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憶往昔崢嶸

山裡人家會養些豬牛，養豬牛其實不算太複雜，分為圈養和放養。

每天定時餵食，然後白天做農活時候把豬牛趕到地里，這樣豬牛就會自由許多，而且能自己尋食吃，這是放養。不過無論是圈養還是放養，歸根到底就是養的過程，離不開食物，不過一者是主人家餵食，一者是尋食。

張木木想到了這個比喻，感覺學生們就是那些豬牛，除了聽老師們上課之外，還要自我學習，所以很恰當的形容了。

語文老師說到了魯迅先生所願乃是「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時候，搖頭笑罵幾個睡覺的學生是懶豬。所以張木木聯想到了這些。

幾個學生笑了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下午了，氣候反而炎熱起來了，張木木嘴裡含著一顆話梅，眼鏡里有些澀意。

最近一段時間，三點一線的生活讓張木木感到了一些疲憊，不過很充實。

蔡繼萍並未出現在張木木的生活之中，張木木的生活恢復了平靜。

張木木終於能記住班級里所有人的名字，這讓張木木暗自欣慰，甚至張木木還記住了所有人的筆跡，在翻開大家送來物理作業本的時候，張木木花了一些時間，記住了所有人的寫字特點，於是，有同學忘記寫自己名字在作業本的時候，張木木能夠準確無誤的把作業本送到同學手裡。

值得一提的是張木木做了物理課代表，這是物理老師點名的，張木木的物理成績不算壞，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這個結果讓張木木很意外。

張木木沒有拒絕，而是接下了這光榮任務，雖然後來後悔了。

當時物理老師是這麼說的：這個光榮任務就辛苦你了，你是個好苗子，我看好你。

張木木頭腦一熱，就立刻點頭了，感覺自己遇到了伯樂，自己雖然不是千里馬，但是日行百里也是沒問題的。

物理老師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總是喜歡用手掌擦黑板，這時候，他很投入，至於那擦板壓根不入他的法眼，這樣的話他就省去拿粉擦的時間，這是他的原話。所以每次課堂結束後走出教室，總會有老師說他是刷牆結束了。

話雖如此，不過物理老師很受尊重，畢竟其他老師可沒有他這種境界，總是很投入。

語文課結束了，物理課開始了，物理老師進來，先是掃視一圈，然後沖著某個位置點點頭，大家都不約而同看了過來，有人很羨慕，覺得張木木走了狗屎運。

每個老師都有特別中意的幾個學生，這些學生大多學習很好，或者在老師課堂上總能問出一些關鍵問題，和老師相互呼應，帶動課堂氛圍。但……張木木似乎兩個都不沾邊。

張木木抬起頭來，露出笑容，困意都消失了。

「今天講的是動量定理的題目，大家的試卷都應該改的差不多了吧。」物理老師問了起來，和其他老師不同，她並沒有立刻講解試卷，而是繼續上課，至於試卷，大家自己相互借閱就是了。

「都改了。」同學們參差不齊回應，物理老師也不在意，只是說：「天氣熱了，大家多喝水。」

隨後從課本里取出試卷，大家心領神會，自主翻到最後一面。

「這是省里的試卷，含金量自然是很高的，所以大家沒考好是能理解的。」物理老師笑了起來，在講台那裡走了兩步，又說：「只是有同學昨天問我最後一題實在不會做，讓我感覺匪夷所思。」

「很難呀老師！」有人說到，估計就是昨天問作業的同學。

「難嗎？不難嘛，班級里不是有人做出來了嗎？」物理老師看著試卷，搖頭感慨。

「班長的試卷都被別班的同學取走了，我們也不能對答案啊……」那同學繼續說。

班長是班級里學習最好的學生，幾乎各科都是拔尖。他能做出來試卷中最難的題目大家不意外。而且他的所有試卷拿下來之後就被借走了，很多時候，他都是和同桌共用一張試卷，很不可思議。

所以，有時候班長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哪裡做錯了，哪裡做對了，除了老師講解之後。

為此，班級里的同學也不好問最後一題了。

物理老師見狀，搖搖頭：「你們也不要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班長身上嘛，而且這最後一題班長也沒有全對，很多時候要靠自己思考……」

同學又打斷了老師的話語，說：「班長都做不對了，我們這些人不會做也理所當然了。」這同學顯然沒有把老師的最後半句聽進去，讀書，還是要靠自己的。

物理老師說：「誰說的，咱們班人才還是挺多的，張木木就做對了嘛！而且滿分，整個年級就他一人得了滿分，將動量定理完全吃透，試卷還是理二班老師改的。」

同學們吃驚，理二班老師可是出了名的嚴格，典型的雞蛋裡挑骨頭，純屬找茬的。

大家看向張木木，扁鵲道：「難怪老師你選他做課代表，不選我呢？」

「回頭你全對了，我選你！」老師笑了笑，打趣。

「那算了，君子不奪人所好，張木木做挺好的。」這傢伙看過來一臉笑容。

張木木面色羞赧，這傢伙還真是敢胡說。不過張木木知道他可能賊心不死。

大家的目光讓張木木有種不好意思，或者說飄飄然，張木木似乎感覺自己回到了以前的時光以前時候，自己總是出現在別人的視線中。

張木木當時不覺什麼，覺得理所當然，但是現在「失而復得」，張木木突然感覺，原來自己曾經做得那麼好。

張木木堅定了心中所想——好好讀書，天天向上。張木木隱隱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哪怕這句話在自己啟蒙之時就已經聽太多人說過。

張木木感激看了一眼物理老師，物理老師也看了過來，露出兩道鼓勵的眼神。

「那麼這題就不講了，咱們繼續新課程吧。」

頓時間，同學們一片噓聲，但是物理老師不理會，這是他的習慣：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既然同學們中有人明白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道理，那麼這個同學有義務為同學傳授道理。

張木木知道自己有得忙了。果然，下課後，自己的試卷就被借走了，被趙新翠拿走，同時她說：「九十分啊，第三名是你啊，你怎麼也不說？」

張木木笑笑，沒有多說，因為有人來請教張木木最後一題的思路。

張雪松的位子被人佔據了，有好幾個人圍著張木木。

張木木講解的時候開始還有些局促，不過慢慢的反而平靜自然起來，這一幕何其相似，幾乎小學和初中，自己身邊都有人問作業，那時候張木木想著要是自己收費，那麼一個星期保證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當然，這是胡思亂想。

好不容易上課了，電鈴響的時候，張木木才感覺空氣通暢了許多。

趙新翠回過頭來，歉意道：「試卷被借走了，剛才你身邊人多，就沒和你說。」

張木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以後多多照顧啊！」趙新翠又說。

「什麼？」張木木不解。

「學習啊！」趙新翠悄悄道，因為老師走進課堂了。

張木木壓低聲音：「碰巧。」說完后張木木恍惚，因為以前也經常這麼說，這是謙虛說法，只是兩年過去，自己居然還不忘記這個說法，因為，這是口頭禪。

不過，張木木覺得有所改變，於是說：「相互學習。」

趙新翠看著黑板輕輕點頭，張木木知道她聽到了自己說話。

物理課堂上這件事情並沒有讓張木木覺得自己忽然不一樣起來，張木木很清楚自己需要該做什麼，於是又靜心聽課起來。

只是，在第二天的時候，張木木才發現自己的物理試卷丟了，讓張木木有些鬱悶。趙新翠面色不好看，她在道歉。

張木木搖頭，表示沒什麼，趙新翠說一定要找回來。

不過，在第三天的時候，張木木收到一個紙條：你的試卷我看見了，很好呢，很羨慕你們，試卷我留下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想留個念想。

比外，抽屜里還有兩個棒棒糖，糖紙看起來很舊了，張木木拿起一個看了看，過期了。

只是張木木知道，這兩個棒棒糖就是當初丟下的。

趙新翠回到教室，不好意思說：「找不到了。」

張木木再次搖頭，「我找到了，不過又被借走了。」

「真的嗎？擔心死我了。找到就好。」趙新翠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張木木笑笑，心裡卻有一股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