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去無回

第五章 有去無回

「那……你一定知道怎麼避禍?」

「我不知道。」徐如林輕鬆說道。

老田獃獃地看着徐如林,眼看大禍臨頭,他竟然很無所謂的樣子。

「別怕,該來的總是要來,先看日本人怎麼倒霉。」

老田張大眼睛,勉強點了點頭。他真的無法理解徐如林的樂觀主義,或者徐如林其實自己也不信這些傳說,只是拿來糊弄自己。

那邊日本人已經把那艘破破爛爛的救生艇完全拽了上來,現在他們看到了更多恐怖的痕迹。木質船沿上佈滿了極深的刮痕,船艙積水裏撈出一柄被折斷的刺刀,不知道是何種外力造成的。

「這是怎麼回事?」白鳥轉向四周,看着面面相覷的下屬。

「上等兵。」他大喊一聲。

「是。」

一名士兵挺胸立正。

「你帶上七個人再去一趟,帶上機槍。」

「是!」

那名日軍昂首回應,聽上去毫無懼色,遠處的中國戰俘心想,狗日的還真是好樣的,且看什麼下場吧。

又是八名無畏的日本兵登上了另一艘救生艇,這次他們在船頭架起一挺歪把子。看來他們就是不信邪。

徐如林轉向老田微微一笑:「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麼,你看着,又要報銷八個,這就半個小隊沒有了。」

「他們在面對什麼?」

「我夜不知道。」

小船拖着鬆鬆垮垮的繩子,隱入濃霧,那隻滾輪又開始轉動。所有人安靜地等著這船日本人的下場,徐如林索性躺倒地上,仰望霧蒙蒙的天空,該發生的事情自然會發生。

時間慢慢地過去,繩子大致又放出去了一半左右。徐如林注意到白鳥又開始着急起來,他的頭已經伸到船舷外,不斷用他的望遠鏡向前方張望,當然不可能看到什麼,在他身後,又有六名鬼子在整理武器,看來是準備第三批出發的,詹寧斯上校則掐掉了煙斗,悄悄向後退。

炒豆子一樣清脆的槍聲從前方傳來。

濃霧的那一頭,又有什麼不測發生了。這次槍聲的時間持續的更長一些。聽得出,那挺機槍顯示了威力,以持續的短點射向各個方向開火。徐如林默數那挺機槍的點射次數,他在戰場上時,也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判斷歪把子啞火重裝子彈的時間,通常需要不短的一段時間,夠他在曠野里奔跑個50米。

那挺機槍停下射擊,顯然需要裝彈了,其餘的步槍還在射擊,但是火力大不如前了。聽上去,那挺機槍再也沒有恢復過來,最後,所有的槍聲都停止了。中國戰俘們暗自慶幸:又一船日本兵報銷了,當然,更大的恐懼也隨之而來。

白鳥轉過身,看着他的其他部下,大眼瞪小眼,誰也說不出話來。

遠處傳來一種輕柔的聲音,一開始似有似無,隨後漸漸清晰起來,猶如鯨魚的輓歌,又很像是人類女子的輕吟。聲音中略帶歡快,似乎是一種得意的挑釁。

歌聲停止了,一切恢復了原樣,又有八名名日軍消失在了霧中,似乎什麼也沒換回來。

「老徐,那到底是什麼東西。」老田顫抖地問道。

「不清楚,也許是……什麼妖怪」

徐如林的聲音也不似剛才那樣平靜了,他的祖先筆記里只是籠統提及瀛洲威力,並未提及任何具體的威脅。

「第三組準備登船。」白鳥拔出軍刀,瘋狂喊道。

那邊江草少尉覺察出了自己的上級開始犯渾了,趕緊湊到白鳥邊上。

「長官,我看不妥啊。」

「什麼不妥?」

「算上一早上失蹤了兩名衛兵,我們已經損失了接近十八名士兵了。要是再派人去……那船上的戰俘可就不好控制了。」

白鳥猛然醒悟過來,船上還有200名戰俘,再做無謂的損失,就很難控制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

「那邊,」江草向甲板上的徐如林投去一撇,「不如讓這些中國戰俘來划船,我們只派一兩個人押着他們,看到什麼立即回來,要是再有去無回,我們損失也不大。」

「那怎麼行,這個傢伙本來就想跑,派一個人看不住他們。」

白鳥搖起頭來。

「不給他水和食物,他不敢跑;再者,你看他邊上那個老兵,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只要扣住那個老兵,就不怕他亂來。」

「看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白鳥點了點頭,他必須承認,江草有時候確實比自己心細。

「這個主意不錯,」他用力拍了拍少尉的肩膀,「那麼就由你和他們一起去,這樣我更放心。」

「什麼?」

江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好意給白鳥出了這麼個主意,竟然換了這樣的下場。

幾名日軍一擁而上,將徐如林和老田從戰俘群里拽出來,帶到白鳥跟前,老田有些驚慌,徐如林則完全無所謂。

「你,」白鳥點指徐如林用結結巴巴的中文說道,「你不是會航海,我給你機會。」

徐如林站立原地等著下文。

果然白鳥嘩地拔出軍刀,架在瑟瑟發抖的老田脖子上,不過刀背對着脖子。

「如果敢耍什麼花招,他的命就沒有了。你的,明白沒有?」

徐如林點了點頭,他原等著日本人一船一船的送死,然後就可以找機會造反,以他的行船技巧,等霧散了大致可以繞出這片礁石,卻沒想到白鳥想出了這條毒計,而且還是以老田為要挾。

「我一個不成,還需要其他人手。」

「除了他,你去選,再選三個。」

徐如林回到戰俘們面前,所有人警惕地看着他。

「弟兄們,日本人要讓我們去霧裏找找出路,剛才那些去的日本兵的下場,大家也都看到了。」他停下望向剛才響槍的方向,」那霧後面有什麼?我不知道。我需要志願者,不多,三個,會划船就行。有誰願意……」

「我去。」

徐如林話音未落,就有了第一個志願者,是機槍手曹有德。只見大個子昂首出列,站到徐背後。

「還有誰?」

他再次轉向大夥,這一次就不那麼順當了,等了一分鐘沒有第二位出列。後面白鳥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你的。還在磨蹭什麼?隨便找一個不就行了?」

「我去。」有人小聲說道。

徐如林趕緊在人群里搜索第二名志願者。

冷壽成站了出來。曹有德也是吃了一驚,他一直覺得冷壽成是一個怕死的孬種,不成想他也自願去走這一趟。

「最後,還需要一個人。」

這一次徹底不再有迴音,所有人都很想獲得哪怕片刻的自由,但是在權衡了巨大風險以後,多數人選擇不站出來。

「少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鳥催促起來。

「我去吧。」有人用英語說道,眾人轉向了詹寧斯上校,他叼著煙斗,舉起一隻手。

「我不允許你去。」白鳥用蹩腳的英語說道。

「現在你需要一個有經驗的老傢伙來幫助你擺脫困境。這片地圖上不存在的地區,我已經帶着你找到了,我對你沒什麼價值了……讓我替你穿越霧海,看看後面到底有什麼,」上校說着走到徐如林一邊,白鳥稍微思忖一下,眼下他頭頭大如斗,確實需要一些出格的嘗試,並且上校應該不會逃走,因為他從未表現出這樣的意願。於是他到了江草耳邊嘀咕幾句。

「你可以去,希望你能回報我這些天給你的戰俘特權。」

「我能要回我的望遠鏡嗎?」

「用我的吧。」

白鳥從自己脖子上解下一個望遠鏡交給上校。

他不怕上校會玩出什麼花樣,詹寧斯上了年紀,身上還有傷,不可能從這裏跑掉。

四名戰俘坐到救生艇上,當然除了每人有一支漿,並沒有給他們任何武器,船上唯一有武器的是江草少尉,他不用划船,而是握着手槍坐在船尾,以此來監視前面四名戰俘。

裝着5個人小船,被慢慢放到海面上。然後拖着一根繩子,慢慢向前方劃過去。除了慌慌張張的江草,其餘四人都顯得格外的沉穩,誰都知道霧後面有什麼可怕東西等着他們,但是能夠遠離日本船,仍還是讓他們暫時可以慶幸一番。他們仍然向著剛才打槍的地方去,因為白鳥還指望能救回那些下落不明的部下。

船隻漸漸隱入寒霧中,他們與暴君白鳥之間只剩下了一根蕩蕩悠悠的繩子。江草手裏緊握著南部手槍對準前面。實際上,他需要害怕的東西更多些,不單單是濃霧後面無法預測的危險,還有隨時可能發生的戰俘嘩變。

徐如林開始宣佈他的規則,他知道江草中文不錯,所以故意提高嗓門,讓坐在船尾的少尉也能聽清楚。

「大家聽着,待會兒無論從霧裏出現什麼,都不要亂動。不要展現出任何一點點敵意。」

他看着冷壽成和曹有德點頭,然後轉向江草,盯着日本少尉好一會,逼迫他也勉強點了點頭。老話說的好,他們現在坐在一隻船上了。他身旁的英國上校也朝他微笑了一下,似乎也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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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海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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