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媽

方燃一路上不停地在看時間，他現在恨不得馬上飛回去。老媽上回還打電話說要過幾天才回上海，可是現在卻突然殺回來，這明顯是要突襲檢查的節奏。

下車之後，方燃一路小跑到了家門口。推開門看到屋裡的景象后，方燃一下就樂了，「爸，幹嘛呢？」

只見方仲啟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拿著掃把，正圍著一樓客廳手忙腳亂地打掃呢。看見方燃回來了，方仲啟開口就是一句：「別傻站著了，趕緊來幫忙。」

於是，父子倆開始圍著客廳忙了起來。

在方燃的記憶中，他們家裡人忙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打掃衛生。這是因為方媽媽有潔癖，還有些強迫症，看不得家裡一點髒亂，所以總是打掃得很頻繁。以前家裡有請過阿姨來負責打掃，可是方媽媽不喜歡外人亂動家裡的東西，而且她總覺得其他人打掃得不盡心，所以就把阿姨給辭了。從此以後家裡的衛生都是由他們一家三口負責的。

方燃家算是個中小型的別墅，住了快二十年了，除了後來他老爸又置辦了一個度假用的別墅，就沒有再換過住處。方燃覺得他老爸之所以不願意換個更大更豪的，就是因為打掃衛生這件事。現在這房子就讓他們夠忙的了，換個更大的還不要了命了。

「爸，這沙發下面有煙頭。」

「趕緊弄出來。」

「我說您就不能扔煙灰缸里嗎？」說著方燃扭頭看了一眼煙灰缸，「哦」，方燃突然明白，不是他老爸不往那裡扔，是因為煙灰缸已經滿了。

方媽媽上個月去了巴黎參加時裝周，她這一走家裡的衛生可就沒人管了。現在這家裡被弄得亂七八糟不說，有些不常用的東西還落了灰，生活垃圾也攢了一堆。方燃和方仲啟好不容易得了個清閑，誰也不想去收拾，於是倆人就選擇了無視，湊合著過了將近一個月。

「方燃，去把電視屏幕擦擦，上面都吸了不少灰了。」方仲啟正整理著茶几，頭也不抬地說到。

「清潔劑在哪兒？」

「別管那麼多了，用水吧。」

「……」方燃聞言眼都睜大了，「能行嗎？」

「讓你去你就去，費什麼話呀，時間不多了。」方仲啟有一種上戰場打仗的感覺，他做電影的時候都沒有爭分奪秒到這種程度。

「砰」，一聲悶響終於打斷了方仲啟手頭的工作。

「方燃！」

「我不是故意的…」方燃用蚊子嗡嗡般的聲音回到。

他剛剛找到塊抹布，正準備要去擦電視屏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盆栽。由於離地面很近，花盆並沒有碎，但是裡面的土卻灑了一地。

「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清理乾淨。」方仲啟看著方燃傻站在那兒，頭都疼了，一到關鍵時刻他這個兒子就喜歡掉鏈子。

可是還沒等方燃把那些土掃成一堆，門口就傳來了門鈴聲。

父子倆當時就愣住了，看著這一片狼藉的屋子，倆人誰也不想過去開門。

門鈴一聲接一聲地響著，父子倆像是在原地等待什麼一樣，終於，門鈴在響了幾聲后便安靜了。方燃像是度過了漫長的等待一樣，呼出了一口氣。「咔嗒」，門鎖的響聲讓方燃徹底傻了，他都快忘了他媽是有鑰匙的人。

在門快要開的那一刻，方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主意，直接衝到了門口。

看著門緩緩打開，方燃呼出了一口氣，「媽，你回來了。」方燃直接迎面撲了上去。

「小燃，想媽媽了沒有？」方媽媽高興地抱住了兒子。要是她看到父子倆剛才的反應，她肯定不會問這句話。

「來，讓媽媽看看。」方媽媽說著伸手摸了摸方燃的臉，「沒痩也沒胖……呦，怎麼好像比以前黑了？」方媽媽有些不滿意了。

方燃心想，這大夏天的誰能不晒黑。

「兒子呀，以後可不能再這麼不注意了。男孩子也應該多關注自己皮膚的，更何況你現在是個藝人，自己的臉更應該多注意保養的……」

方燃應付地笑著，聽她老媽侃侃而談著那些美容經，他老媽在這方面可是在意得很，誰讓她就是干這行的呢。

「行了，行了。你能先把門關上嗎？他是個演員，注重的應該是演技，而不是臉。」方仲啟看著方燃他媽說得越來越不靠譜，好像藝人都應該指望著那張臉吃飯一樣，於是便出聲打斷了她。

「誒，老方，我跟兒子說話呢，你能不能別插嘴。」方媽媽這才注意到方爸爸的存在，邊說邊看向了那邊。

「方仲啟！你在弄什麼？」其實她本來想說些別的話的，可在她看到客廳的情況后，所有的話都變成了對方爸爸的討伐。

「我就走了不到一個月，這還是我那個家嗎？你看看給你弄得亂成什麼樣了？這還能住人嗎？」方媽媽邊說邊走了過去，「這怎麼都是煙頭，你把家裡當酒吧了？還有，這兒怎麼有堆土？你是想掩埋罪證還是怎麼著？」

方仲啟算是沒話說了，難道女人一激動就連智商也不要了嗎？他至於用土埋煙頭嗎？他剛才之所以那麼急著打掃，就是怕他妻子看見后又嘮叨。他這個妻子最擅長的事就是念叨人，而且是滔滔不絕、沒完沒了的那種。

方燃仍舊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他老爸老媽鬥嘴，這事兒他還是不摻和的好，就是委屈他老爸一個人被念叨了。

就在這時候，方媽媽像是說累了，回頭看了一眼，當她的目光掃到方燃的時候，她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方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哎呦，兒子，你穿得那是什麼？方媽媽嫌棄地看著方燃。

「……衣服」，方燃現在突然想看看黃曆，看看他最近是不是忌穿衣，怎麼穿什麼都能被吐槽。

「你就穿這個出去，給人拍到了怎麼辦？」

方燃心想，他穿這有什麼問題嗎？又不是裸奔。

「我說你怎麼能穿的這麼隨便，看起來就跟個……就像個……」方媽媽一時詞窮。

「服務員。」方燃認命地說到。

「對，是挺像的。你都知道了怎麼還這麼穿。」

其實方燃的穿著看著挺乾淨簡單的，因為今天是第一次去嘉遠報到，他特意穿得稍微正式了點，選擇了白襯衫。只不過他這種大眾型的穿著在他老媽那裡卻成了不入流的打扮。

方燃的媽媽叫素雅，但她的風格卻不像名字那樣清新淡雅，而是有一種獨當一面的魄力。素雅年輕的時候可是名模，最近幾年做起了自己的時尚品牌，雖然人到中年卻還走在時尚前沿，依舊魅力四射。當然，方媽媽那種幹練又有些冷艷的氣質只存在於她不開口的情況下。

「唉，我說你怎麼就沒遺傳你媽媽我在這方面的天份呢？」方媽媽說著就又走回了方燃身邊。在看到方燃一臉的鬱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行了，別傷心了，有媽在呢。以後你出席各種活動的服裝就由媽來負責，放心好了。」

方燃算是沒轍了，他老媽是從哪裡看出他在傷心？他那是無力反駁。不過方燃對時尚確實無感，在著裝上面確實對一些標新立異的東西不感興趣，他所追求的就兩個詞――「乾淨、順眼」。

「行了，先幫媽媽把東西搬上去。」素雅說著把自己的旅行箱交給了方燃，自己也拎著包往樓上走。

方仲啟正準備過來幫忙，卻看見素雅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老方，下面就交給你了啊，要是今天晚上收拾不好，你也不用上樓了。」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方仲啟一個人在那裡發愁。

「看看，我就知道，客廳那麼亂，這卧室也好不到哪兒去。」素雅一臉嫌棄地推門進了卧室

「行了，您就別抱怨了，早點休息吧。」

「欸，你這麼一說媽媽確實累了。」素雅把手中的包隨意丟到了桌子上，也不管床上有多亂，直接躺了上去。「對了，小燃，你打開那個行李箱，裡面有媽媽給你帶的禮物，是個黑色的小盒子。」

「媽你真好。」方燃快速地打開了箱子，發現那是個長方形的盒子，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小。「媽，這是什麼？」

「化妝水呀。」

「我用這個幹嘛？」方燃有些失望自己的禮物竟然是這個。

「我說你怎麼還不樂意了，這可是媽媽特意為你選的，你可別辜負媽的一片心意呀。」素雅看到兒子是那種反應，有些不高興了。

「……嗯」，方燃應了一聲，拿出來那個小瓶子看了一下，裡面是淡紫色的液體，挺漂亮的，送給女生還差不多。

「喜歡嗎？」方媽媽看方燃打開了，有些期待地問到。

方燃對著面前的空氣噴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道。

「怎麼樣？這可用是Provence的薰衣草提取的。哎，小燃，你知道薰衣草的作用是什麼嗎？」

「……安眠。」

方媽媽聽完后直接白了方燃一眼，不想再跟兒子繼續這個話題了。

「小燃，最近工作行程排得滿嗎？」

「還好，就是過幾天有個發布會。」

「那正好，明天陪媽出去逛逛，媽給你搭幾套衣服，這樣你就不用學著別人穿了。」素雅對著方燃會心地一笑。

「……」方燃努力剋制住自己，不然他怕自己真的會爆發。他知道他老媽指得是那件事，這也就是自己的親媽，要換成其他人再對著方燃提那件事，他肯定會跟那個人絕交。

「ok，我這邊沒什麼事了，你去看看你爸那邊有什麼要幫忙的沒有。」

「哦。」感情老媽一回來就把自己當苦力用了，方燃心累地準備轉身走人。

「等等」，素雅用眼神示意方燃看向她的行李箱，「把它收好，記得每天都要用，過一段時間我要檢查效果。」

方燃無奈地拿起了那個盒子，心想:萬一這玩意兒真得不起什麼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