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節鏡片不碎

朱元璋生了很多兒子很多女兒，因政治需要，這些兒女們大多與他一起打江山的文臣武將們的子女聯姻。小理這也就給李明帶來了很多親戚，當然前提是他把那些人當回事。

按著李明的性子，一個年青的生意人的性子，他本來還是真的要好好與那些人去處一下，可在大明朝，這不大容易，而且處在一起麻煩不小。

封建社會就是不同呀，雖說大家同是中國人，都是在祖國大陸上生息，但李明來自後世。每回與人交往大家在一起沒啥可聊的。他聽的時候多，說的時候少，與勛貴們交往了，共同的話題真的不多。

喝花酒都是個大問題，行個酒令，即使是沒啥營養的，李明也跟不上大家。他通常扮演的角色就是買單，提壺添酒，真的插不上話。

有些人蠻把李明當回事，如指著一起賺錢的，象張家那兩兄弟。還有一些象李虎王寧這等人，他們與李明交往還真就沒有半點想法，知道李明是個郎中，賺錢有點手段。

與漢王一起過來打獵的人不少，其中有多位與李明有點交集，永春侯王寧是其中之一。李明本想避開，結果被拉了進去，王寧拉他，他還真不大好意思迴避。

湯山的溫泉自古便是名勝，歷代都會有達官顯宦和文人雅士來此遊覽沐浴。溫泉這會已經被開發了起來，大大小小十多個池子都被圍了起來，邊上還建有木屋。

據傳南北朝蕭梁時期有位太后泡溫泉治好了皮膚病，於是皇上便封為此處溫泉為聖泉。後來唐時一名為韓滉的浙江觀察使，他的女兒得了「惡疾」，估計是見不得人的皮膚病，四處求醫，都不見好，後來聽說湯山泉能治，專程送女兒到湯山沐浴，果然很快治好了她的病。於是，他用為女兒陪嫁的費用，在這裏修建了「聖湯延祥寺」。這寺廟倒還在，百姓稱之為湯王廟。

這會的湯王廟邊上開了個大道場，不過這道場里不見和尚，一幫兵士忙前忙后。中心區域還有些宮女們團團的圍着轉。漢王等已經泡好了澡，都換了常服圍坐在了一起。

「早就應該把純仁一起拉來，他那小號里的好東西不少。」說這話的是永春侯王寧，這會李明便被拉着坐在了他的邊上。

這場子的邊上放着不少食盒，李明掃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明記的食盒。漢王等在這裏搞野餐會，明記難道提供食品了。

明記出的東西好，他們的食盒也是很好用。所以這次出來，漢王府里的管事就是用明記的食盒裝了吃食帶出來的。別人看了，還以為是明記給準備的吃食。

「是呀，今日要是能從明記弄上幾個食盒過來，這會不只是大口碗喝酒，還幾杯香茗，都會多上幾分閑趣。」說這話的是隆平侯張信。

張信這人李明知道，想當年他原先是建文帝布在北京的一枚棋子，燕王要起兵的時候，張信還是忠於建文帝的。可張信是個大孝子，在要不要捉拿燕王這件事上，他公私不分，聽了母親的意見。燕王在北京城經營多年，張老太太認為燕王是個大好人，於是讓自家兒子支持燕王造反。燕王起兵那當口，張信的支持非常重要，以至於後來朱棣坐正皇位，大封天下，張信得封隆平侯，而且還被皇上直呼為「恩張」。

「隆平侯還知道閑趣。」漢王跟了一句，他這話引來了一陣大笑。跟着漢王出來的大多是武將，王寧都已經算是裏面有點墨水的了。

「早知王爺和諸位大人要出獵，明記拿的出手的東西不多，但還是有點。下回吧，下回事先知會一聲，一定記大家更盡性。」李明發話。

「純仁有什麼寶此時現最好，別下回下回。」中府督尉同知安平侯李遠。

「呵呵，也好，那就獻醜了。」

剛泡了溫泉，洗去了打獵時的風塵，兔子野豬鹿等獵物已經在邊上烤的金黃，王府過來的廚子正往烤肉上批著蜜，肉香四溢。眾人面前都有個食案，上面放了酒，肉乾果脯等。

肉乾有烤制的鹿肉脯，也有后風乾的牛肉乾，果脯的品種就多了，光喝酒吃肉也不行，也要有點素的。這種野餐本來就是以烤肉為主，不會有什麼青菜，通常會備些瓜果。大明朝在這個時節上市的瓜果並不多，所以果脯就多備了些。

沒多一會，一隊宮女又款款而來，每人還都託了個盤子，走近了往食案上一放才看到，那盤上是裝的是白玉香瓜。

李明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徐妙錦還以為他不回府要在那湯山過夜了，看他回來又帶着酒味，便讓人去煮醒酒的湯。

「今天又看到你那外甥了。」李明調笑。

「與他一起喝酒。」徐妙錦有點意外，通常說起外甥一定是指漢王。

「是呀，王爺出獵，在路上遇着了。小理」

「夫君怎麼會有興緻與他一起喝酒。」徐妙錦很意外。

「躲不開呀，永春侯拉着，又有隆平侯在，還有安平侯等，一大堆人。」李明說道。

「呵呵，那隆平侯倒是個趣人，夫君倒要小心些。」

「他那點心思，呵呵，不就是為個錢嘛。隨他，真要有心，一起也是無妨。」張信名聲不佳，在京城附近佔地斂財，李明略有耳聞。明記分行在直隸行省攤開之後，也不知隆平侯張信從哪得了消息，有勛貴加股到明記，於是他便找上了李明。找了兩回，弄的李明不好意思，與他不熟悉，而且覺得多他一個不多，所以一時沒答應下來。

「這會子晚了，今天陽山農場里可是喜人，明天讓人嘗個鮮。」

「夫君沒少折騰二爺吧。」

「呵呵，哪裏會，小強現在可是那的大拿。」

暖房裏花開的時候，因為時令不對，少了昆蟲授粉，李明便給小強上了堂植物課，此後農場里老老少少都被發動了起來，人工授粉。

「今日小紅過來呢。」

「她倒是有心了，李虎沒一起來嗎。」

「呵呵，李大人倒是沒一起過來，昨日郎中去他們府了，小紅有喜了。」

「這麼快，夫人，我們也要努力噢。」

「夫君，別，別，還沒吹燈。」

「開着燈，一樣。」

三月底，春光明媚，南京的春天最美，只是較短，這會已經開始熱了，市場上已經開始賣冰了。

李明起了個大早，上午有個預約，要去薛侯府上給老太太驗光。昨晚運動的很到位，早上起來神清氣爽。

「薛家老夫人那眼是白內障，你且在邊上看着。」幫主跟着一起去，各種各樣的癥狀都要讓幫主熟悉一下。

「不能根治。」

「不能，除非動刀。」動手術這在大明朝還是很多禁忌的。

「方郎中不是說該動刀的時候還是要動的嘛。」幫主跟過方郎中一段時間。

「話是這麼說，可他也沒有傳你刀術呀。」

「不敢呢，這才學了一年，不敢呢。」

薛侯在明記里也有點股份，也時常與李明混在一起，他府里上下沒把李明當外人。

「明哥兒來了呀。」薛老夫人兒子多了點，不然一定會認李明做個乾兒子。當初想把身邊的丫頭配給李明，如今成了笑話了。

「老夫人越發的精神了。」李明接着話。

「還行，能吃能喝，只是這眼力不逮。」

「呵呵，正是這樣小號才有我銀子騙呀。」李明這話引來一片笑聲。

老太太的白內瘴方郞中都沒辦法，方郎中用藥減緩癥狀，李明用眼鏡改善老太太的視力水平，兩人配合著控制着老人家的眼睛。

李明給老太太量完了眼睛之後，被薛祿侯爺拉到了書房。因為有生意的關係，兩人的關係越發的親密。

「明哥兒，你那防風鏡可有成品了。」薛侯爺扯七扯八之後問出了這麼一句。

「皇上那交了幾付上去，只是大量的做，怕是不容易。」

「只要將校們用上為便可，」

「那就簡單了，制個一兩百付還是不成問題的。怎麼了，侯爺，要對西北用兵了。」

「年初中官出使別失八里，西北不太平呀。韃靼阿魯台殺鬼力赤，迎本雅失里為可汗。阿魯台不是個安生的人，皇上不放心呀。」

別失八里指的是西藏，元蒙現在分成了兩幫一是韃靼，另一是為瓦剌，阿魯台是元蒙的宰相是個有野心的人。

李明不大會去關心這些國家大事，聽聽也就罷了。可如果與他的生意有關，那就不同了。

「侯爺要去領兵。」

「呵呵，想倒是想，怕是排不上呀。」

「北面這會有淇國公邱福在，真要用兵了，一定是以他為首。」

兩人接下一又閑扯了一陣，李明也不知薛祿跟他說這些機密的軍情是什麼意思，也不知怎麼應對，聊了會也就告退了。

回到店裏的時候，店裏有人在選太陽鏡。

到明記來買眼鏡的只要進到店裏面，都會變的斯文起來，沒辦法，誰讓這店佈置成這個樣子。

蕭峰剛才被李明先打發了回店，這會他正在接待顧客。平時幫主就是個不大出聲的人，今日破例，聽到的倒是他的嗓門，而小葉子在一邊倒不大作聲。

「這你可得給某家一個折扣，昨日翠煙坊的姑娘是不是過來了，還有前日紅館的姑娘是不是也來了，那可都是某家的功勞。」

聽着聲音有點耳熟，李明一看，可不就是那秦淮河邊的粉張飛。

「小哥兒，我那鏡片還能使不，能不能在這裏換個框。」

「小號在秦淮河上還是有點名聲的，某家戴上明記的太陽鏡，還不是一個廣而告之。」

「大官人，這可是要兩百多兩銀子的，小子已經天大的膽子賣兩百兩了。」

「姑娘可是說了，小哥你就是個主事的。」

李明沒理他們，直接往後院去了。小金胖子看到李明，忙過來招呼。

「只茶就行了。」李明吩咐。

「徐爺要喝點什麼？」小金胖子問徐忠。李明還是習慣喝碧螺春，有時會要點東西磨磨牙。

「鐵觀音。」徐忠還是喝不習慣清新的綠茶，喜歡味道重點的。

「那位爺怎麼說，買太陽鏡？」

「前日好象來過，與三爺相熟。」小金胖子回。

「跟老三說一聲，再扣一點。」

「老爺也不能壞規矩呀。」小金胖子最不忿的就是李明亂打折。

「下不為例。」

粉張飛走後，幫主到樓上抱怨，李明沒在意。

「那廝是秦淮河上的人物，算是讓他做個招牌。他不來買，我還想認識他一下，送他一付。」

「明記也要招牌。」

「還是要的。」

「周大人，曾大人他們不是活招牌。」幫主指的是國子監里的那幫人。

「倒有幾日沒見他們了，不知他們在忙啥？」

去年解縉離開了京師，貶去了廣西。為什麼會被貶的，大家說法不一，李明知道的是解縉好象死在錦衣衛手上的。

可現在以他對紀綱的了解，好象讓紀綱直接害解縉不大可能。解大學士可是永樂面前的紅人，紀綱只是條狗，這狗想要咬解縉不大容易，叫上幾聲倒有可能。

周忱等人這個級別還弄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不過李明老實做生意，老實到工部內府去坐班，與解縉等人的交往乾乾淨淨，也沒啥可擔心的。

「明哥兒，南邊有信過來了，羅掌柜的有十幾車貨已經到了蘇州府了。」羅掌柜說的是羅華，他去交趾採辦水晶次玉。這會已經有貨迴轉，到了蘇州，還有一兩日便到了。蘇州現在有他們明記的分店，每日飛鴿往來信息。

「在劉家河上船，到龍江關下貨。」李明要避開陸路，陸路上回吃了虧，而且進京城在城門口多有盤查，麻煩。

「你去跑一趟，看下李虎有沒有空，拉着他一起去。」龍江關也能算是李家的地盤，李虎是個錦衣衛，多多少少給點面子。

「那種不碎的鏡片搞的怎麼樣了。」

「試了幾種漆了，會裂，不會碎。」這年頭沒那技術制打不爛的太空片，不過還是能有變通的辦法。比如在玻璃上塗上一層清漆，不影響神力的前提下，能保證鏡片在受到打擊之後，裂而不碎。

「瞎一隻眼，好過送命。這事得抓緊了，可能要大用了。」

「內府有單子要下來了？」

「嗯？！」沒看出來，這幫主也和小強一樣對錢這麼有興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