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欲滅口

第17章 意欲滅口

中午飯是由兩個婦人送過來的,姐妹倆個用過,這兩個婦人又收拾了碗碟回去。

到了晚上依然如此。

王嫻坐不住了,等房門一鎖上,她便拉過蘭娥道:「不放咱又不見咱,這是要悶死咱倆么?」

悶死?

倒真會想。

悶死需要時間長,早上撂了那席子話出來,那些人此刻必如驚弓之鳥,不快刀斬亂麻才怪。

蘭娥心裡早就有數了,只是這些不能對王嫻明說。

蘭娥眼珠一轉,道:「你我兩天一夜沒有回去,你當父親娘親不急么?這些人此刻必去了驛館,再等等。」

王嫻想想也對,現在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開門鎖門時還曉得問一問「我等進去了……我等鎖門了」……

對兩人頗多恭敬。

王嫻放了心,不僅放心,還有些得意。

王嫻得意道:「還是我有法子,一抬出父親來,這些人便夾頭縮尾,明天必送咱回去館舍。」

蘭娥不置可否,只管抖開被子睡覺。

到了夜間,蘭娥睡的正沉,忽然聽見門上剝啄幾聲,有人壓著嗓子喊:「娘子……娘子……」

有人!

蘭娥機靈靈翻身下榻,因地上鋪了木板,且她又赤著腳,她貓樣無聲無息走到門后,小聲問:「誰?」

門外那人似乎嚇了一跳,半晌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蘭娥側頭貼住門板,亦是屏住呼吸。

過了一會兒,門外那人才貼了門縫道:「是小娘子罷,我是艾娘,我有話與娘子說。」

蘭娥眯了眯眼,有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這才帶了濃濃的睡意問:「艾娘姐姐,什麼事呀?」

艾娘急的跺腳:「哎呀!小娘子還睡得著,快想法子逃罷,安娘要將兩位小娘子沉河哪。」

蘭娥耳朵尖,聽見旁邊有人低聲催促:「快走吧,安娘來了。」

蘭娥還沒有開口,艾娘便匆匆道:「我走了……」

腳步聲一溜跑去了屋后。

蘭娥挑挑眉梢。

自從早起王嫻撂出身份,她就知道壞了,這些人打著祭祀的恍子強征賦稅,卻將賦稅私下裡收入囊中。

以河神之名收羅妙齡女郎,且看守的婦人男子足足上百,而齋戒的女郎只有區區十幾人。

無論是錢財還是女郎,看來都經不起細究,都見不得光。

為了掩蓋這些,這些人必不會讓自己與王嫻活著。

蘭娥走過去看窗戶,木棍是貼著窗欞子削的,上頭全斷了,下頭只連住一絲絲兒。

就此出去么?

常言道捉賊拿贓,今天要是離了這個地方,回頭再想查,勢必會千難萬難。

可是此時不走,又有性命之虞。

罷了,先饒過姓柳的。

蘭娥回身拿了衣裳快速穿妥,想了一瞬,又推醒王嫻:「別說話,快穿衣裳。」

王嫻兩眼滴溜溜轉了兩轉,一個字不問,摸了衣裳便往身上套。

這邊蘭娥已拆下木棍,扒著窗欞子便往上爬。

只是……窗檯有些高。

她個子有點矮,力氣又有點小……

裡頭王嫻穿妥衣裳跑過來,見她兩隻腳蹬來蹬去吊在半空,乾脆託了她兩條腿往上一送,蘭娥這才骨碌跌到了窗外。

須臾,王嫻也跳了出來。

夜色昏昏,蘭娥只看見七八點青白的燈籠光逼進門前,且隱隱有人問:「布袋可準備妥了?」

「唔……備妥了。」

「等下套起來扔河裡,再墜幾塊石頭,石頭……。」

「那邊石頭多的很。」

果然是來殺人的。

蘭娥指指不遠的蘆葦盪,低聲道:「走。」

兩人貓腰跑了過去。

安娘領人到了門前,待掏了鑰匙打開門,有個婦人舉了燈籠進去一照,頓時尖聲驚叫起來:「沒人,人跑了哪!」

門鎖好好的,窗戶上又嵌著木欄……五娘轉身看窗戶。

左半邊空空如也。

要是人跑了,壞了郡守大巫的事兒,別說錢財,就是性命……

安娘剎時臉色發青,咬牙嘶聲道:「快搜,兩個小娘子跑不遠。」

七八人哄然應喏,各各提了燈籠散開。

二十裡外的驛館。

王恪到了驛館門前,不等僕役上前便下了馬,甩手將鞭子扔給身後的護從,沉聲問:「璧郎君回來了么?」

惲叔迎上前去施禮,禮罷,邊隨在他身後進門,邊小聲道:「璧郎君已回來了半個時辰,現正在房裡等大人。」

回來的倒是早,看來長陽里三老這邊辦妥了。

王恪眉間一緊,瞬間又添了幾分冷意。

待兩人進去住的院子,惲叔自動自發在屋前站了,王恪則進了屋內。

王璧正低頭看桌子上的青瓷杯子,眼角里掃見王恪,便倒了抔茶捧上,輕聲道:「父親累了一天,先喝口茶水。」

「真是孽障,她幾句話……。」

王恪嗤了一聲,揣過茶啜了幾口,待尋個椅子坐下,便道:「新請來的巫師已卜過卦,三日之後在青河渡口祭祀河神,介時郡中所有官員都去觀禮。」說罷,斜瞟了眼自家兒子「你那裡怎樣?」

王璧淡笑:「兒幸不辱命。」

不辱命,那就是一來走訪鄉里,將柳誼與廟祝巫婆所作所為摸個底兒,二來邀請鄉里富戶百姓前往青河畔參加祭祀。

現下小祭變成了數千人觀禮的大祭祀,眾目睽睽之下……

王恪狹長上挑的眉眼一跳,沉聲問:「柳誼當真與廟祝坑瀣一氣,將強征來的賦稅分了?」

王璧嘆氣,雖然是嘆氣,他神色間卻帶了幾分笑意出來:「柳家向來自詡清正,兒還以為……他自從上任便利用廟祝斂財。兒粗略算了算,就算今年災荒,他也斂了百萬數之多。若是五穀豐碩之年,只怕……嗯。」

王璧伸出手掌,向自家父親翻了兩翻。

王恪看了,眉宇之間冷意愈濃,豐碩之年斂財倒也罷了,災荒之年也如此狠手,怕是要出亂子。

滎陽離晉陽只有三百多里,若是這邊災民鬧事,亦會波及到晉陽邊界幾郡。

王恪沉吟片刻,回頭看了房門吩咐:「想法子將此間事透去長安,最好透給李扼。」

李扼,時任大司農。

司農之職,主管全國賦稅錢財,主抓軍事調度,諸如田租,口賦,鹽鐵專賣,均輸漕運……屬銀印青綬,秩俸二千石的天子近臣。

這種事捅到他那裡去……

惲叔抹了把汗,恭聲應諾。

「父親是真惱了柳家人了。」王璧唇角微勾,似是心情極好。

王恪拿眼斜了他,沉下臉道:「你母親為了十三日夜懸心,你還有遐在這裡風涼。依為父看,不如你去河畔走走。」

那個憨子妹妹不知道怎樣了。

去看一看也好。

王璧順勢起身施禮:「是,兒告退。」禮罷,轉身出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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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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