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切還未成定局
「喬一，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好到我甚至沒有資格去嫉妒，你一直是溫暖又善良的存在，所以我才會在陷害你之後一度愧疚得不敢見你，可是喬一，你知道嗎？我在他的印象里，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心術不正的人，他很聰明，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懷疑我了吧，所以才會對我這麼疏離。」
喬一嘴巴一張一合，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如何安慰瀟湘的話，因為這個時候，她自己的心都已經是疼得喘不過氣來。
瀟湘深深得吸了兩口氣，「喬一，一直以來我都欠你一句對不起，我不該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來陷害你於不義，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我想，你身邊的人之所以會喜歡你，一定也是因為你很特別吧，你拯救了他們的人生，他們或多或少都受到過你的幫助，我能看得出來，你身邊的每個人對你的喜歡，只是喬一……」
瀟湘突然哽咽起來，「只有鍾仁……唯獨只有他不是啊。」
喬一呼吸一顫，狠狠的咬住后牙。
瀟湘的臉上已經一片潮濕，大顆大顆的淚滴往下掉，「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之所以在乎你，喜歡你，是因為你曾給了他們陽光，你給予過他們希望，他們需要你的溫暖，只有朴鍾仁，他從來沒有從你那裡得到過什麼，因為他本就是一個溫暖的人，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跟著你，他對你的喜歡，是這麼的純粹。」
「!!!」喬一的心臟被狠狠的擊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瀟湘繼續說著，「我這麼說，不是否認別人對你的愛，我只是想替鍾仁抱不平，明明他才是喜歡你喜歡得最無所求的一個，而你呢？你除了天天忽視他，對他冷言冷語，沖他發泄你的情緒之外，你還對他做了什麼？」
「……」喬一的腦袋像是突然被人灌入了重鉛，下一秒就模糊了。
瀟湘已經哭得不能自已，絕望的看著喬一，「喬一，你幫助了這麼多人，你在意這麼多人，你甚至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辜負任何人，可你最終，偏偏辜負了對你最無私的一個人，你最終只辜負了鍾仁一個人！」瀟湘聲音越來越激動，嘶吼著說完這句話。
一滴溫熱的水光，順著喬一消瘦的臉頰，滾到下頜，然後重重的掉進混著白雪的泥土裡，她緩緩開口：「瀟湘，你怎麼知道的……怎麼知道我和鍾仁的一切。」
瀟湘苦笑了一聲，「你看，你對他終究一無所知，如果你稍微關心他一點點，你就會發現，他在社交網路上，全都是隱逸的在寫你，本該分享的是他的心情，而他寫的全是你，可以見得他的喜怒全都是你啊……算我求你，不要再打擾這家人了，你已經讓他們失去了一個整個家最溫暖的存在，所以，不要再出現在這裡了。」
說完這幾話后，瀟湘抹了抹臉頰上的淚痕，頭也不回往來路走去。
天空瞬間又暗下來了幾個色度，喬一再次獨自一人站在墓碑前，望著那個唯一被她辜負的男孩，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
而喬一卻終究沒有注意到，在身後不遠處的一顆樹下，一個男人頹廢中帶著高貴，鬢角的碎發被風微微吹亂，他斜插入鬢的眉毛下是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在雪花下的他揚起了面龐，白皙的皮膚帶著絲絲陰陰入髓的病態美感，他看到對面紅著眼眶走過來的女孩，揚起了眉間的笑意，他的聲音像是一陣春風，揉進了聽者的心裡，「瀟湘，怎麼去這麼久？凍死我了。」
她抹了一把眼睛，嘴角彎了彎：「我們回家吧……鍾仁。」
這個世界不可思議的事兒數不勝數，在事情的發展還沒有成為定數以前，一切皆有可能。
喬一一直都做好著會有人離開的準備，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朴鍾仁會以這種方式離開她……
從墓地回來之後，她把自己鎖在房間里整整一個星期，落地窗幔厚重地垂落下來，遮擋住來自窗外的一切光束，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她也是如此，曾經一度幻想著是不是被整個世界遺棄，然後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裡，期盼著黎明降臨，因為內心極度的空虛和害怕，覺得一旦踏出房間，前面就是萬丈深淵。
整整一周，她沒有聯繫過任何人，就連喬木也沒有。
瀟湘的話就像是魔障，久久地在心裡揮之不去，她的確沒去看過朴鍾仁的社交賬戶，不知道朴鍾仁從前到底寫了些什麼，但是她清楚的記得，她曾也有那麼一個小號，裡面寫滿的全都是關於他的事兒，不管當時是出於惡作劇還是別的什麼，只是自從朴鍾仁離開后，她再也沒有登錄過。
喬一揉了一把惺忪的眼睛，提著虛晃的腳步往衛生間踱步而去，連吃了一周的外賣，直到如今她的胃已經開始不滿的抱怨起來，如果再不好好出去轉轉，她都快覺得對不起自己這一趟旅行了！
她都已經不記得這好似她到韓國的第幾天，甚至連喬木也沒有提出要她回去的想法，就像是真的如他所說的一般，要給對方一些私人時間。
雖然經常聽不懂身邊這些人的語言，但是大多數情況下，手腳並用再加上一口還算流利的英語，基本的對話還是能解決的。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兩個人腮幫子被丸子塞得鼓鼓的，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天啊！那裡怎麼這麼多人。」
她扭過頭，「嘖，回去的路怎麼走來著？」喬一撩了一把頭髮，對於一向就不記路的人來說，迷路簡直是比喝水還要平凡和普通的事，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悠哉游哉嚼著丸子往人群多的地方湊過去。
漫無目的地向前遊盪卻還沒有衍生出要問路的念想，她只是忽然有些好奇，朴大傻從小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假如她就這麼一直沒有目標地晃蕩下去，能不能誤打誤撞地碰見他？雖然知道這種想法一點都不現實，卻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這樣做，她可能……一直都是一個固執的人吧。
要是朴鍾仁沒有遇到她，現在會是以什麼模樣生活呢？他一定會橫掃各大獎項，或者默默地用他的另一個副業來救濟扶持……
她驀地在人群中頓足，伸著手揣向兜里，揣摩著兜里已經被搓得破舊的地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在異鄉能得到一絲安慰。
當初朴鍾仁給她寫過的那首歌，她也只是在那個晚上聽他唱過一次，從那之後，她再也不敢聽他的歌聲，一再地擱置，又一再的被遺忘，誰知到頭來她才猛地想起，她連那首歌名都不記得，她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因為大多數人都知道這首歌的由來，沒有人期待看到自己的偶像精心創作的歌曲被歌中的女主角給遺忘。
現在的她，真的跟逃兵沒什麼兩樣，她又有什麼資格去給他的家人道歉，潛意識裡總在提醒著她，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浮光泡沫，它看起來再美好也是用別人的犧牲換來的。
此時的喬一站在人聲鼎沸的街市中，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場「意外車禍」發生時傳來的刺耳呼嘯，以及那個抱緊她的人劇烈的心跳，那種沒有辦法叫出聲的恐懼讓她心跳陡然加速，那個時候她真的，害怕得連哭都沒辦法表達……
這時不知是誰從後面撞了她一下，劇烈跳動的心臟突然咯噔一下停頓，兩眼一黑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就撞到在了地上，她沉默著坐在地上搖了搖頭，晃神間卻在人群交錯里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呼吸一滯，鼻腔也忍不住的發酸，「喬……喬木。」
她忽然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顧眼前的白霧跌跌撞撞向前橫衝，她不是從前那個背負著太多哀怨的可憐蟲了，她是喬一，她只是一個不論發生任何災難，仍舊對生活保持希望的女孩，她擁有被愛的資格，也擁有選擇的權利，而且，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她現在只想，撲進那個人的懷裡。
「還是被你找到了，你是千里眼吧。」他像是一個站在這裡等了她很久的人，含沙的嗓音帶著奇怪的顫音，輕笑地看著懷裡那個緊摟著他大哭的女孩。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她聲音哽咽。
「感覺我老婆沒我不行，而且，我想你了。」他把手擱在她的發頂輕輕揉了幾下，低眸望向喬一堆積著萬般心緒的矛盾神情。
遠處傳來好似落荒而逃的凌亂腳步聲，她忽然不想在這場大雪中的路人會不會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哽咽著出聲：「騙子！大騙子！你不是說……要給夫妻之間留出私人空間嗎？說話不算話，大騙子！」
喬木看著那個人即使是在他懷裡大哭的時候還是斷斷續續地說著他的壞話，看得他既好笑又無奈，「對！我是騙子，之前說的話，全部作廢，我想你了……」他的唇瓣印著她的耳朵又再地重複道，伴著刻意壓低的嗓音，就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蠱惑。
「老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喬木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哄著孩子一般。
「瀟湘說他們一家人都不會想見我的。」
「瀟湘？」喬木眉頭緊鎖，腦海里搜索著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
喬一抵在他的胸口點了點頭，抓著他衣服的手越握越緊。
他掖住女孩的雙肩，把她從懷裡拉了出來，指尖溫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痕，「老婆，別哭，一切還有我。」
「你……」她欲言又止，事到如今她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補償，但是她心裡又覺得，她該相信喬木，一直以來，都該相信他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