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牧之死

蘇無憂背着秦牧全速前進，不多時便到了一家酒樓，他身形連閃，無聲無息間潛了進去。

進入酒樓后，他背着秦牧直奔地窖，才打開地窖的門板，一柄長劍便驀地從中刺出！

蘇無憂一驚，身體一側便讓過了這一劍，還沒來得及細瞧，便聽見了秦卿雲驚喜的叫聲。

「爹！」

驚喜的叫出聲后，秦卿雲這才看見，父親此時的模樣極為凄慘，急忙上前從蘇無憂背上將父親小心翼翼的接下來。

「爹，你怎麼樣？」

秦牧輕輕搖頭，輕聲道：「卿雲，爹把你託付給無憂了，他會幫我照顧你的。」

蘇無憂聞言身體微震，原來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他知道了嗎？轉念又一想，六陽門的人都知道了，應該是交手的時候，秦牧也聽到了吧。

一念及此，蘇無憂也不甚在意，插言道：「卿雲姐姐，快帶伯父去裏面躺下。」

秦卿雲這才醒悟，只顧著關心父親傷勢了，卻沒注意到還在地窖口。

她急忙與蘇無憂一起將秦牧扶到地窖裏間，這是酒樓藏酒的地方，甚是寬敞，裏面一個隱蔽的角落還鋪着厚厚的棉被，這是先前蘇無憂送秦卿雲進來時順手拿的。

將秦牧放在棉被上躺好，蘇無憂輕聲道：「我去藥鋪拿點葯。」

說罷，他身子一轉便欲離開。

秦牧卻忽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他衣袖，緩緩搖頭道：「不……不用了！」

「爹，你好好休息！」見父親一邊說着話，嘴角還在不斷的溢血，秦卿雲急聲道。

秦牧卻是微微一笑，虛弱無力的道：「休息……以後我有……有的是時間休息……現在……咳咳……現在我想……想說說話。」

秦卿雲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哽咽道：「爹，你別說了，你一定沒事的！」

秦牧不停的咳血，但他依舊堅持道：「是……是啊。我一定……一定沒事的……我還要看着……看着卿雲嫁人，還要……還要抱外孫，還要把……把恩義劍法傳……傳給外孫……」

秦卿雲幫秦牧擦著嘴角咳出的鮮血，眼圈都紅了，但見父親堅持要說，她也不再反對，只是默默聽着。

「無憂，你幫……幫我照顧好……卿雲。」秦牧又轉首蘇無憂，眼神漸漸開始黯淡，「仇……仇就別報了……我……我已經……讓……讓他們……傷……傷經動骨了……你……你們只要……只要好好……好好的活着……」

眼見秦牧咳血越發頻繁，秦卿雲猛地朝一旁獃滯的蘇無憂怒吼：「快去拿葯！」

蘇無憂經她這麼一吼，立即回過神，看了一眼氣息微弱的秦牧，身形一動便朝地窖出口奔去。

無怪他如此不堪失措，眼見秦牧氣息奄奄，他仿似又回到了那天，師父面龐發紫七竅流血的凄慘模樣，每每想到都讓他驚慌失措。

「一定要堅持住啊！」

蘇無憂心中吶喊著，剎那間衝出地窖，然後衝出酒樓，衝進一戶人家問清武勝關中最好的大夫在哪裏，他便風馳電掣的一路急趕。

因為太過焦急，他在路上又遇見了六陽門搜尋之人，經過一番波折才甩開圍追堵截。

到了那大夫的住處，他立即出手打昏了大夫的家人，將那大夫眼睛蒙上，帶着大夫的藥箱，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當他帶着矇著眼睛的大夫返回地窖的時候，就見秦卿雲正在仔細擦拭著秦牧臉上的血污，他急忙把那大夫推了過去。

「治不好我就要你的命！」蘇無憂惡狠狠的對那大夫道。

那大夫嚇得不輕，顯然從未遇到過這樣粗暴的待遇，他哆嗦著上前為秦牧把脈，手還在不停的顫著。

秦卿雲依舊仔細的幫秦牧擦著臉上血污，好似對兩人的到來毫無察覺，見她如此模樣，蘇無憂不由心中微顫。

「你是什麼狗屁大夫！」蘇無憂怒喝着，「明顯是外傷，還在流血，你不先止血把什麼脈！」

那大夫是一個枯瘦老頭，被他這一喝當即就打了個寒顫。

「他……他已經……」

老頭被嚇得不輕，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不懂就不要裝懂！」蘇無憂心一沉，怒吼一聲又對秦卿雲道，「卿雲姐姐，你別擔心，我這就去找個好的大夫！」

「你便是找個神仙來也沒用了，他已經死了！」那老頭看起來畏畏縮縮的，一旦關係到他的醫術，卻是立即炸毛了，「方圓五百里，你就再也找不到比老夫更好的大夫了！老夫可是在醫仙谷待過的！」

蘇無憂沒有心思理會老頭的來歷，他的腦海里全都是那句『他已經死了』，他獃獃的看着秦卿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老夫可以走了吧？」老頭眼見氣氛有些不對，試探著問道。

「老丈，您可知道這附近是否有寺廟？」秦卿雲終於將秦牧臉上的血污擦凈，淡淡的開口問。

「有的有的。」聽秦卿雲說話還算客氣，老頭心中暗鬆一口氣，急忙答道，「西城外十里不到有座矮山，上面就有一座名為清凈寺的小廟。」

秦卿雲點了點頭，將秦牧抱起便朝地窖外走去。

蘇無憂剛欲跟上又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老頭，還沒說話，那老頭便連連擺手道：「老夫絕不會與任何人說起此事！」

蘇無憂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老頭，什麼話都沒說，抬腳便朝秦卿雲追去。

出了酒樓，秦卿雲認準了西面，抱着秦牧的屍體一路前行。

她沒有施展身法，只是一步步的向前邁步，每一步邁出，都在雪地里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天空依舊飄着雪，城中依舊不時有煙火閃耀夜空，可是這一切，仿似都與她無關了。

蘇無憂默默的走在秦卿雲身後，此時如此光明正大的前行並不安全，可他卻沒有出聲提醒。

同樣是形境，他出身凌虛劍派這樣的龐大宗門，而秦牧不過是偶然得了一套劍法，秦牧都能殺的六陽門中人不敢上前，他蘇無憂就一定要懼怕到躲着他們走嗎？

秦牧身上已經不再淌血了，他雙目緊閉，任憑大雪落在他的臉上，他也不曾有絲毫反應。

蘇無憂越發的心酸，秦伯父就這麼去了，義威鏢局也沒有了，卿雲姐姐能熬過去嗎？

他偷眼打量秦卿雲，見她臉色平淡，無喜無憂，就是這淡然的臉卻讓他更加心疼。

剛剛失去了最後的親人，又如何會不哀傷？

兩人一路前行，這次卻沒有遇到六陽門的人，想來已經離去了。

抵達西門的時候，城門竟是已然打開，在守門兵士異樣的目光中，兩人無聲無息的走出了城門。

大雪紛飛，蘇無憂抬頭仰望，這除夕之夜，竟是如此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