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青州風緊

我慢慢放開陶謙的手腕。一旁的陶應和陶商急忙關切的問道：「妹夫，我父親怎麼樣？」

我不禁一笑。如今陶芷還沒過門，他們倒是叫得親熱。一旁的陶芷也一下就羞紅了臉，嬌嗔道：「哥，你們說什麼呢？」

「好了，兩位公子就不要羞芷兒了。泰山大人的脈象平穩，顯然病情也已經穩定下來了。此次泰山大人也是急怒攻心而至，應當沒有什麼大礙。只要以後飲食多加註意調養，絕不會有什麼差錯。畢竟年歲大了，飲食要清淡一些，還要慎酒。這樣，過一段時日我會派人接你們去臨淄，離北海也方便一些，免得芷兒想念。」當然，我也有把他們從徐州遷離的意思，也更加方便控制。

「一切就憑妹夫做主了。」陶應沒有多說話，反正一切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了。

我點點頭，站起身來：「在下還要去糜別駕府上，就此告辭了。」

糜家的門樓修葺得高大氣派，顯出糜家的富有與興盛。我翻身下馬，將馬韁甩給一邊糜府家丁，直接走進大門。

「何州牧大駕光臨，真令我糜家蓬蓽生輝啊。」

「糜大人客氣了。我看那州牧府也不過如此了。日後這徐州第一大家恐怕非糜家莫屬了。」我的話語中向他透露了一個消息：我準備扶持糜家來控制徐州了。

糜竺聽了我的話自然很高興。他卻不知道，我選擇糜家正是因為他們重商利賈。若是日後讓他們出讓土地也更容易一些。世家大族掌控了大量的土地與奴僕正是漢末亂世的最主要原因之一。我怎麼還會允許這種情況繼續存在呢？

穿過天井，進到客廳，兩人又相互客套一番才各自落座。我品著香茗，低眉思索著如何說服糜竺。糜竺也不著急，他知道我這次來肯定是有目的的，關鍵是糜家能從其中得到多大的利益。

「典農校尉陳元龍求見。」外面有一個家人走了進來。

我眉毛一跳，這陳登可不像糜竺這麼好對付了。我的手心也微微冒出冷汗。

陳登如今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面色微黃，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顯示出其精明幹練.

「子仲兄，今日小弟來討一杯水酒。想不到何州牧也在，失禮失禮。」陳登看似隨和，但話語之間卻也透露出那一絲狂放不羈。陳登堪稱三國時期徐州第一大才，為人自然有些狂傲。不過這個人還是會以大局為重的。而且只要為民出力的事，交給他辦都可以讓人放心。

「本官此來，是與子仲兄商量以後徐州治政之事，元龍先生若有興趣，不妨一同參詳。」我笑著放下手中的茶盞。

「哦，那下官倒有些興趣。」

糜竺在旁邊臉色不由有些難看。陳登這一攪和，糜家的利益肯定要大大縮水了。

「我會上表朝廷，表子仲兄為徐州刺史。另外，讓陳公台先生出任徐州別駕一職。至於徐州治所。如今亂世再將郯城作為治所已經不合時宜。不如遷到下邳。另外，我想請元龍先生出任郯城太守。不知元龍先生可願屈就？」

「何青州實在高看陳某人了。陳某不過百里之才，又有何德何能可以執掌一郡？」

「莫非元龍先生看不起何某？」我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非也非也。陳某初次投效，何青州便委以重任，陳某自然感恩不盡。只是陳某不過一介書生。如今曹操日夜虎視眈眈，陳某實在難以抵擋。」

「這不妨事。我留徐榮將軍坐鎮郯城，協助先生，如何？」

「顧如所願，不敢請而。只是不知何大人希望下官如何做。」

我心道，這是在考驗我了。如果我不能答對得讓他滿意，估計就算他認我為主，也絕對是出工不出力。說不定像歷史上對付呂布一樣，把我賣了。

「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當初陶徐州以先生為典農校尉，正為如此。今天下群雄並舉，互為攻伐。所苦者，百姓也。我雖命元龍先生為郯城太守，典農校尉之職亦不去。望先生以徐州百姓為重，則不負我心。」

「主公心懷百姓，登願捨身以助主公。」

正事商議得差不多了，糜竺命人擺上酒宴。三人推杯換盞。少頃，糜竺起身如廁去了。

此時，廳堂之中的屏風縫隙後面正擠著三顆小腦袋在偷看。

「那個就是青州牧嗎？」

「嗯，我的糜大小姐，你就放心吧。聽說這青州牧不但年輕有為，而且重情重義，絕對錯不了的。」

「死丫頭，那你怎麼不讓你哥哥把你嫁過去？」

「我的糜大小姐，我哪能和你比呢？你可是我們徐州的第一美人，也只有你才配得上這樣的少年英雄吧。」

「好了，我說你們兩個都思春了不是？要我說，我才不嫁這麼一個小白臉呢。要嫁，我就要嫁像我姐夫一樣的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笑鬧之間，三個人都忽略了一件事：這是屏風，不是牆壁。屏風承受不住三個人的推擠，一下子倒了下來。三個人一下跌做一團，正如傾覆海棠，推倒蘭花，芳華滿地。

其實三個人剛剛來到屏風後面時我就已經知曉了，不過我是客人，也不好說什麼。就算三女跌倒在地，我也依然目不轉睛的注意著桌上的佳肴，只是輕輕把手中的酒爵在几案上一頓。一直侍立在我身後的拓跋葳立刻會意，過去將三女逐一扶起。

「香嵐，你怎麼到這來了？」正好糜竺回到客廳，立時不悅的呵斥道，「還不趕快回房去。」

「是，哥哥。」糜環頗為委屈的答應道，轉身疾步回房去了。

「月萌，」陳登的臉上也顯出一絲不悅，「你怎麼能如此胡鬧？以後不許你再隨我出來。」陳登家是書香門第，對女子禮節這方面看得比糜家要重得多。那個叫月萌的少女顯然是陳登的妹妹，而且對陳登這個哥哥非常畏懼，一言不發地離去了。剩下的那位少女也趕忙追了過去。

「舍妹無知，打攪大人的雅興了。」

「不妨事，本人隨和的很，不會計較這些。」我擺了擺手。

接管徐州比我想象中要順利得多。不過此時我的麻煩才剛剛隨著郭嘉到來。

「奉孝無須多禮。有什麼事還要勞動奉孝趕來徐州？」

「主公，事關重大，文若等人才讓我親自來見主公。」

「是董卓要封我為大將軍的事吧？」我淡淡一笑。早在出兵之前，我就已經通過暗衛了解到了。

「正是此事。」這件事我已經和郭嘉私下透露過，想必他已經對各方面的利弊有了一個周全的考慮。

「先生他們怎麼說？」

「文若和公達都覺得公子應該接受這項任命。」

「為何？」我不由問道。接受這項任命簡直就是把我架在爐火上烤。要知道，在討董聯盟的時候，最大的官職業不過是袁紹的行車騎將軍。董卓這麼擺明的拉攏我，一下就把我推到了諸侯的對立面。荀彧等人怎麼還讓我接受呢？

「公子據青徐之地，掌虎狼之軍，早已成為各路諸侯的心腹大患。如今也不差這一條。況且，袁紹如今有求於我軍，我方不妨在對他加上這一條件。另外，公子如今討伐諸侯師出無名，如果接受這一任命就可以天子之名，討夷伐逆，號令不臣。最後，如果不接受這一任命乃是抗旨，不但會令文若等人反感，而且也給了其他諸侯一個借口。當然，公子所憂慮者也不無道理。恕屬下直言，董太師的名聲是臭了點兒，不過卻依然是當今第一諸侯。如今董太師已經克複司隸，虎視關東。有這樣一個臂助，對公子的霸業還是有好處的。」

「嗯，」我點點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還要感謝奉孝為我指點迷津。」

「公子不必忙著道謝。如今接受任命有利自然也有弊，除了公子所慮之事外，假若天不假年，董太師一日崩猝，公子恐怕會受制於人那。」

「這我自然曉得，所以我才猶豫不決。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利大於弊的。以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屬下此次前來，除了聖旨的事之外，還要通知主公一聲：中山無極的甄家已經搬到青州來了。」

「哦，過幾天我們就返回青州。」我點頭示意知道了，心裡已經暗下了一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