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端木究竟是誰的人

第686章 端木究竟是誰的人

與徐孟達的合作很快就達成了協議。

徐孟達派薛冰隨同我進京,找他的關係給工業園區升級。他以省屬開發公司的名義招投標工業園區基礎設施建設。

當雙方各自在協議書上籤上名字,蓋上公章后,徐孟達握着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陳風老弟,大哥不會讓你失望!」

所謂君子之言,一言以蔽之。他的這句話包含了太多意義,我再多話,顯得自己是多麼的不成熟。

這份協議不能公之於眾,我安排許美麗說:「許主任,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觸協議。」

許美麗心領神會地點頭。我能安排她來參加簽訂協議,就是把她當作自己人看。許美麗是個聰明人,她能看不出我的用意?

我簽訂這份協議是有打算的。甘露雖然說她有同學能幫我,畢竟她現在身處國外了,國內的朋友會不會敷衍我,我一點把握也沒有。再說,總不能拿這點小事去麻煩人家甘露。人家已經給你指明了一條路,能不能走得通,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徐孟達能答應把此事辦下來,這點我是深信不疑的。因此,協議的重心我是擺在園區升格上,也就是說,如果園區升格不成功,我與徐孟達的其他協議都不成立。

但我沒想到他會派薛冰與我一同進京。

他是真不知道我與薛冰的過去?還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來考驗我?

從他說要派薛冰隨我進京開始,我就覺得背後隱藏着一雙眼睛在偷窺着我,以至於後來我們寒暄以及吃飯的整個過程,我都顯得心不在焉。

歷玫在洗手間的路上堵住了我,笑嘻嘻地說:「看到薛老師心動了吧?」

我呵斥她道:「小姑娘家家的,胡說些什麼呢?」

歷玫根本不怕我,她看看左右無人,低聲說:「我覺得你們好像認識一樣。」

我驚異地看着她問:「何以見得?」

「你看人家薛老師的眼光,從頭至尾就沒離開過你。而且這女人的眼光啊,什麼都藏不住的。」歷玫顯得很有經驗地分析道:「女人要愛要恨,眼光就能出賣自己。」

「哪她是愛還是恨呢?」我調侃著說:「小歷啊,你一個剛從雞蛋剝出來的人,怎麼像個老手一樣的那麼有經驗?」

歷玫瞪了我一眼道:「我先糾正你兩個常識性的錯誤。第一,我不是剛從雞蛋里剝出來的,本姑娘今年芳齡二十三歲了,符合法定結婚年齡,是一個正常的女青年。第二,本姑娘是女人,女人的心都是相通的,再說,本姑娘選修過心理學,會看相。」

我哈哈笑了起來,挑釁地看着她說:「哎呦,看不出我們園區還有個半仙嘛,來來來,幫我看看相,好不好。」

歷玫羞怒交加,她甩了甩手說:「總會幫你看的。」

她扭頭進了洗手間,我正準備要回去房間。她又從裏面衝出來,站在我身後喊我:「喂,我還有個事。」

我站住腳迴轉身笑問她道:「說,什麼事?」

「你這次還帶我去不?」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說:「當然。」

她這才滿臉堆笑,想起自己是來上洗手間的,恍然大悟般拍了腦袋一下,朝我吐了一下舌頭扮個鬼臉,閃身進去了。

徐孟達安排薛冰隨我進京我沒反對。我如果反對,就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不管徐孟達是出於何居心,我只要把握住自己,我就不怕隱藏着的眼睛。

他們的婚禮還沒舉行,之前說要從我家嫁出去的話也沒再提。甚至他們這次來,根本就沒提過婚禮的事。

我也不好問,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但我隱隱感覺到了,他們之間出了問題

端木一直沒出現在我們談協議的地方。我明白他是在避嫌,但端木就是徐孟達身邊的一條聽話的狗,他出不出現,根本不重要。

但他畢竟是省委組織部的處長,他不會沒事跟着徐孟達來衡岳市晃悠。他的不出現,或許還另有目的。

果然,在我們就要啟程赴京的前一夜,端木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約我一起去喝茶。

端木約我喝茶,絕對不是喝茶那麼簡單。因此我很爽快地答應,並定了一個地方,親自開車去把他接了過來。

他從見到我開始就一言不發,眉頭緊鎖。直到我們落座了,茶水也泡好了,他才悠悠嘆口氣說:「陳風,有麻煩了。」

我心裏一緊,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端木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說:「孟達這人,心思太重了。」

「徐哥?他怎麼了?」

「他這次來,你以為真的就為項目來?你們衡岳市的這點小項目,他還看不上眼的。他是另有目的。」端木緊張地說:「這事過去就過去了嘛,我勸過他幾次了,他一直不肯放手。」

我有點糊塗了,不知道端木在說什麼。

端木看我緊張的樣子,微微笑了一下說:「你也別緊張,你看你,好像天要塌下來一樣。」

我訕訕地笑,遞給他一支煙說:「端木處長,你乾脆直接說。」

端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道:「陳風啊,你還是藏不住自己呀。不過,你這個性格我喜歡,性情中人嘛。」

我沒接他的話,幫他續上茶水,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前段時間不知怎麼搞的,突然冒出了一份什麼名單的說法,就是關係到孟達車禍這件事的。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得知了,這份名單就在你小姨的手裏。」

我心裏一頓,差點要跳起來。

「你知道這份名單嗎?」他試探地問我。

我堅決地搖頭否認,說:「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端木苦笑了一下,手指關節有節奏地敲擊著茶几說:「我告訴你,這份名單關係到很多人的生死,一旦流露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着覺。」

「什麼名單嘛?」我裝傻充愣地問。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但是,你總不會不知道衡岳市的毒品假鈔案吧?」端木冷冷地看着我說:「這個案子,可是你陳風親自經辦的。你能說你不知道?」

我認真地說:「哦,那件事啊,已經蓋棺定論了。人也死了,案子也結了。還有什麼事嘛。」

「不但有事,而且是大事。」端木嘆口氣說:「據說死者在臨死之前,把他這些年來的一些事都記在一個本子上。而且記得很詳細,送給誰誰多少錢,在哪裏送的,都記得非常清楚。你說,要是真有這樣的一份名單,會發生多大的地震?」

我心跳得厲害,但我必須裝作無辜。

「管他。」我輕描淡寫地說:「人都死了,死無對證了。就算有這樣的一份名單,又能說明什麼問題?」

「這份名單里,有幾個人的名字牽涉到現在還在台上的領導。如果真出事了,就不是小事,可能影響到任何人,包括你我。」

「是嗎?」我心驚肉跳,快速回想了這幾年來的一些事。覺得自己不管如何,都是置身事外的人。就算天翻地覆,跟老子也無半毛錢關係。

「行了。就此打祝」端木淡淡笑了笑說:「我們是來喝茶的,說這些東西沒意思,是不?這喝茶嘛,就是圖個心靜。心靜了,茶才能喝出境界來。」

我連聲稱是,又幫他續滿杯。

「聽說,你跟林副省長的女兒很熟?」端木突然漫不經心地問我。

我楞了一下,隨即笑道:「也不算很熟。她過去是我們春山縣電視台的新聞主播,我們曾經打過照面,認識而已。」

「哦1端木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問道:「她有不有男朋友?」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她現在好像調省里去了。既然不是我的兵了,我也不好去關心人家私生活嘛,組織關心用不上了。」

我虛張聲勢地笑,心裏卻像打鼓一樣的亂跳。端木突然問起林小溪來,難道他知道一些什麼東西?

「你怎麼突然問起她來了?」我問,頭也沒抬,專心致志地泡茶。

「隨便問問。」端木說:「前段時間我們去搞幹部審查,認識了她。看她的工作履歷,知道在你們春山縣干過,隨便聊了聊,她說認識你。」

「是嗎?」我一副吃驚的樣子問:「她說我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就說你這個人,不錯,有膽魄,有能力。」

我哈哈大笑起來,謙遜地說:「端木處長,我們也就認識而已。」

「不聊她了。」端木打斷我說:「不過,你在媒體這塊認識的人倒挺多。」

「也沒幾個。」我笑道:「有些工作,還真離不開媒體。」

「媒體這東西,就是把雙刃劍。有時候能抬着轎子送人上天堂,有時候會把人送到地獄里去。」端木笑道:「比如你們衡岳市有個記者,叫陳萌的,據說是你們書記的女兒,做起事來就六親不認。」

「是嗎?」我愈發的心虛了。我感覺端木請我喝茶是假,他來試探是真。他的每一句話,看似無心,其實都是有所指,而且目標明確。

「是與不是,你比我更懂。」端木呵呵地笑起來,撫著肚子說:「茶是好茶,畢竟是水。喝了一肚子的水了,飽了。」

我猶豫了一下問:「端木處長,你對徐哥這事怎麼看?」

「你呢?」他反問我。

「我不知道。」我真誠地說。我知道從現在開始,我們的談話正式步入正題,現在的每一句話都不能有任何閃失。

「我是孟達的兄弟,這點你知道。」徐孟達抬起頭,平視着我,面部無絲毫表情,說:「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他的事。他要做的事,我只能支持。」

我趕緊說:「我也是。」

「但是,我不希望目前的這種平衡被打破。」端木嘆了口氣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管傷了誰,我都不願意看到。我想你也一樣。與其把心思放在你爭我奪上,不如大家握手言和,平平安安的,活活美美的過下去。」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附和着他說。

「現在能讓大家言和的辦法只有一個。」端木壓低聲音,將頭湊過來說:「讓所謂的不知真假的名單永遠不露真相,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唯一的人就是你。」

我嚇了一跳,趕緊亂搖著雙手說:「端木處長,你高看我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幹部,我連我自己都沒管好,我根本做不到你所說的事。」

端木又冷冷地看着我,良久才慢悠悠地說:「如果你拒絕,怕是你連個普通幹部都沒機會做了。」

「沒得做也沒辦法。」我苦笑着說:「我本來就不是幹部家庭出身的人,純粹是一個草根,沒得做也無所謂,反正哪裏來,我回哪裏去。我不但不會失落,甚至還有解脫的欣喜。」

「是嗎?」端木的目光嚴厲了起來,他逼視着我說:「你想沒想過,如果你什麼也不是了,你的家庭還能保存?」

「當然能。」我信心滿滿地說:「我家人都愛我,我也愛我家人。」

「沒錯。你沒想過你家人的背後,還站着更多的親人嗎?他們會容忍你?」

我頓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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