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

黑皇的聲音很是理所當然：「是啊，那個蒼龍老頭已經睡過去了，而且永遠都不會醒了。」

「你……」十九被黑皇的話氣得好一陣無語，你說的昏睡不是我理解的昏睡啊！蒼天啊，你這是要害死我啊！

十九不由得腳底一軟，癱坐在床沿上，面如死灰，眼裡再次浮現出絕望的神色：「黑皇大人，我這次是死定了……」

「玉虛宮或許不會聲張一個爐鼎出逃的事情，卻絕不會放過一個以下犯上殺害長老的兇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十九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哭腔，不過十四五的年紀，大難臨頭，也是害怕得有些慌了神。

黑皇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十九。

十九甚至有些怨恨起來，恨黑皇的不靠譜，如果，如果他煉製的是普通的迷藥，或許，事情也不會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不，不該怨恨黑皇大人的，沒有他，自己也無法逃出那令人絕望的牢籠不是？

十九如此自我告誡著。

「砰！」

輕掩著的房門突然被猛力踹開，一身酒氣的田寅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姑娘，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此刻的十九早已經是急得焦頭爛額，如熱鍋上的螞蟻，哪還有心情理會田寅的那些小心思。

「我真的很累，田寅大哥，你讓我一個人休息一下好不好？」

田寅跌跌撞撞的一步一步走到十九的面前：「我是真的喜歡你啊，我愛你……」

坐在床邊的十九，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即使是一臉愁容的樣子，也依然是哀怨優美，我見猶憐。如此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別說是這個貧窮的小村莊，就算是在鎮子上，田寅也沒有見過哪家的小姐有十九一半的美麗。

當然，以田寅的情況，也沒機會見過幾家小姐的真容。

可是，這都不重要，至少，十九是他今生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比那畫上的仙女還要美！

如果能娶到一個仙女為妻，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酒，是一種可以讓人暫時忘卻煩惱的東西，也是一種可以召喚出內心的黑暗與惡魔的膨化劑。

看著如花似玉國色天香的十九，田寅腦子裡突然間迸發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她成了自己的女人，自己就可以永遠與他在一起了吧！

邪惡的念頭一閃而過，田寅的雙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十九。

「你幹什麼？放開我！」事先沒有察覺的十九大驚失色，抬頭，正對上田寅通紅得如同餓狼一般的眼睛。

「姑娘，姑娘……」田寅伸手抓住十九的衣襟，口中一直念念有詞：「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愛你啊！」

「你放開！」十九又急又怒，奈何酒醉的田寅力大如牛，加上十九腿上又有傷，一時半會兒，根本掙扎不開。

「嘶啦」一聲，十九的衣裳被撕下一大片。

衣服撕裂的聲音，田寅粗重而帶著酒氣的呼吸，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讓十九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裸露的肩膀卻也在時時提醒她，自己此時此刻所處的環境！

她費盡心思，歷經艱難，冒著被玉虛宮追殺的風險，才逃出了地獄一般的生活，逃脫了爐鼎的命運！

她怎麼可以再一次淪為男人的玩物！

十九心中不禁燃燒起一股憤怒的火焰，將對這些天盡心照顧自己的田寅的所有好感都燒得一乾二淨！

什麼愧疚，什麼感恩，通通都是狗屁！她現在只想打人！

雖然在玉虛宮的身份只是一個卑微的爐鼎，雖然自幼練習的也是玉女心經這樣成全他人的修行之法；可是十九好歹也勉強算得上一個修道之人，真要動起手來，又豈是田寅這個空有一身力氣的莊稼漢可以抗衡的！

憤怒的十九一掌拍出，那健壯的田寅便直直的飛了出去，撞在屋面的牆上，再摔下來，撞翻了一張不知是什麼木頭製成的椅子。

十九愣了愣，她沒有料到，自己慌忙中打出的一掌，盡然也是如此大的威力。雖然她討厭田寅齷蹉的心思，但他終究是救過自己，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想傷了他的性命。

田寅在地上掙扎了好幾下，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十九警惕的看著田寅，半是威脅半是驚慌的開口道：「你不要過來！你再靠近我，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

「我……」田寅張了張嘴，看著十九防備的樣子，卻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身上傳來清晰的酸痛感，倒是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對姑娘做出如此無禮的事情啊！

看著十九裸露在外的如玉一般潔白無暇的肩膀，田寅更是愧疚得無地自容！臉上火辣辣的，明明沒有受傷，卻比身上的皮肉傷更讓人難受！

難過，愧疚，自責，田寅心中情緒複雜，他知道，經過自己這一次的無禮冒犯，他心中的仙女，只怕再也不會喜歡自己了！

田寅失魂落魄的走出門外，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大壞蛋！大混蛋！大笨蛋！

而此時的十九，也是微微的鬆了一口氣，雖然面對田寅的無禮，她有自保的能力，可是這也依然觸發了她心中最深的恐懼。

她的手心裡全是汗水，她恐慌，她害怕，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就這麼在命運的面前倒下！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田寅救了自己，十九很是感激。但是這也不代表十九願意以身相許，來報答這份恩情。

這個地方十九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她輕輕的撫摸著脖頸間的黑色玉墜，明明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可是扔覺得前路一片迷茫：「黑皇大人，我想去你說的那個自由自在的世界看看。」

黑皇大人的聲音隱約帶著一點笑意：「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頑強。」

她不過是一個卑微的爐鼎，命如草芥，卻不知，普通而卑微的野草，亦有著最頑強的生命力！

黑皇的話更加堅定了她要離去的決心，她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行李，等到明天天一亮，她便離開這裡！

正思考著接下來的何去何從，門外突然響起了「扣扣」的敲門聲。

十九猶如驚弓之鳥，忍不住抖了一下，就聽田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姑娘，是我……」

十九順手從桌子上抓過一個粗瓷茶壺，警惕的望著那扇並不怎麼堅固的房門。

一人滿臉愧疚情緒複雜的站在門口，一人萬分警惕的守在屋內，都沒有開口，竟然就這麼僵直著任憑時間流逝。

最終還是田寅遲疑的開了口：「姑娘，是我對不起你……你現在不想見我，我也理解，我給你拿了乾淨的衣服，就放在門口……」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十九才捂著裸露的肩膀，遲疑著慢慢的挪到門口，警惕的將門口打開一條縫，往外望了望，才迅速的將衣服抓了進來，然後關門！

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田寅送來的衣服雖然有些破舊，但也是洗得乾乾淨淨，比起十九現在穿的……至少能遮羞。

十九用椅子將房門抵住，又推了一張桌子靠過去，這才心有餘悸的開始換衣服。

將衣服換下，十九躺在有些硬的木床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縱使困意一陣陣來襲，十九也會無故的突然驚醒，她現在就是一隻驚弓之鳥，絲毫不甘粗心大意。

索性，這一切等到天亮就可以結束了，天亮了，她便會離開這裡了！

就在此時，腦海中突然響起黑皇大人警醒的聲音：「有人進村子里來了，西南方向，兩男一女。」

睡意全無，十九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聽著黑皇大人的話，十九先愣了愣，眼裡閃過一絲的驚慌與茫然：「可，可是玉虛宮的人？」

黑皇大人的語氣也有些沉重：「十之八九。」

十九臉色瞬間蒼白，可是卻又帶著十二分的不甘。她不再言語，而是咬咬牙，將堵在房門前的桌子椅子移開，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院子。

田寅屋裡的燈還亮著，也不知他是否睡下。不過十九還是盡量的使自己不發出聲音，以免驚擾到田寅，牽出不必要的麻煩。

如鐮刀一般纖細的上弦月害羞的躲進了雲層之後，十九站在這如墨的夜色里，兩眼一摸黑，伸手不見五指，差一點就忘記了該何去何從。

待眼睛逐漸適應了這夜色里的黑暗，十九忍不住問黑皇：「哪面是西南方向？」

「……」如果有身體，黑皇肯定會毫不客氣的朝十九翻兩個大白眼。

可惜，他目前還沒有一具合適的身體翻白眼，只得沒好氣的答到：「往左手邊走。」

十九沒有任何遲疑，努力的邁著兩條小腿在這黑夜裡疾行。儘管姿勢依然有些一瘸一拐的，但也勉強算得上『健步如飛』。

抹黑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眼見著就要走出村尾了。十九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突然聽到兩聲犬吠聲在身旁響起。

「汪！汪！嗷汪汪汪！」

突如其來的嘹亮的狗叫聲，在這個寂靜的夜裡猶如驚雷，響徹了整個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