲,像是吐信的毒蛇盯緊著獵物。

「好大的膽子,竟敢偷窺本皇子?」唇角好看的彎著,整個人便如驚虹掠起,青色的軟劍在夜色中竟也舞起一片銀光,黑暗中黑色的身影急急竄出,勘勘躲過如影相隨的劍氣,身體如魚般往他身後滑去。如此近的距離,兩人只是一個照面而已,卻已交手數十招,皆驚疑不定。

「身手不錯啊,再來!」夜色下那一雙過於專註的眸子閃爍著精光,黑衣人略有些稚嫩的嗓音剛一落下,就已欺身而上,劍影層層疊疊如波濤一樣洶湧,寒芒冶冶,讓人措手不及。子堯慢不經心的移動著身形,那樣優雅與從容,一點兒也不像是與人對敵,冷冽的寒光默默望著他,悠悠道:「本殿下從來就沒有什麼耐性,你若還不停下束手就擒,不要怪我痛下殺手!」

話一落下,黑衣人便覺得身上壓力頓增,刺骨的劍氣撲面而來,眼中晶亮閃過,身體往後飄開,手中劍尖挽起精妙的劍花。站在一旁的千亦忽得失聲呼道:「兩儀劍?你是玉宵宮的人?」

這黑衣人正是夜星,他本不想顯露功夫,無奈年少心高,見子堯不僅人才俊美,而武藝更是高強,不免起了好勝之心,不想被千亦一語道出師承,心下一驚,手底下難免緩了緩,立時被子堯挑了長劍。

不以為意的環抱雙手,夜星淡淡瞥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裂嘴笑道:「我只是受人之託來送個信罷了,三皇子又何苦痛下殺手?見你一個人舞劍沒什麼意思,忍不住技癢,我可不是什麼刺客啊!」

子堯仍舊站在那兒,微揚起的臉在月色中越見蒼白無色,他看著夜星,扯了扯唇角懶懶開口:「信?給我的?小兄弟,你這脫身的借口一點兒都不高明啊!」見他默默握緊了拳頭,炫目的眸中越見深遂:「本皇子與玉宵宮一向沒有什麼來往,更沒有什麼交情,你小小年紀便如此本事,想是得了宮主真傳吧,不過看來也沒什麼了不得,在本皇子面前還不是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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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之水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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