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集市
眼前的集市是很熱鬧的，熱鬧的有些超乎羅文的想像，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小商小販叫喊不斷，雖然集市看着簡樸，小商販們賣的東西卻是種類繁多，只不過是有些雜亂，一個商販手裏，你可以看到蔬菜，還可以看到碗筷，甚至是拖鞋鋤頭，倒是像極了羅文記憶中的雜貨店，應有盡有。
羅文和女人走着，女人此刻的裝扮很秀麗清新，因為之前兩人經過一處山泉的時候，女人特意的停留下來仔細的梳妝打扮了一番。
精雕細琢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女人大概就是那種天生麗質，隨便的用清水清洗了幾下，撩撥了一陣髮絲，整個人立馬就呈現出清水出芙蓉的美麗。
如此，與羅文走在一起，外加上羅文沉穩的步伐，兩人倒不像是一對母子，卻像極了一對姐弟，或者說是夫妻。
女人的美是少見的，至少這一路走來，羅文再沒有發現半個能夠和自己這位娘親的容貌相提並論的女子，以至於羅文時不時的就會迎來四周投來的目光。
他很淡定，他總不能管得了別人的眼睛吧！不過女人卻出乎羅文意料的同樣淡定，面對周圍侵略性的目光，彷彿全部都視若不見。
「兒子，再前面就到了點心店！娘給你買糕點吃，上好的糕點，絕對不會比咱以前吃的差。」女人說着，眉色飛舞起來。
點心店到了，店名叫做「一糕點」，出入的人不多，羅文注意到他們的穿着都很光鮮，長袍錦衣，還在衣角墜有剔透的美玉，就連走路的那種神態，都是趾高氣揚。
羅文當下有些不解，自己和娘親已經窮困潦倒到了住破廟度日的地步，難道還吃得起這明顯價格昂貴的糕點嗎？
羅文看向了女人，女人誤以為他在催促，連忙道：「兒子別急，娘這就給你買！」
說着，女人就暫時棄了羅文，踱步進了一糕點，看她的神態，居然和方才出入的身着錦衣的那一類人類似，甚至在富貴氣上尤有勝之。
接着，羅文就遠遠的看到女人在和那賣糕點的夥計交涉，大概是在交流買賣，從始至終，中年夥計的臉上都帶着恭敬和諂媚的笑意。
直到女人重新走出，手中卻依舊空空，那夥計原本的笑意這才慢慢的化作了不解，疑惑，和質疑。
「娘！」羅文喊道。
女人明顯是強裝着笑了笑，羅文沒有詢問的意思，她卻依舊解釋道：「這年頭，糕點漲價漲得太快了，娘一時大意，錢沒有帶夠……」
「沒事的，娘，你看，旁邊有一處燒餅攤，我吃個燒餅就是了。」
「這怎麼可以？」
卻不料，羅文的這句話就像是踩到了女人的痛腳，她的聲音自然卻決然道：「這種糟糠之物，如何配給我兒子吃？人可以窮，體面卻絕對不能短了。」
第一次聽到這般言論，羅文有些發愣，他忽然發現了眼前自己娘親性格中的矛盾一面。
一面似乎是要維持自己的貴族體面，處處還保留着她以前可能經歷過的奢侈生活；一面卻又生活困苦，不得不拮据度日，甚至淪落到破廟度夜。
當然，這又絕對不是愛慕虛榮的那種。
這讓羅文又想起了記憶中自己的母親，何嘗又不是這樣的矛盾：一面抱怨社會現實，人情凋零，好人越來越少；一面又一直教導羅文，不管現實多麼殘酷黑暗，還是要努力做一個好人。
想着這些，羅文雖然也知道這女人的思想有些偏激，但是他卻沒有要去糾正的打算。
羅文應道：「娘說的是！」
女人重新高興起來，像是因為自己的話語得到了兒子的贊同而開心，她說道：「兒啊，不用擔心，買糕點的錢也就差了一點，你等著，我這就去籌到這些錢。」
女人興沖沖的遠去，進了一處茶館，羅文自然不可能老老實實的就聽從女人的吩咐在原地等著，他靜靜地跟了上去。
茶館里人很多，又不單純就是一個茶館，上面是一個戲台，下面是喝茶的人，喝着茶看戲，倒的確是一種享受。
羅文才發現自己穿的這一身氣派的很，才一出現，就被一個熱情恭敬的小夥計招呼了起來。
「哎，少爺這邊請！」
羅文不做聲，邁著沉穩的步伐跟上，被小夥計帶到了一處不錯的茶台落座，只是離戲台有些偏了，大概是今日喝茶的人太多的緣故。
「少爺，真是不好意思，您瞧，今兒的人來的真多，所以只能委屈您坐在這角落了，還望您理解啊！」小夥計諂媚笑道。
羅文點頭，「無妨。」
「少爺，您要喝點什麼茶？」
「不喝，坐坐！」羅文沉聲道。
小夥計呆住，瞧了瞧羅文身上的服飾，終究沒敢多話，強笑道：「好的，那少爺您坐着，若是有什麼需要，隨時叫小的。」
羅文沒有開口，小夥計一滯，更加的不敢廢話，只是在心中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就是個難伺候的富家少爺，瞧瞧這少爺脾氣，幸好他沒有得罪。
不過這小夥計顯然是想多了，羅文之所以沒有開口，只是因為他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被吸引到了台上去。
台上，不知道何時已經出來個女戲子，畫着妝看不清容貌，但是從那柳柳細腰和纖纖玉步來看，絕對是一個少見的美人不假。
美人唱的是一首京劇，腔調動聽，舞姿美妙，一顰一笑，台下的喝茶人看的是如痴如醉，早已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羅文的目光也隨着這美人在移動着，不過他可不是在欣賞這美人的舞姿和唱聲，而是陷入了驚愕。
台上那美人，居然是自己的娘親。
關於這一點羅文篤信自己絕沒有判斷錯，不說他當過特種兵所磨鍊出來的敏銳洞察力，就是那美人帶給她的熟悉的聲音，還有手腕上那眼熟的玉鐲，早已經說明了一切。
「原來，娘說的籌錢就是用的這種辦法！」
羅文輕笑，他有着不同的經歷，自然不會覺得當戲子掙錢就有什麼丟人，多年之後，這些人莫不是受人追捧的明星嗎？
所以，他只是靜靜地欣賞著，欣賞自己娘親的曼妙舞姿和動人歌喉。
「說實話，唱的真好，跳的更絕！」
羅文讚歎，一點不比記憶中的明星們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