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遠 客

對於招待三個小女生吃頓晚飯這樣的小事，姜梨覺得……毫無壓力，動動嘴皮子顧鶯幾個就將事兒都辦妥貼了。晚膳時連最挑刺兒的姜浣蓮都正常得跟在康庚院里待似的，整個氛圍那叫和樂融融是再也沒有不對的了。

直到送了人離開，姜梨還納悶的跟顧鶯說道：「今兒大姐的脾氣可真好。」

顧鶯笑著給姜梨卸釵環，「小姐今兒表現得也挺好的，沒怎麼挑撥大小姐。」

姜梨睨了一眼，「你這意思是大姐平時都是被我惹毛了的。」

「嗯，小姐如今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被大小姐輕易挑撥動，已是大有長進。」

一句話讓姜梨偃旗旗鼓了。

「明兒小姐還要去七姨娘那習舞，可得養足精神才好。」

「知道了，我每晚睡足了四個時辰，怎麼會精神不好？」

翌日精神飽滿的姜梨在康庚院里見著紅光滿面一身大紅刻絲褙子的姜浣蓮時，詫異地挑了挑眉，這人打扮得可真是隆重啊，珠釵都戴了六七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似的。

姜浣蓮心情很好，好到看到姜梨都覺得順眼漂亮了，用了早膳退出康庚院后，對著三位妹妹笑道：「楊嬤嬤今兒一早做了些點心，還是以前在京城時學做的北方點心，妹妹們沒吃過的，我帶了些給妹妹們嘗嘗。」

聽了這話不說姜梨姜迎春，就是姜雪梅都瞪大了眼，等身後的丫鬟接過後才道：「謝謝大姐。」

姜梨示意顧鶯接過，「大姐是撿到了金子嗎？心情這般好。」

姜浣蓮抿嘴一笑，「哪有，四妹妹這是要回院子里去吧？」

「我等會要去徐娘子那習舞。」

「哦，七姨娘對四妹妹挺上心的呀，那四妹妹也要用心學才是。」口吻極是真誠。

姜梨彆扭地看了看姜浣蓮，這人不會也換了個芯子吧？說話竟變得正常起來了。

與三人分開后姜梨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與姜浣蓮對上，竟還得了一個笑臉，很是真誠的笑臉。

姜梨直接愣了半晌。

「這大姐是轉性了嗎？」

顧鶯湊近扶了姜梨的胳膊，「聽說昨兒楊嬤嬤出府去了，在外頭待了大半天，天擦黑才回府，給門房打賞了一角銀子，神情也很是高興。」

「哦，那打聽出了什麼事兒沒有？」

顧鶯搖搖頭，「沒呢，也就是青兒在二門處聽了一嘴，那二門處的張婆子得了銀子嚷嚷半天楊嬤嬤的好。」

姜梨聽過便算了，人家開心是人家的事兒，她對姜浣蓮還是遠著點的好，姜晟睿不也讓她遠離蓮馨居嘛。

姜梨的打算是好的，奈何計劃比不上變化，才換好了衣裳還沒開始學舞呢，杏兒便找來了，「小姐，太夫人那的畫意姐姐尋你去康庚院里見客。」

「見客？誰呀？」

「小姐快些換衣裳吧，說是京城親戚家來的客人，要見幾位小姐呢。畫意姐姐先去靜雅軒叫大小姐她們了，讓您快些趕過去。」

姜梨恍然，這京城兩個字最近出現得非常勤呀，想到姜浣蓮這兩天的表現，姜梨秒懂了。

「看來今兒又是學不成了。」

徐娘子讓人拿了姜梨的衣裳，遞上，「快些換去吧，別耽誤了時間讓別人笑話你沒規矩。」

姜梨嘟呶道：「又不是我想見的人，她要來見我還得我急巴巴地上趕著去不成。」說雖是這麼說但手底下的動作沒停，侍候的丫鬟又多，沒多大一會兒就挽了雙丫髻一身新的去了康庚院。

潮風閣離得遠，等姜梨到時，屋裡已經坐滿了人，矮身坐在下首的是個身穿寶藍刻絲褙子頭簪珠翠的婦人，三四十歲年紀，一臉的笑意讓人倍覺親切。見了姜梨，還沒起身笑語先傳來，「這是四小姐吧，哎呀呀，可真是神仙般的俊麗人兒，也只有西蜀這般鍾靈毓秀之地才養得出幾位小姐這般天姿絕美之人呀。老太太可真是好福氣呀。」

對著太夫人說完又對著走近的姜梨行禮道：「奴婢乃是您楊家舅舅府上的家僕林嬤嬤，特奉我家老夫人之命來拜見太夫人和王爺王妃，第一次見四小姐，失禮了。」說著屈膝見禮，不知是不是錯覺，同樣的屈膝禮，在姜梨眼中的林嬤嬤行禮的姿勢極為簡單利落，蹲膝佛袖點頭一板一眼的卻讓人覺得被禮遇了一般，不像這平西王府的人，行禮也只是為了行個禮而已。

這一失神便站在那裡受了個整禮，不好意思地退後一步，「遠來是客，你不必拘束。」

林嬤嬤直起身子，笑容不變。

太夫人指了指林嬤嬤身後的杌子，笑道：「梨姐兒一個小輩，你無需客套，快些坐下與我們說說話。楊老夫人身子可好，今年也應六十有三了吧，進食可香？當年我與你家老夫人相交甚篤，她親手將楊氏託付於我，只是楊氏命薄，我，實在愧對老夫人呀。」說著抬手按了按眼角。

林嬤嬤眼圈瞬間就紅了，「當年噩耗傳回京城，我當老夫人當場就暈了過去，躺床上半年多才勉強能起身，真真是傷透了神呀。只是挂念著大公子和大姐兒，這才慢慢地緩了過來。」

「是呢，當年楊氏一撒手，睿哥兒不過三歲，蓮姐兒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兒，真真是可憐呀，我亦是心有不忍，才將蓮姐兒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天可憐見，兄妹倆都平安長大，在我西蜀也是賢名在外的。」

姜浣蓮在一旁垂淚，惹得太夫人一把摟進懷裡，「我的心肝兒呀，快些止了淚，別讓你外祖母聽了傷懷。」

姜浣蓮趕緊拭淚，啞著嗓音道：「都是孫女不孝。」

「蓮丫頭孝順著呢，如今你外祖母派了人過來看望你，你好生讓林嬤嬤看看。」

姜浣蓮抬頭望向林嬤嬤，淚眼朦朧的。

林嬤嬤也抬手拭淚，「大小姐與我家小姐長得可真是相像，也只有親生母女才如此吧，若是老夫人見了只怕要高興得多吃碗飯了。」

姜浣蓮笑得更是溫婉，略顯豐潤的臉頰上還帶著淚，端莊中現出幾分小兒女的嬌態，這種長相見過的長輩都會喜歡吧。姜梨嘟了嘟嘴，不像她，一看就不是個正經閨閣女子的長相，唉，放在現代，她的長了張小三臉，真真是可氣。

沒姜梨什麼事兒，她就坐在姜迎春身邊安靜的看著這場認親劇，主演三個，都是戲精本身，姜浣蓮扮起柔弱像來都入木三分讓她大開眼界了。

雜七雜八的話說了一堆，最後平西王截斷，「林嬤嬤一路遠來很是辛苦，今兒就先住下，有事等養足了精神再說。」

林嬤嬤跟著起身謝道：「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