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憂心

【63】憂心

蘇幕遮寬大手掌輕撫少女光潔腳踝,眸中陰沉稍散,笑意漸濃,「鶴仙人秘制續骨膏,當真奇效。」

不過半盞茶功夫,西江月腳掌傷處皆已呈肉眼可見速度迅速癒合,原本淺淡紅痕,也已消失不見。

蘇幕遮細細端詳,見少女腳背肌膚亦是吹彈可破,他看向靠於床欄閉目調息的西江月,窗外霽月清風,拂過女子眉眼,勝了漫天珠輝。

「常言道美人玉足纖生塵,裁量減四分,玉筍裹輕雲,誠不欺我。」男人深邃眉眼笑意微醺,抬手欲掀一旁錦被,他動作未至,身旁少女眉梢微挑,聚內力於腳尖,猛然踢向蘇幕遮前胸,膻中穴。

膻中穴,位於體前正中,兩【乳】之間,被擊中后,輕者內氣漫散,心慌意亂,重者神志不清。

蘇幕遮胸前挨了一腳,卻並未以內力卸去餘下力道,反而借勢后傾,凌空翻轉落在與床榻相隔紗帳的桌案上,他以手撐額,望向床榻上朦朧清影,笑贊道:「夫人國色,天賦亦卓爾不群,以內力衝破穴位的時間越來越短,當真令為夫自嘆不如。」

西江月眸如墨玉浸於清泉,令人只覺被她看上一眼,便會通體透徹,不染塵俗。

蘇幕遮不禁淺笑,眸光卻似邪似媚如撩如撥,「夫人為何如此盯著為夫?」

西江月坐於床榻,紗帳遮了面前男人眉眼,一身雍容氣度,不減反增,「休要再裝,我問你答,勿言廢話。」她尚記得,西楚邊陲酒樓外,那男子言行。

「謹遵夫人教誨。」再開口時,男人斂了面上邪魅,只含笑凝望帳內清雋容顏。

「百般糾纏於我,所為何事?」西江月盤膝閉目,調息、疏導體內多股橫衝內力。

一心多用,於初學者而言百害而無一利,即便是內力深厚的武學宗師,亦不會如西江月這般輕易嘗試。

「自是為……娶夫人為妻。」伴身前燭影綽約,男人面色含羞,聲音格外溫柔,只雙眸未曾離開西江月身上片刻。

「想娶我?」西江月眉眼如春寒料峭,似是聽聞天大笑話一般。

「是。」蘇幕遮起身,靜坐於案。

「應我三件事,我便嫁於你。」西江月清音如風,卻鏗鏘落於蘇幕遮耳中,碎了眼前月影。

「當真?」她這般乾脆提出婚事,倒讓蘇幕遮心生詫異。

「當真!」少女依舊閉目調息,好似她口中並非女兒家的終身大事,而是身上尋常飾品一般。

「以終身為注,不後悔?」

西江月聞言冷笑,「若不報仇,何來終身?」幼年美好皆被那兇手打破,今日木易亦因她尋找真兇而喪命,若不手刃血仇,她餘生與死何意?

況且,前些時日,三叔父突然回京,二叔父已有與蘇家聯姻之念。

拋開皓月自幼傾心的蘇長煙,她嫁與蘇家哪位公子,又有何異?

蘇幕遮端起身旁茶盞,一杯送至西江月面前,一杯放於唇邊。

西江月手腕翻轉,終將體內橫衝內力引至四肢筋脈,而後流經心脈,匯聚于丹田之中,這才緩緩睜開雙眸,抬手接下那盞茶。

她確實有些渴了。

少女薄唇輕抿杯中茶水,只覺一道清甜從舌尖緩流入腹,熄了腹內燥熱。

蘇幕遮慵懶看向西江月手中茶水,眸光涼而沉,「夫人不怕這茶水中有毒?」

「你若想殺我,不會等到此刻。」西江月聲音清淺,篤定,且直奔主題,「方才所言三事,其一:先前你發上梅花玉簪,歷來主人現居何處,與你是何關係?」

「玉簪歷來主人仙居何處,這需我派人查詢,不出一月便可知曉。」

至於與他有何關係……

「我只知有,那發簪主子,有一位已於幕遮有了婚約。」蘇幕遮含笑看向西江月,「餘下,幕遮皆不相識。」

對於面前無論何時皆不忘占自己便宜的登徒子口中之言,西江月恍若未聞。

只心中喃喃道:一月時光,於她而言,應也夠了。

蘇幕遮還要再度開口,卻見面前清雋女子已再次閉目調息,隔紗望影間,他修長指尖一遍遍凌空,撫過她俊逸眉梢。

西江月憶起先前寒潭旁那盲春花所用招式,她似在稷下學宮覽閱過。

殺親之仇,她自會報。

至於跟隨春花學武?

西江月這七年間,已遍覽天下武功秘籍,何需跟隨殺親之人學武?

「修書一封,送至將軍西府。」西江月出城一日,此刻天色已晚,她不想再令挂念她的人憂心。

西江月屏息,「再命人去齊雲山中尋找木易,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她面上神情如常,袖中十指已緊攥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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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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