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糾纏11
大廳很靜，雖然有暖氣，但還是溫度不高，房頂開了一盞燈，瓦數不大，光色偏暗。倒是窗外的陽光打進來，讓這屋子顯得沒有那麼陰冷。
前台只有一個小姑娘，裹著羽絨服坐在那兒，正歪著腦袋打電話，右手手指繞著電話線，兩眼笑眯眯的，眼尾餘光瞥見有客人來了，臉上表情立刻冷淡下來，嘴裡低聲念了一句：「有客人了，我待會兒再給你打。」就掛了電話。
這小賓館工資大概不高，前台一點兒服務的激情也沒有，懶散地把登記簿拿出來往桌上一拍，翻到最新的一頁，拖著長調問人：「標間還是大床啊。」
季歡喜把背包往上拉了拉，覺得反正也是自己打擾了人家男女朋友調情，也就不在乎她態度問題，溫溫和和地回道：「大床。」
前台打了個呵欠：「有電腦的一百一，不帶電腦的八十，要哪個？」
季歡喜笑了一下，覺得大概是自己住店經驗不足，感覺現在賓館都只提供wifi，原來還有電腦房，也沒多想，只說不用電腦。
邊說邊從包里取出來身份證遞給人，前台也沒接，隨便掃了一眼，就點點頭示意可以了，看著她確實也困，大概所有的勁兒都在剛才和男朋友聊天的時候用光了，彎下腰去都沒仔細看，從桌子下面去摸鑰匙。
「對了，」季歡喜忽然想起什麼，抬手指了一下，「我想要這個朝向的房間。」
前台想了想，沒精打採的哦了一聲，低下頭去看了看，然後夠下來一把鑰匙：「喏，304，你自己上去吧，就在三樓。押金一百，你住幾天啊？」
「先住一天，要續住的話明天我再來。」季歡喜接過鑰匙，掏出錢來給人。然後收好了身份證，結果轉身沒走幾步，就被人叫住了。
「哎你等等，」前台像是才想起來什麼，面色有點古怪，她盯著季歡喜看了看，然後一彎腰從檯子後面鑽了出來，「我送你上去吧。」
「嗯？」季歡喜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任由人抽走了自己手裡的鑰匙，然後跟在她後面進了樓道。
樓道沒有窗戶，很暗，季歡喜眯起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台階，這一會兒功夫前台已經登登登走了好幾步，看她沒跟上來轉身叫她：「喂，你快點兒，我還得下樓看著呢。」
季歡喜應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這就你一個人啊？」
「嗯，」她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這時候客人又不多，就我一個人看店，老闆有時候也過來看看。」
倒沒有一個願意跟她聊天的意思，季歡喜聽出來了，反正自己也累，當然就不再跟她多說。拐了兩個彎上到三樓，好歹樓道里有一扇窗戶，整層樓都亮堂起來。
季歡喜眨了眨眼，覺得悶聲走了這麼一段路，自己都有點困了。走過打進光來的窗戶，又跟著人一步步走進黑暗裡。
304在樓道盡頭，季歡喜站在前台身後，先把背包取了下來，她背了一路，壓的肩膀酸痛，邊揉邊轉了轉腦袋。腦子裡困得有點混沌，所以也沒覺得前台先敲了敲門的舉動有什麼問題。
前台敲了幾下門，又等了一會兒，才把鑰匙插進去，向左轉了兩圈就打開了。
屋裡窗帘開著，挺大一扇窗戶，倒比走廊上還亮一些。她把鑰匙往季歡喜手裡一塞，轉身走了，什麼話也沒講。
季歡喜看著她的背影，覺得這前台的冷淡模樣已經超過不熱愛工作這個級別了，她搖了搖頭，推門進去。房間沒開窗戶，屋裡空氣就有點渾濁。季歡喜把背包往床上一扔，先去打開了窗戶，冷風吹進來，一下子清新了很多。
但卷裹在風聲裡面，她感覺還有什麼東西，也低低地擦著她耳朵過去了。
她站在窗口愣了一下，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反應過來抖了抖：「嘶，天可真冷啊。」從窗戶探出身體去，就可以看到趙宇的房間，雖然樓和樓之間相隔有一段距離，但也能看到他打開的窗戶。季歡喜盯著看了一會兒，才轉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換衣服睡覺了。
她這一天行程顛簸，也是累的不行，一倒下就睡著了，且睡的很熟，再醒來天色已暗，床頭的手機震個不停。
她眼都睜不開，只尋著聲音摸過去，半晌摸著了放到耳邊：「喂？」
「唉，小季，你到哪兒了？你這孩子太讓人操心了，怎麼也不知道給大人報個平安呢。」這房間似乎信號不太好，那邊陸執的聲音就有點斷斷續續的，和聽電台似的。
季歡喜眯著眼睛去看手機，見已經五點多了，她這一覺睡的確實長，不怪陸執說她。
「我到了我到了，在賓館呢，一切都好。」她邊說邊揉著眼睛爬起來，這床褥子很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輕易睡著的。
陸執那邊還在說話，但有些雜音，倒把他的聲音蓋過去了大半。季歡喜心裡起疑：「陸執？你幹嘛呢？不是，你在哪兒呢？」
「我在醫院啊！」
「你就瞎說吧你！我都聽見上菜的聲兒了！陸執你是不是跑出去了？醫生不是說你最近這段時間吃飯得控制嗎？」
季歡喜說著頓了一下，想到他那樣兒就更生氣了：「你還是吊著胳膊跑出去的？！陸執你……」
沒等她罵完，陸執趕緊打斷：「你天天瞎想什麼呢哎我護士來了啊，掛了掛了，你在外面照顧好自己！」說完立馬掛斷，留著季歡喜拿著手機生氣，還越想越氣，大喊一聲把手機砸床上了：「饞死你算了！」
從床上下來把窗帘拉開，外面月牙都已經升了起來，深藍天空上飄著幾縷雲，她看了會兒，然後歪過腦袋去，看趙宇那屋裡已經開了燈，橙黃色的燈光暖暖的透出來。
空氣中浮動著飯香，她喝了幾口水，這下餓勁兒完全被勾起來了。
下樓吃了晚飯回來洗澡，這賓館看著破舊，設施倒很健全，放開水后整個衛生間很快熱了起來，她正閉著眼仰面沖頭髮，忽然聽到外面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