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套路的偵探

陳啟宇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滋味。

難得陳啟宇不出去瞎轉悠，也記得把鬍渣剃乾淨，甚至沒有窩在二樓打遊戲，乖乖在茶館里陪着秦楚月做吉祥物，主要的作用就是站在門口吸引女孩子們的注意。

沒想到遊客們沒吸引來幾個，卻迎面趕上了警察上門。

陳啟宇順手把手機揣回褲兜里，沖着兩個穿制服的警察痞痞的一笑：「呦，兩位是喝茶還是喝茶啊？」說着側過身子，想要將兩人引進茶館里。

來人正是韓碩和許正遠。

許正遠上下打量了一番陳啟宇，像是在確認。然後他轉頭看韓碩的反應，韓碩微微點頭。雖然從監控視頻里，只能看清楚跟蹤姜麗娜的那個偵探的半張臉，但是韓碩能肯定，就是眼前的人。

「警察，」許正遠亮了證件，「你就是陳啟宇吧，我們有些事情需要跟你求證，方便的話，跟我們走一趟。」

一聽對方是來找自己的，陳啟宇的笑臉拉了下來，心中警鈴大響。

許正遠的聲音雖然不算洪亮，不過在安靜的茶館里，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的。客人們自然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各自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猜測著這位茶館老闆被警察盯上的原因。

「兩位警察先生，有什麼事情咱們進來談，這站在門口的影響也不好吧。」秦楚月當然也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她款款走到陳啟宇的前面，半個身體擋在了他的前面。

看着秦楚月這麼個大美人，卻顯然是護著陳啟宇這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有種母雞保護小雞的架勢，韓碩覺得有些想笑。

韓碩從善如流，進了茶館，掃了一眼四面的裝修，再上下看了看頂着沒睡醒的亂髮、T恤皺巴巴的陳啟宇，實在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陳先生自己的風格和這店的風格，差的還真是有點多。」

「警察先生，你是不是管太寬了。」陳啟宇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本來這喪茶亭的佈置就是聞人煜和秦楚月的主意，可沒他什麼事情。

「陳啟宇先生，你認識姜麗娜嗎？」韓碩倒是沒在意陳啟宇的白眼，只是裝作無意的轉了話題。

聽到姜麗娜的名字，秦楚月和陳啟宇像是都微微鬆了口氣，秦楚月不動聲色的走遠了些，像是這件事情用不着她操心。

「警察先生，不會是她報警要抓我吧，我這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她財產分不到，也不能拿我撒氣啊！」

陳啟宇只當是姜麗娜知道了自己曾經跟蹤偷拍她，在張德清那裏討不到便宜，這才報警拿自己出氣。雖然說當偵探跟蹤，也算不上理直氣壯的事情，但也不至於就違法亂罪到吃牢飯的地步。

反正被調查對象威脅報警的事情，陳啟宇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想着，一會拜託這兩位民警，跟姜麗娜調解一下，應該就沒什麼事。

「陳啟宇，你還是先跟我們走一趟吧。」許正遠也不明說。

「要不要讓聞人煜替你去。」趁著陳啟宇在抽屜里找錢包的時候，秦楚月靠了過來。

「姜麗娜的單子是我接的，人是我拍的，這種小事讓他去，他肯定氣死。要是姜麗娜真咬着我不放，大不了你來救我嘍。」陳啟宇將錢包也塞進了褲兜，踩着人字拖就跟着韓碩他們走了。

等到了警察局，跟韓碩和許正遠面對面坐下來一番談話之後，陳啟宇才知道，這可不是什麼調解糾紛的事情，心中當下後悔沒有聽秦楚月的，這種場面，可真不是自己擅長的，應該讓聞人煜代替自己來面對的。

陳啟宇沒想到，自己接單的對象，竟然被人殺了，就在跟蹤的最後一天晚上。

剛坐下的時候，許正遠的態度還挺客氣，就讓陳啟宇簡單說說跟姜麗娜的關係。

陳啟宇這時候還沒上心，倒是沒意識到如果是調解矛盾，怎麼會在審訊室里。所以他說起姜麗娜來，也是隨意的左一句又一句，沒什麼條理。

陳啟宇說自己跟姜麗娜其實完全不認識，只不過自己是開偵探社的，接了她丈夫張德清的委託，調查姜麗娜的行蹤，並且在跟蹤的幾天裏，發現她果然存在婚外情的情況，這恐怕也是她想要離婚的最大原因。

陳啟宇在最後一天傍晚跟蹤姜麗娜就餐之後離開餐廳，看着她和情人往商業區去了，便沒有繼續跟下去，因為已經有的素材，足夠他交給張德清了。

「我昨晚把照片打包傳給了張德清，他很滿意，也把尾款結清了，按理說他們夫妻的事情，就跟我沒關係了。就算現在姜麗娜因為照片的緣故在離婚財產分割上處於劣勢，這也不能怪我吧！警察同志，你們勸勸她，別揪着我不放了。」說到這裏的時候，陳啟宇還毫無危機感的攤了攤手表示無奈。

陳啟宇的話，自然有周垚根據監控記錄辨別真偽。的確如他所說，當時姜麗娜和情人的確是往商業區走的。可是為什麼最後，風大雨大的，姜麗娜又一個人回到了湖區，這是目前最大的疑問。

看陳啟宇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人歪歪斜斜的靠在了椅背上，韓碩突如其來的問了一句：「那你知道，姜麗娜在昨天晚上被人在湖區殺了嗎？」

原本一手握著紙杯正在喝水的陳啟宇，聽到這句話，直接被水給嗆到了，心中大呼上當。

用力的順了幾口氣，陳啟宇沖着韓碩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警察先生，下次有話直說好嗎！」

「所以，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要補充的嗎？」韓碩勾了勾嘴角。

「我能有什麼好補充的？我和姜麗娜真的不認識，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被人殺了，難道是你們懷疑她老公張德清？」陳啟宇靈光一閃，以為是讓自己來做證人的，「這話我可不敢亂說，我只是把照片給張德清了，至於之後他們夫妻兩個到底有沒有事情，真不歸我管。」

「那你呢？」韓碩笑着問，

「我，我怎麼了？」陳啟宇不明所以。

「你昨晚十點半到凌晨一點之間，在哪裏？」還是許正遠直接問了出來。

陳啟宇反應再慢，到這裏也總算是明白了，警察找他來，原來是在懷疑自己。

陳啟宇單手支在桌子上，托著自己的下巴，然後另一隻手按著自己的額頭，沖着兩人苦笑了一下：「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呢！你們懷疑我啊，我跟她無冤無仇，拿錢辦事而已。尾款都到了，我當然是在家呀。」

「有人可以證明嗎？」韓碩也巴不得這個所謂的偵探能趕緊排除嫌疑，畢竟目前看來，他和死者是最沒有關聯的。

「秦楚月算嗎？」

「秦楚月是誰？」許正遠把這個名字記在了紙上。

「就剛才在茶館，擋着你們倆的那個美女。」

「還有別人可以作證嗎？」韓碩認為，秦楚月作為陳啟宇認識的人，口供上的可信度可能會打折。

「有了有了！」陳啟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昨天隔壁咖啡館停電了，老闆娘和她的兩個服務生都在我們茶館打發時間，我十一點半就下來陪他們看電影了，記得他們走的時候應該是十二點多了，我還給沈苗苗叫了個宵夜。這能算吧？」

許正遠把陳啟宇說的都一字不差的記了下來，沈苗苗和兩個服務生的口供，他們會去核實。

喪茶亭茶館在湖區的南面，案發地點在北面，姜麗娜的死亡時間大約是在十一點半左右，如果真如陳啟宇所說，十一點半左右就和這些人一起看電影，那麼基本能排除嫌疑了。

跟陳啟宇談完，讓他簽了字，韓碩順便送他出了警局。

來的時候，陳啟宇坐的是警方的車，這回去沒車，陳啟宇在路邊隨手掃了個共享單車，朝着韓碩咧開嘴笑了笑，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韓隊，我現在去核實他的口供。」周垚跟往常一樣，遇到案子的事情，比誰都積極。

「這麼豐富的人證，你去核實過之後，就繼續查監控和姜麗娜的人際關係吧。」韓碩一臉你好好乾，我看好你的表情，拍了拍周垚的肩膀。

陳啟宇的不在場證明核實可以說相當順利，閣壁咖啡館的老闆娘沈苗苗記得非常的清楚，陳啟宇是十一點二十多分的時候，下樓來和大家一起看電影的。之前則在樓上打電話，樓下基本能聽見動靜。

「這個案子，你真的沒有牽涉進去吧？」晚上，聽陳啟宇說起姜麗娜被殺的事情，秦楚月有些不放心的問。

陳啟宇翹著二郎腿攤在太師椅上，把冰咖啡貼在臉上，堅定的搖搖頭。

「那聞人煜呢？」在秦楚月眼裏，這兩個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陳啟宇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快九點了。他起身關上了店門，反正店裏此刻也沒有客人在了，陳啟宇指了指樓上：「你自己去問他嘍。」

說完陳啟宇喝着咖啡上樓了，秦楚月便也跟着上了樓。陳啟宇開了聞人煜的房門徑直走了進去，秦楚月則靠在門框上，說起姜麗娜被殺的事情：「小宇說自己沒摻和，那你呢，小煜？」

此時此刻，還在警局檢查監控的韓碩暫停了屏幕上的畫面，把周垚叫了過來：「你確定，陳啟宇的鄰居說他九點半之後都在跟人打電話？」

周垚點頭，但當他看到屏幕上韓碩指著的人時，也楞了一下，雖然穿着打扮和之前拍到的不同，夜晚的光線也不比白天好，可是畫面中路燈下，跟在姜麗娜身後不遠處的那個人，被監控拍到的臉，怎麼看都像是陳啟宇的。

「今晚別鎖門了，」聽到秦楚月的問題，聞人煜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慵懶，像是沒有睡醒一樣，「算算監控排查的時間，該有警察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