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阿纓
唐舞輕移開他的手，搖搖頭，「時間太短，我來不及喜歡你，對不起，一直以來，都只是利用你找到殺害我母妃的兇手而已。」
菱花美目眯起，眼見唐舞身後侍衛帶進來一個人，失聲喊道：「母親。」
「唔唔……」菱桐張開有淡淡的血水流出，說不出話。
「你對我母親做了什麼？」菱花冷聲問唐舞。
牧景專註盯著菱花抵在夙風后腰處的匕首，還是能聽見唐舞一派淡然的語氣，「沒什麼，割了她的舌頭而已，皇兄說，今兒本公主生辰，這份禮物隨本公主處理。」她說著，特意拉起菱桐斷了一隻胳膊的空袖子，在菱花心痛的表情中拉到夙風面前，卻不看他，反手將手中的銀花精準的填入菱桐嘴裡，趁著菱花失神，一把扯開夙風。
「不——」夙風放大的瞳孔中，菱花的匕首插入唐舞的腰腹間，唐舞輕笑，「你還真是狠心，他那麼愛你，你都忍心殺了他。」
這麼從容淡定的唐舞，牧景從未見過，也震驚唐舞手中的花居然是極為烈性的毒，菱桐的身體倒地后，全身止不住顫抖，一會兒以後，臉上的皮膚開始腐爛化成血水，蔓延至脖子以下……
「啊……你該死……」菱花抽出唐舞腰腹間的匕首意欲再次捅進去，眼前猛然換了一個人，她驚住，他什麼時候有這樣快的速度了？她垂眸，看自己的拳頭被他握著，本該插向唐舞的匕首，就在自己腹中，很深很深。
菱花抽出手，顫巍巍摸上他的臉，笑出一口無聲的血，「你很喜歡她，可是你剛剛才答應我，要與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成親，生孩子，白首……偕老……」她看著他危險眯起的狹長雙眸，緩緩倒地，拼力說到：「風，我愛你，記得……我們約定……下一世……」
牧景扶著唐舞，看她依舊安靜從容，掏出一瓶葯，牧景忙接過，幫她灑在傷口上止血，傷口雖然很深，卻不致命，她說：「嫂嫂，你先送我回宮吧。」
牧景瞥了一眼怔愣的夙風，又複雜的看了眼地上無聲無息的菱花，扶著唐舞走出這座瀰漫血腥氣味兒的殿宇。
。。。
牧景沒送唐舞回寢宮，而是轉來了最近的芳華宮。
唐舞說：「嫂嫂，沒有人比我了解食心蟲，你是不是退縮了，別忘記君兒和沫兒還等著你。」
李良兒正收拾著行李，牧景進來扶唐舞坐在窗前的軟榻上笑問，「皇后這是想去哪兒啊？」
李良兒不慌不忙的停下手頭動作，抬眸直直盯著牧景說到：「皇上答應我，剿了戀香閣就予我出宮半年，陪陪我的娘親，你放心，半年後，我的性命和后位，一併雙手奉上。」
牧景微頓，而後挑了自己一縷銀髮繞指把玩，「那是皇上許諾與你，我可沒同意。」
「三個月，給我三個月可以嗎？」李良兒近乎祈求，拉起牧景一隻手不動聲色的移向桌上鮮翠欲滴的水晶翠。
「娘娘還是別自尋死路的好。」門口出現輕夏的聲音，牧景轉過頭，看輕夏幾步過來抽出自己被李良兒抓握的手。
輕夏緩緩推動桌上的水晶翠，盯著李良兒一點一點推到桌子邊緣。
「……砰……」花瓶碎裂，從堆土裡爬出一隻睚眥目裂的黑蟲，速度很快的躍起它手指長的身軀朝輕夏襲來，牧景紫綾出手，黑蟲遇到阻礙身子一偏直接跳到李良兒胸口。
「快殺了它！」唐舞大聲喊道。
牧景匕首出鞘，狠准插入黑蟲的身體，黑蟲變成兩半落地，李良兒對著牧景噴出一口鮮血，趁牧景閉眼的剎那，全力拔出自己胸口的匕首，反插向牧景，不過這匕首隻淺淺的碰到牧景。
唐舞和輕夏都來不及從這一剎的兇險中反應過來，木木的移眼朝下方看去，那隻被劈成兩半的黑蟲頭部，半截鑽入李良兒淺口鞋的腳面，然後，在三人的注視下，半截身子整個兒沒入。
「輕夏，快取她心頭最深處的血。」唐舞嘶聲吼道。
「阿纓……」李良兒臉色驀然變柔和，聲音像是來自遠古的親切呼喚。
牧景抓住輕夏的手，拉她站到後面，摟著李良兒的腰身，走到門口，消失在傍晚天邊的晚霞中。
唐睿匆匆大步進入芳華宮，不知是不是傷口疼的厲害，唐舞哽咽著指責唐睿，「皇兄為什麼不早點兒過來？你知不知道嫂嫂只有兩個月可活，如果皇兄親手殺了李良兒，嫂嫂還能活五年，可是你為什麼不做？」
「她人呢？」唐睿抓著唐舞雙肩緊咬著牙關相問。
「不知道，但她會回來的，君兒沫兒還在等她。」唐舞說罷，無力的滑倒在地上，剛止住血的傷口再次流出汨汨的鮮紅。
。。。
牧景帶李良兒來到留雲山的崖底，掏出剛剛唐舞的藥瓶，瓶子里還有藥粉，她灑在李良兒的傷口處，安靜的看她。
「阿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饒是過了這許久，也沒改去這性子，咳咳……」李良兒輕咳，笑意猶在。
牧景坐在她對面，抱著雙膝，沉默不語。
「和爹走散以後，我就遇上了若言，他的侍衛嫌我擋在路中間，要推開我，若言就在那個時候挑開了轎簾。
他問我找他何事？
我哭著說我不找他，我找我爹。
若言以為我是個被拋棄的孩子，作為太子，他便帶我回了東宮。
他對我很好，教我作畫寫字，教我彈琴吟詩，我們就那樣度過了十幾年。」
牧景依舊沉默不語，也不別開眼，安靜的好像風過就能被捲走。
李良兒捂著胸口，緩和一會兒疼痛，繼續回憶，不由自主的回憶，因為水晶翠里的蟲子會讓人永遠深陷在心底的回憶中。
「我喜歡若言，喜歡他給的溫暖，他說要我做她的太子妃，我興高采烈了兩天兩夜。而他又給了我一個驚喜，他找到了我的家人。
我們啟程回家認親的途中，暴雨沖刷了路面，馬兒失蹄，我們跌落在崖下一個深洞中，裡面很黑，我一到黑夜，目視能力就很弱，只能倚靠著他。
後來，我們漸漸體力不支，洞里難聞的味道令人窒息，他說如果活不下來，就約定下一世，我很貪心，說要生生世世，他答應了我。
呵呵……你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月老廟，後來隨著世事變遷，成了一個秘密的亂葬洞，可能是香火依然殘留，我們許下的生生世世就應驗了。」
原來是月老廟嗎？牧景苦笑，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