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謝太傅脾氣是三位裡頭最剛直的,聞言面色也沉了下來:「勤奮上進自然是正途,可殿下勤奮上進的結果呢?殿下說自己是真心向學,我看未必,若是真心放在課業上,怎麼會下的功夫比旁人多,得出的成果卻不如旁人?!可見是做表面文章,心思並沒有放在學業上,太子雖做的少,但心無旁騖,課業自然遠勝於殿下。是否真心向學,本就不在於面上下了多少功夫!」

殷懷瑜和沈瓊樓都長長地出了口氣,謝太傅是三任帝師,就是昭睿帝都得敬著三分,殷懷錦面色紫脹,深垂下頭:「學生……知錯了。」

謝太傅沉聲道:「三殿下是年少聰慧,但也別把旁人都當蠢物,這些日子以來殿下的心思倒有七分是在攀比賣乖上,本以為殿下慧黠,但這般行徑實在令我們好生失望,縱然不論嫡庶尊卑,也得想一想孔融讓梨的典故,太子是你親弟,你不但不敦促輔助他上進,自己再一心向學,反倒起了歪念頭,殿下可對得起皇上的一片愛子之心?!」

殷懷錦指甲幾乎陷進肉里,額上青筋暴起,最終卻只能低低應了個是,聲音倒像是硬擠出來的。

沈瓊樓想到那日太子跪在嘉明殿的屈辱神色,長長地出了口氣。

殷懷錦回到自己宮裡之後恨恨地砸了個杯盞,把桌面上能瞧見的東西都丁零噹啷掃到地上去,恨聲道:「這個老匹夫!」

正好這時候德妃帶著些吃食來瞧他,看見他這般面上倒也沒見怒色,只是淡淡地吩咐人收拾了東西下去,又問道:「你怎麼這般沉不住氣?」

殷懷錦面上滿是憤懣,把今日的事兒咬著牙給德妃說了一遍,她聽完神色未動,提起曳地的遍灑金線長裙往上首坐了:「我當是什麼事兒呢,就為著這個,也值得發這麼大的火兒?」

德妃神情悠然,顯然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你當人人都是你父皇,一味地誇著你寵著你?三位太傅都是讀書人,就愛認嫡庶正統的死理,只要你還是我的兒子,他們就不可能待見你,可那又又什麼干係?」

她轉過頭來,皺眉瞧著殷懷錦:「你是去學東西的,不是去低聲下氣討好他們的,更不是跟太子鬥氣使性的,只要把該學的學到肚子里,你管他們怎麼想?反正他們礙著你父皇和自己的名聲,縱然對你再有不滿,也不會不用心教導你。」

殷懷錦一怔,想到從小就被德妃教導著忍這個忍那個,喜歡什麼東西要人,想討個宮女也要忍,明明父皇最喜歡的就是他,憑什麼要他伏低做小?!他心裡陡然生出一股怨憤來。

當著面卻不敢辯駁,只是深吸了口氣,低低應了個是。

德妃心裡微微嘆了聲,她縱有野心,也不想這麼快跳上檯面,還不是被形勢逼趕著的,偏偏跟誰都不能說這份難處,還得對人做出歡喜的模樣來。

自打謝太傅上回敲打一份,三皇子上課果然規矩多了,也不再掐尖要強,三位太傅自不會再難為他,只要他不喧賓奪主,就當再多了個伴讀。

其實殷懷錦心裡還是騷動著,只是改了路數,既然討好路線沒用,乾脆走挑撥路線。今日李太傅正上著課,太子中午多用了些湯湯水水的東西,苦著臉就往廁所跑。

李太傅脾氣最好,只是無奈搖頭,乾脆放下書本子讓剩餘兩人先歇歇。殷懷錦一手托著茶盞子,忽問道:「太子正午也沒用什麼不對的東西吧,怎麼一趟一趟的去更衣?」

他又笑著道:「瞧見太子這般,我倒是記得當初和太子一道兒讀書的時候,他就常借著更衣出去透透風,跟身邊的太監逗趣玩樂什麼的。」

更衣是入廁的委婉說法,他這般挑撥的太明顯。沈瓊樓垂眸道:「殿下素來苦夏,容易出汗,方才多用了些湯水,許是因著這個吧。」

因著這張好皮相,殷懷錦對她卻討厭不起來,聽她說完更覺得她鮮煥,不像宮裡那些伺候他的女人,一個個如木人一般,早就失了個性。

沈瓊樓跟太子親近,越是對他不理不睬,他反倒越是想要證明自己比太子強。

他撫著手裡的甜白瓷茶盞,潤白之中透著些微的粉色,好似美人的肌膚。他擅長丹青,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著沈瓊樓,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碗蓋上勾勒出一張美人臉來。

沈瓊樓熬著熬著就到了放學的時候,她早就餓了,一下課就飛也似地往出跑,剛到沈老夫人的院子里,就見桌上擺著五六塊熱氣騰騰的點心,她還以為是給她備下的,三兩口就吃的只剩渣子,這才覺得胃裡不那麼虛了。

江嬤嬤這時候打起帘子走出來,瞧見她哎呦了一聲,哭笑不得地道:「三姑娘,那點心是給明姐兒和福姐兒備的,你要是想用,我這就給您準備一盤。」

沈瓊樓正在嚼點心的嘴一頓,一轉頭就見兩個小的眼淚汪汪地看著她QAQ。

沈老夫人怕江氏還對兩個小的不上心,所以三五不時接過來看著。她對著兩個哄道:「馬上要吃飯了,三姑姑先幫你們吃了,省得你們等會兒吃不下飯。」

明姐兒和福姐兒賊精,仍舊眼淚汪汪QAQ:「三姑姑騙人,你自己等會兒也要吃飯。」

沈老夫人這時候也打起帘子進來,摟了明姐兒和福姐兒,一老二小對著沈瓊大會:「三姑姑吃了你們的殿下,她討厭不討厭?」

兩個小的:「討厭!」

沈老夫人又問道:「她吃了你們的點心還騙人,可惡不可惡?」

兩個小的:「可惡!」

沈瓊樓:「……」

江嬤嬤這時候又端了盤紅豆奶卷上來:「莊子上今兒才送了新鮮的牛乳,喝不完的都做了點心,這兒還多著呢。」

沈老夫人淡淡吩咐道:「快吃飯了,先把點心收下去。」

兩個小的:「……TAT」曾祖母最討厭。

沈瓊樓憋著笑帶著兩個小的上了飯桌,一邊吃一邊把三皇子近日的種種行徑都吐槽了一遍。

沈老夫人給兩個小的夾了筷子玉蘭片,吩咐她們不許挑食,這才開口道:「三皇子年紀尚輕,難免欠了些道統。」

她慢慢地攪動著湯勺:「不過三皇子這般扎眼,娘娘那邊怕也不會空看著。」

要是沈瓊樓知道宮裡發生的事兒,肯定要贊一句沈老夫人料事如神,陳皇后病癒之後正好趕上每月皇上得來正宮坐坐的日子,她一身月白色衣裙,淡妝素裹,帶了幾分家常氣息,皇上就是再不喜她,也難免心軟了幾分。

陳皇后親手端上昭睿帝最愛的龍井茶,濃淡適宜,笑得恭謹而又謙和:「今天二皇子從南邊辦事回來,來宮裡給妾請安,又帶了這茶葉過來,您嘗嘗看。」

二皇子生母早逝,也不是很得寵,倒是陳皇后這些年對他多有看顧。昭睿帝接來嘗了嘗,頷首道:「老二也給我送了些,不過點茶的手藝卻不如你這裡的。」

陳皇后這才在他下首坐了,面上帶了幾分感懷:「一轉眼孩子們都長這麼大了,妾也眼瞧著他們從枕頭大長起來,細算下來,二皇子如今十九,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已經十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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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三寶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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