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昭睿帝本以為她要說三皇子如今跟著幾個太傅學習的事兒,沒想到她隻字未提,心裡倒有幾分滿意,含笑道:「是啊,孩子們確實長大了,老二他們都能獨當一面了。」

陳皇后笑著應和幾句,又沉吟著道:「其實妾身近來在琢磨著一件事,老二老三老四都不小了,是不是……該賞賜封號了?」

皇子只有封王了才有封號,等成年了封王也屬祖例。昭睿帝有些心動,但細細思量一番,又搖頭道:「這事兒事關重大,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辦成的,先準備著吧。」

陳皇后應了個是,又輕聲問道:「那是不是先在宮外開了府,讓三個大的先搬出去,自己歷練歷練?」

她見昭睿帝盯了過來,柔聲解釋道:「妾是想,他們三個也都是大人了,不好總受宮裡蔭庇,出去闖闖才能有擔當,以後成家娶妻了也能方便些。」

最重要的是,開府之後自有別的事要辦,騰不出手來皇上面前討好賣乖,更沒時間來跟著三位帝師聽課。

其實讓皇子開府之事她年前就有準備,德妃怕也是察覺到了她這一步,想到兒子快要離宮甚至封王去外地就藩,倉促之下下了這麼一招爛棋。

昭睿帝頷首道:「皇后辦事素來妥帖,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好了。」他起身道:「朕乏了,你去命人傳膳吧。」

陳皇后趕忙應了個是,昭睿帝等她帶著人走遠了,才讓眼裡的疲憊和猜忌慢慢浮現出來。

不知道有多少人好奇,明明陳皇后容色遠勝於德妃,他為何偏寵德妃?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跟德妃相處輕鬆舒坦,也會嬉笑怒罵,輕嗔薄怒,像是尋常的兩口子那般,而跟皇后在一處,更像是和那些大臣商議朝政,像君臣更勝過像夫妻。

他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他年少之時,不是沒有為娶得這樣美麗的妻子而欣喜過,他也想過真心待她好,可沒幾年這些心思便被現實磨平了,他對著這張在自己面前永遠恭順的臉,總也親近不起來。

皇后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聰慧的讓他恐懼,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皇后乃是正宮,若是想利用太子插手朝政……他心裡一警,又搖搖頭,長長地嘆了聲。

譬如帝師那事,他這些年偏寵德妃和三皇子,時不時下皇後母子臉子,一來是真愛德妃,二來更是為了捧出他們壓制皇后和太子。德妃也是看出了這點,也抓准了機會。

他沒在皇后這裡留宿,出來之後便在書房見了謝太傅,謝太傅是三位帝師里年紀最大的,不光教了他兒子,還教了他,教了他老子。

皇上對他總存了幾分來自於少年時期的敬畏,若說誰還敢在天子面前直言勸諫,那必是謝太傅無疑。

他見謝太傅,先關切問道:「聽說錦兒前些日子受了太傅責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是他讀書不用心?」

謝太傅在皇上面前有不用下跪的特權,捋了捋鬍子:「皇上多慮,三殿下於功課之事十分用心,可以說是用心過頭了。」

他就是要攢足了錯處,好一次發作了,所以把近日三皇子的行徑都跟昭睿帝說了一遍,就連今日他挑撥之事都沒落下,昭睿帝一顆心卻偏了去,遲疑著道:「錦兒也是一心向學,雖急了些,到底心還是好的。」

謝遠淡淡道:「若是人品穩重,哪怕目不識丁也是可造之材,修身先修德,三殿下這般搶著出風頭,實不是君子所為。」

昭睿帝偏心眼,總把和真愛生的孩子往好處想,當初三位太傅本是不願教個庶出皇子的,是他信誓旦旦地說殷懷錦的天子如何出眾,品德如何優秀,如今三皇子作了這些幺蛾子,又被謝太傅當面提了出來,他心裡十分難堪,對三皇子也難免生出不悅之心。

他不想提這事,謝太傅偏要他臉疼,連連搖頭道:「皇上說三皇子是天縱英才,又德行出眾,沒想到竟是這般……哎。」他一切盡在不言中地嘆了聲,又道:「三皇子若是再這般下去,萬一把太子也帶壞了,那宮中豈不是亂套了?」

昭睿帝臉上火辣辣的,但也知道謝太傅說的都是實情,有的東西他樂意給,不代表也樂意看三皇子爭著搶:「朕本想著錦兒勤勉好學,太子前些日子犯錯,便把他放在太子身邊,能起敦促督導之意,沒想到倒讓他生了歪心思出來。」

謝遠聲音沉凝:「人犯錯不可怕,關鍵是要安於本分,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是得了高於自己身份的東西,便會生出妄念來,臣知道皇上一片慈父心腸,又高看三皇子一眼,總想著把好的留給他,可若是給的恩典太多,讓殿下生出妄念來,那愛之便是害之了。」

昭睿帝心思句句被太傅說中,臉上火燒火燎的,無奈道:「朕也沒想到錦兒會如此糊塗……」

謝遠平靜地道:「三殿下並不是糊塗,只是恩寵太過罷了。皇上以為,此事該如何了結?」

昭睿帝想到陳皇后和謝遠兩邊的磋磨,還有這幾天御史的彈劾,一時頭疼,沉吟片刻,緩緩點頭道:「朕回頭便下旨讓三皇子搬府,幾位太傅的學堂……他也不必再去了。」

謝遠暗嘆,昭睿帝在帝王業上資質平平,卻愛幹些自覺聰明其實糊塗的事兒,還得他們幾個老的幫著收拾爛攤子。

其實他的目地很簡單,就是告訴皇后太子,朕能把你捧上太子之位,也能把你撤下來換個人做。防著年紀漸大的太子是每任皇上的老戲碼了,只是也沒像他這樣那帝師作伐的。

他心裡搖搖頭,躬身退下了。

沈家的莊上送了好些新鮮牛乳過來,沈瓊樓又開始琢磨吃食,一頭扎到廚房裡,先用蛋清和牛乳蒸了碗雙皮奶,上頭細細灑了一層煮好的紅豆,吩咐底下人每個主子都要送到。

想了想又做了一小盒花生牛軋糖,準備帶到宮裡給太子嘗嘗,按說宮裡的吃食自有定數,不能隨便亂吃,但太子向來不講究這些,其他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皇上雖說了要讓幾位年長的皇子搬出去開府,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宮裡消息還沒傳出來。

殷懷瑜撿了個長條的牛乳糖咬的嘎嘣響,連連點頭道:「這個牛乳糖味道不錯,奶味也濃厚。」

沈瓊樓道:「家裡的莊子上把才產下不到半個時辰的牛乳趕忙送了過來,奶味自然足,配上花生又甜又香。」

殷懷錦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含笑道:「沈家表妹這可是偏心了,有這般好東西,怎麼不說給我帶些啊?」

他最近越發熱絡,從沈侍讀一路叫到了沈家表妹。沈瓊樓淡淡地瞧他一眼,冷漠又不失禮數:「臣把昨天做好的糖都帶過來了,一共就這麼一小盒,殿下自可取用。」

殷懷錦笑著嘗了口,他其實不太愛吃甜食,不過還是贊了句:「味道甚好。」

他說完從書里抽出張精緻的花箋,還帶著花汁的香氣:「昨天突然來了詞性,半夜起來按著鵲橋仙的詞牌填了首詞,請沈家表妹幫忙品鑒一二。」

殷懷瑜在一邊按耐不住,嫌惡道:「渾叫什麼呢,誰是你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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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三寶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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