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腳踏兩隻船

九月中旬的時候，新生軍訓開始。高二年級八月就開學，所以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看見一個個學弟學妹穿上那一身衣服。

張木木總算知道當初自己軍訓時候，高二年級同學看見他們，為何總是露出一副神秘莫測的笑容。

張木木和楊元標就坐在操場邊上，兩個人手裡的書打開，但是兩個人的視線卻看著那一身身碧綠色的軍訓服上，兩人嘴角咧開，彷彿看到了最好笑的事情。

「標哥，見過青蛙沒有？」張木木說到，兩人關係熟了，稱呼也就不同了。

「嘿嘿，青蛙皮嘛，眼前穿起來不覺甚，現在一看果然如此。」標哥指了指前方，此時學生們都在蛙跳，活脫脫的一隻只大青蛙。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嘛，咱們現在是過來人。」張木木補充，有些懷念當初軍訓的時候，「可惜就是沒摸過槍。」

標哥也贊同：「學校小氣嘞，一顆子彈好像五元，每人三顆，虧大了。」

原來前面幾屆學生都有打靶這個環節，但是張木木這一屆卻取消了，學生們私下傳學校沒錢給武裝部，所以這環節就自然沒有了，未免讓人遺憾，畢竟，要是沒什麼特殊呃呃呃，一輩子就只有這麼一次碰槍了。

二人說話的功夫，邊上陸陸續續圍了一些學生，都是高二黨，高三學生在另一個校區。

班級里一些同學也坐過來，最近晚讀大家都不去外面了，而是來到這裡看高一學生軍訓。

其實，沒什麼可看的，不過學校生活單調，所以，哪怕是校外流浪狗相互追趕衝進學校，也能讓學生們感覺興奮，有話題可談。

張木木昨天就聽見某個住校女老師的貓被流浪狗咬了一嘴。那女老師一怒之下，拿著電飯鍋追到校外，很多學生看見了，感覺不可思議，於是有人傳：文二班語文老師被拋棄了，於是心情不好就開始虐待小動物。

畢竟流浪狗很可憐的，而且她的貓也受傷了。於是，越發證實了這個猜測。

見到低年級學生在那裡叫苦連連，更是一個個慢吞吞的蛙跳，諸多圍觀學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這時候一個低年級學生忍不住了，那種幸災樂禍的目光讓他們受不了。

「魯迅先生筆下的看客。」有人朝著邊上的學生道，有人覺得甚有道理，於是音調好了幾分貝：「一群被提著脖子的鴨子。」

有人耳尖，聽了個大概，於是高聲說：「讀過書就是不一樣啊，那照你這麼說你豈不是就是那個等著被砍頭的，你們教官就是劊子手？」

那學生縮了縮脖子，卻是教官走來，呵斥：「再跳兩圈。」

「教官，為什麼啊，明明是他們挑釁再先。」有同學抱怨了，感覺世道不公平。

教官也是個年輕人，說：「還是第一次被比作劊子手，我可是一名軍人，你這思想有問題，我要對你們再教育，咱們是社會主義社會，可不是那黑暗的舊社會。」

教官笑罵起來，學什麼才知道教官聽了全部，而且學問不低，知道他們說什麼。

教官又朝著邊上的看客說：「挑撥離間，典型的叛徒，漢奸，你們也離開，不然收拾你們了。」

高二黨見狀只好意猶未盡離開了，班主任朝著這邊走來，張木木和標哥悄然離去。

兩人去了小賣部，標哥請客。

這傢伙最近有一筆補助，他初中那會得了一個補助的名額，一直持續到高中。

前些日子有一筆巨款落到他手裡，他本想約著張木木一同進飯館改善伙食，不過張木木搖頭了，讓他省點花，進飯館是小事，要是被班主任知道了，可能就要找他談話了。

學校老師和學校周圍的飯店老闆都很熟悉，畢竟老師們偶爾會約伴小酌一班，老師們都很年輕，多是二十多歲，彼此交流的方式和學生們沒什麼太多不同。

拿了飲料，狠狠灌了一口，張木木打了一個嗝，碳酸飲料的好處就是容易讓人有種飽腹之感。

「嗨，木先生，標哥！」這時候有聲音在身後傳來，張木木回頭，點點頭，沒有說話，倒是標哥開口了：「要不要，請你！」

來人是趙麗萍，之前曾和張木木在月考結束那會打招呼，不過張木木不知他是誰。

趙麗萍笑笑：「有錢了啊！」她和標哥以前一個班，知道標哥的很多事情。

這時候標哥又拿出一瓶飲料出來，然後送到趙麗萍手裡，趙麗萍也沒客氣，「謝了。」

「先走了，那！」張木木見到趙麗萍進了小賣部，便開口。

趙麗萍回頭：「慌什麼，一起走。」

標哥也道：「木先生害羞，你快點了。」

趙麗萍了腳步，張木木則說：「也不認識，不知說什麼。」張木木臉色微紅，被標哥那麼一說，感覺有些難為情。

「挺不錯的一個人，害羞什麼，又不好看，你擔心什麼。」標哥點評，張木木卻愕然。

趙麗萍走出來，張木木才發現這個女生的確不怎麼高看，於是也放下心情。張木木不大和女生打交道，尤其是和漂亮女生說話，就會顯得有些局促。

「請你們，諾！」趙麗萍拿出兩包牛奶，500g裝。

「喂牛啊你，不過這麼大方不習慣，不會是看上木先生了吧？」標哥嘴巴沒忌諱，張木木無語，倒也不說什麼，遲疑一下後接過，說：「謝了。」

趙麗萍則說：「別聽他胡說，要看上也是看上他！」張木木一聽，說：「那就是看不上我咯？」趙麗萍一愣，隨即笑笑說：「標哥把你帶壞了。」

張木木笑笑，為自己方才的對話感到欣喜，和人打交道最重要是自然，自己剛才做得很好。

而此時遠處一個女生朝著趙麗萍喊話，趙麗萍揮揮手，招呼那人過來。

胡秋月走了過來，看見張木木二人有些意外，她朝著標哥點頭：「幹嘛呢！」

「你說呢！」標哥語氣平淡，似乎不大喜歡此人。

胡秋月說：「才一會就找不見你，還以為你走了。」

趙麗萍說：「你洗頭髮嘛，我就想著買兩本作業，諾，你的。」她拿出一袋牛奶，胡秋月拿過去，直接打開：「多少，回頭找你。」

「客氣哪樣。」趙麗萍罵了一句。然後指了指前面：「一起走吧。」胡秋月看了看張木木，道：「張木木是吧。」

張木木應了聲，發出一個鼻音「嗯」。

「你物理很厲害喲，我看了你試卷。」胡秋月繼續說，不過卻拉住趙麗萍的手臂，這是女生在一起時候喜歡的動作，顯示很親昵。

「沒有，碰巧。」很剪短的回答，張木木有些不自然，他不習慣胡秋月的態度，有些……冷。

趙麗萍則說：「回頭幫我倆抄寫歌詞唄。」

張木木本想點頭，不過胡秋月說：「我請了蔣先生了。」

趙麗萍說：「什麼時候。」

「等會說一聲就好了。」胡秋月滿不在乎，趙麗萍則有些尷尬，於是說：「下次吧木先生，先預定吧！」

張木木輕輕點頭，不是很在意，標哥卻說：「要出錢嘞。」

「好吧，那麼貴啊，一袋牛奶。」趙麗萍笑笑說，沒有當真，這是玩笑話。

「兩袋呀，我倆一起。」標哥咧嘴，「我也出力嘞，擦黑板……」

趙麗萍只好點頭了張木木卻發現胡秋月撇嘴，有些不屑。

進入教室，張木木回到自己位子，翻開課本，然後認真看了起來。

標哥則忙著看《三國演義》，最近他迷戀這書，不止一次要求張木木看，張木木覺得標哥這是拉著自己跳火坑，於是每次都拒絕，標哥為此感覺很傷心，覺得二人志不同，道也不同了不過，兩個人還是繼續革命的友誼。

當然，標哥依舊不死心，他知道張木木一定會和他小說之路，而且永不回頭，不得不說，標哥看人看得很准，這點從張木木多年以後開始這小說之後得到了證實。

不過感到身後有輕輕刺痛，張木木知道了發生什麼事，自己的衣服有圓珠筆印記，而且一直洗不掉，身後這同學功不可沒。

張木木沒有惱怒，因為這人是信使，她遞過來一本書。張木木好奇，打開后發現有一張紙條，看筆跡張木木知道了是誰。

張木木看向趙麗萍那裡，發現她和胡秋月在聊天，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張木木收回目光，看清了內容：抱歉！

張木木寫下兩個字：好的！

張木木呼叫扁鵲，不敢使喚身後這同學，這同學脾氣不大好。張木木想著以後她求自己時候自己一定要不給好臉色。

扁鵲很配合，也不偷看內容，直接送出去了不過卻沖張木木擠擠眼，張木木點頭，最近這傢伙總是打聽黃葉雨的事情，張木木很給面子，說了很多。

但是有用的東西張木木一字不露，張木木這點做得很不厚道。

不過，很快，扁鵲又送來一張紙條，這次沒有書本夾著。

張木木打開，卻是頗為無語，看向胡秋月那裡，見到胡秋月握著拳頭，揚起下巴，瞪著眼睛。

而一邊的趙麗萍則抓住她的拳頭，笑個不停。

紙條在眼前，上面的內容醒目：腳踏兩隻船，早晚要翻船。

張木木將紙條揉成一團，然後隔空丟到講台那裡的垃圾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