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逃離
劍光一閃，鮮血飛濺，半隻手掌落入雪地中！
這一刻，一片肅靜，就連遠方不時響起的煙火聲，此時也沒了動靜。
正在全力追趕的蒙面人停下了身子，滿眼驚懼。
滿臉鮮血的蘇無憂呆若木雞，眼神獃滯。
就在方才，孫旭陽一劍劈來，眼見蘇無憂就要躲不過去的時候，一直沒有動作的秦牧忽然動了！
由於秦牧胸前插著一柄劍，蘇無憂自是不能背着他，只能將他橫抱着疾奔，如此雖怪異，但情況緊急自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孫旭陽長劍劈來之時，蘇無憂還在想着如何躲避，秦牧卻驀然掙脫了蘇無憂雙手。
一把將插在胸前的長劍拔出，猩紅的血噴了蘇無憂一頭一臉，秦牧卻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左手探出迎向劈來的長劍，右手緊握帶血的長劍，猛地斜撩向上！
哧！
秦牧左手抓住孫旭陽長劍的瞬間，半邊手掌就被切下，與此同時，秦牧斜撩的長劍也劃過了孫旭陽臉龐！
孫旭陽亡命後退，他的臉上，多了一道劍痕。
這道劍痕從左眼一直延伸到右耳根，傷口深可見骨，兩邊的肉往外翻著，兀自不停的淌血，看上去十分猙獰可怖。
「殺！給我殺了他們！」
孫旭陽左手捂著左眼，一邊退後一邊瘋狂的怒吼著。
他的左眼廢了，就連信心也在這一刻消散了許多，他從不曾想到過，世上竟有如此悍勇之人！
秦牧暴起從胸前拔劍的勇烈，不斷侵襲着他的信心，臉上的痛楚無時不在提醒着他那一幕，讓他愈加的惶恐。
他只能不斷後退，然後歇斯底里的命令其他人去進攻，因為他是真的怕了！
「哈哈哈……」秦牧持劍而立，仰天長笑，「來吧！你們都來吧！」
由於拔出了插在胸前的長劍，因此他的胸口不斷有鮮血噴出，可他仰天大笑的英姿，卻讓六陽門的那些蒙面人盡皆不敢上前！
「一群懦夫！」秦牧雙眼圓睜，殺機迸濺，「來啊！你們都給我來啊！」
他狀似瘋癲，更是駭得那些蒙面人不敢上前。
蘇無憂獃獃的看着秦牧，見他單人獨劍便震懾的一個門派不敢出手，本應感到肅然起敬的，可不知為何，他卻只感到一陣悲哀。
「你們都給我上啊！」秦牧大吼著，雙眼中竟有淚光閃動，「我鏢局裏的兄弟，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卻死在了你們這些懦夫手上！我不甘啊！」
他仰天怒吼，鐵骨錚錚的漢子竟流下了兩行清淚。
「你們都給我上啊！若讓兄弟們知道他們是死在一群懦夫手中，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恥辱！」
他怒吼一聲，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那些蒙面人盡皆駭然，下意識的隨之退後一步。
「上！都給我上！」眼見手下這般膽怯，孫旭陽也是惱怒不已，恨聲怒喝，「誰敢不出手，我親自宰了他！」
六陽門一向是孫旭陽的一言堂，如今見他真的惱了，那些蒙面人都不敢不從，紛紛大吼著向秦牧衝來！
「哈哈哈……」秦牧仰天大笑，猛地一揮長劍，咆哮道，「來吧，都來吧！」
秦牧對衝來的蒙面人不屑一顧，蘇無憂卻不能如此。
他此時也是看出來了，秦牧根本就是一心求死。
右胸被洞穿，身上又儘是傷痕，如此長的時間沒有得到治療，反而接連大戰，不說其他，單是失血過多這一點，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此時尚能如此精神，恐怕完全是憑着一口氣而已，一旦這口氣泄了，秦牧怕是難逃一死了……
想到先前秦卿雲瘋了一般不願離開，蘇無憂咬了咬牙，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父女二人再見一面！
強忍着鼻子酸澀，蘇無憂解開自己的上衣，踏前一步將上衣纏在秦牧胸口，算是草草的包紮止血了。
做完這些，他才身體一轉來到秦牧身前，微弓著身子將秦牧背起，調轉身形便向遠處疾奔！
「伯父保重，小侄這就帶你去見卿雲姐姐！」
為防再次出現不願離去的情況，他一邊急奔，一邊輕聲說道。
果然，原本還在掙扎的秦牧，聞言立即停下了動作。
眼見蘇無憂帶着秦牧逃遁，孫旭陽氣得傷口處的血肉一陣抖動，厲聲喝道：「追！今日若讓他們跑了，你們一個也別想好過！」
他捂著臉上的傷口，心中的那絲怯懦卻是在這一瞬間消失了，有的只剩下憤怒！
「是！」
一眾蒙面人齊聲答應，各自展開身法朝蘇無憂追去，只是他們心中俱都驚懼，速度已經大不如前。
蘇無憂卻是不理會後面的情況，有了先前被石瓦追擊的教訓，他不再只選擇屋頂前行，而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鑽各種小巷。
臨仙步全速前進，不過一時便已經將追兵甩出了十餘丈，蘇無憂回頭瞥了一眼，見追兵並未放棄，他不由輕哼了一聲，身形一縱躍下屋頂，直接落到了一個巷子中。
「沒用的。」秦牧趴在蘇無憂身後，聲音已經有些微弱了，「不論你如何逃，在這雪地中總會留下腳印的。」
「秦伯父儘管放心。」
蘇無憂卻沒有絲毫擔心，他眼睛四處一掃，見左邊的圍牆明顯要高，他低聲安慰一句，身形一閃便踏在圍牆立面上，身體與地面平行，雙腳連踏，順着圍牆急速前進！
無論這雪有多大，也不可能在牆面上留下痕迹，雙腳只踏牆面，自然也不會留下腳印，他先前就是用這個辦法擺脫孫旭陽的。
即便此時頭腦已經有些昏沉了，秦牧也不由輕贊一聲：「好辦法！」
若是以前，蘇無憂定然要好生嘚瑟一番，此時他卻沒有多少得色，神色嚴肅道：「秦伯父，還要請你用衣服把手上的傷口包上，血跡太多，大雪一時也蓋不住。」
秦牧答應一聲，沉默良久后忽的道：「我把卿雲交給你了，以後希望你能照顧好她。」
蘇無憂身體微顫，昨夜秦牧也說過要他照顧秦卿雲的話，當時他還覺得異樣，此時卻只有憂傷。
「秦伯父，您別說了，卿雲姐姐有您照顧，哪裏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秦牧笑了笑，整個頭都靠在了蘇無憂肩膀上：「我知道你會照顧好她的，可是啊……人老了，就愛嘮叨了，不多說幾遍，總怕你會忘了。」
蘇無憂鼻子一酸，察覺到肩膀有些濕潤，他更是一陣心慌。
「秦伯父哪裏老了？小侄跟你站在一起，看起來也只是兄弟而已。」
「咳咳……」秦牧趴在蘇無憂背後猛力咳嗽著，道道血絲灑落，瞬間又被大雪覆蓋，「卿雲呢？還有多久才能看見卿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