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糾結

第九章糾結

面對擅自洗洗睡下一臉愜意翹腿仰躺榻上的某人,我面上笑得含蓄十分淑女,握酒爵的手更緊了,一陣痛感,長長的腳刺破手心肌膚……好不容易抓住的空檔就這麼眼睜睜消失了……

「陳大夫最近似乎很閑?」

這句話絕對不是威脅!前幾日他出現的還十分有規律,這幾日不僅規律,還蒞臨的更頻繁了。

說到底我太心急了些,那天故意找茬,讓這廝瞧出了何,近些時日動不動便一臉閑情踩著方步來逛逛這奢華依舊蘊滿西周風情的牢籠。

室內燈火通明,近乎讓人舒適安然的氛圍本十分完美,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忽然到來而打亂,此時只怕室內己是焦煙一片。

聞言,林修然仍舊閡眼,許久才低低回了我一聲,「嗯。」螢火之下,仔細看眼下似若帶青,語畢,仍舊閉眼休息,淺淺呼吸在這辟靜室里,極為突兀。

按計算,此時幾近哺時,過不久烹夫會來,我只需將榻上席褥浸濕了水,再在石室門口燃堆悶煙散發出去,便能很快引來鬲人或烹夫,然後趁其不備制住來人,逃出去,但一切計劃不包括床上躺著的那隻,倘若如此下去……雖然偷偷地有瞞著他加緊訓練,但從他似笑非笑的眸中,我知道,這些事情瞞不了人。

誰都不會在無監視的情形下,將危險的惡狼放與一群綿羊之中……

一時胸臆有些煩悶,端起桌上喝剩茶水,喝下一口,才覺好受。最近我的耐心,似乎比不得他的……雖然表面看來不急不躁。

只要一想我如此失蹤十日有餘,白皋姑且不說,黑皋定會四處尋我,又加之,心上這幾日隱隱地不安,林修然說子郜瘋了,我更做不到氣定神閑。

這種潛意識不安更在於,娥在白皋生命中忽然出現和我在黑皋生命中暫時的消失……這種無以把握的……

一直以來都知黑皋潛意識念著著娥的,我不知當他醒來見著死而復生的娥時,是否也同白皋一樣,留與我的只是一個背影,亦不知,當我千辛萬苦逃出囚籠之時,是否那個曾經令人溫暖的懷抱己另有所屬……

剛喝下去的茶忽地帶點苦澀的味道……一時有些不敢想倘若假設成了現實,我要作何?有弄死娥的心思之前提在於黑皋是戀著我的,倘若黑皋都變了心,如此做,是否還有意義……

說來奇怪,一無所有之時,從不恐懼。但倘若擁有何物之時,反而擔憂不安,不知何時會失去擁有的東西。

此種心態,真不應屬於我。

凝著膝上白皙的十指……作羹的手指……上面點點櫻紅。

學做妻子學久了,己經代入了嗎?

「林修然,我從未求你何事……」將視線從手指移向榻上,榻沿的席褥包了繡得繁複的五彩雲紋與鳳紋,精緻華麗的裝飾一向是公女們喜愛的,但並不包括我。

聞言,榻上之人身雖未動,燈下睫毛卻是顫了顫,我瞧得分明,心中暗喜,接著『憂傷』道,「現在,求你件事……」

林修然猛地睜眼,犀利目光直射向我,等著下一句。

「子郜他……怎麼樣了?」直直回視,於我,並不在乎是否能得到答案,我想要的不過另一種結果。

林修然看我半晌,一臉似瞭然,又似痛心,總之複雜地我懶得去辯別。

忽地我的手臂被人拉住,下一秒跌入榻中柔軟的被褥之中,伴著盂簋落地之音,喉嚨被人快速扼住。

上方籠上一陣陰影,臉頰有溫熱氣息拂來,耳畔,林修然低沉的中音,慢條斯理說著近乎爆發在憤怒邊緣的話語,「這個地方,近乎最脆弱的……只要我這麼輕輕地……」

隨著他的低喃,喉上一陣呼吸困難……

「便斷了……」林修然聲音極輕……近乎喃喃自語……「不要這樣看我……阿妍,你的這雙眼,我怕我喜愛到沒控制住,哪天……如果這裡……」

邊說著,手從喉嚨一路慢慢撫向胸口……衣衽被人輕輕挑開……爾後左胸的位置,被人覆住,「這裡裝的還是別人……我怕我會將那雙眼挖了下來……寧願永遠收著,也不想知道,這裡面裝得是別人……」

這種陰鷙,讓我不寒而顫.

如願地,林修然被我氣走了。

待他一消失石門之後,我便快速起身,麻利收拾起床榻,暖席被擇成方形,被褥散在地上,小案幾被置於石門之後,一切很快收拾妥當,

用浸濕地被褥裹住身子,深吸口氣,成敗在此一舉,倘若室內空氣燒乾殆盡尚未有人發覺,那便是我的死期到了。

人,總有需要賭上一賭的時候。

宮燈被我掃拂在地,桐油潑在中意的位置,很快暖席因為上方蓋了層濕衣,悶悶地燒了起來,煙霧霎時彌了滿室,我捂住口鼻。

與此同時,我不知道的是,子郜在宛丘造成的轟動絕對不亞於周天子狩獵巡遊。

不僅宋候速速從宋趕來,我的君父也因阿兄遲遲不歸和我的離奇失蹤從魯而來。

宛丘之內,無人不知,宋國公子子郜一夜之間忽爾瘋魔,總之中邪了。十天之間,竟連毀十座宮苑,郭內受其輕薄的貴族少女不計其數,wrshǚ.сōm眼角邪魔符咒忽隱忽現。

陳大夫不畏前險,公然挑戰妖魔,卻在中途被魯太子攔截,出動軍隊方才制住,

一時之間,閉門不出的貴族女子這才陸續出街,圍著妖孽看熱鬧。

子郜手束黃革,被縛於大街處的嘉石之側,垂頭散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清醒地。

等著宋國來人商議巫禱神祝之事,適才太祝占卜,佔得兆書大凶。

眾人圍在一側指指點點,有筮人不停搖弄蓍梗,世現妖孽,此乃大凶之貞,不少無知之人不時朝子郜扔去雞蛋石頭。

而子郜深愛的前妻……在此幕刺激之下,終於清醒過來,忽地撥開眾人,衝上前去伸手擋在夫君身前,「求求你們,不要扔了,子郜乃無意為之……」

「你這女子,護他作什,此等妖孽,罪當伏誅!」

「夫君絕非妖孽!」

「呸!汝乃其夫人,適才吾曾耳聞汝喚其鬼怪,怎地忽爾轉口,可是汝亦中邪?倘若如此,汝亦當誅!」

「並非如此……」辯解顯得蒼白無力。

「不假,吾亦聽得……」

「妖孽,妖孽!妖孽當誅!」

「不是的,不是的……」娥深悔初時之愚蠢,己不知要說何,只是機械地重複著此句。

她的相護非旦沒有得來公正對待,反之換來更兇猛的討伐。

娥無法,只好轉身抱住夫君,擋住一批又一批地唾罵還有扔砸而來的雞蛋石頭,不多時,滿頭黑花上,粘滿了黃色稠液。

事情愈演愈烈,不可開交之時,一聲長喝從大街另一頭傳來,聲音威嚴,

「住手!」

酋與熙領著寺衛,執戈茅而來。

聽人道子郜被人圍攻,酋便匆匆趕來,雖然心中責怪子郜沒有護住娻,但事情如此嚴重的情況下,他仍舊不願娻未回之前,子郜有何閃失。

「妖孽當誅!妖孽當誅!」人群不過稍停片刻,沒有停下,反而騒動的更厲害。

「住手!」魯太子再喝一聲,躍上台去,一身戎裝在陽光下威嚴雄渾,黑髮隨風飄動,「汝等倘若再不住手,便是與我魯太子為敵!與宋為敵!」

「太子說得對!與子郜為敵,便是與我宋為敵!」珊珊來遲的宋候,出現大街盡頭,沒想到不過一次普通探親,竟引來如此麻煩。

眼睛停在護著子郜的女子身上,心中一震,她……竟是沒死!

快步走上前去,正欲解束著子郜的黃牛皮,卻被魯太子止住。

「宋候,不可!」

「為何?」大街上一片寂靜,人群不再沸騰。

「子郜不知為何十日以來,神志似完全迷糊,見人便拉。而且,己毀十座宮苑,陳公己是怒極,只怕此時……」酋面目平靜地說著近日來宋皋犯下的罪行,心中暗自鬆口氣,因著宋皋之事,尋娻更是難上加難,此時宋候一到只怕好上許多

來時,見娥對宋皋全力護佑,不知為何他很不厚道的湧上歡喜,有些齷齪地想,娥如此深情,是個男人便不會辜負罷。或許因娥,娻與皋之間更是疏遠,到最後心中不再有皋也不定,至時……但一想近日來自身病情……既便如此……他亦無機會……

「太子毋需擔憂,我自有法子。」說罷一揮手,有人上前對著子郜熏香,子郜聞后,四肢慢慢癱軟,全身重量都負在娥身。

「子郜!父親,你對子郜做了何?」

「娥請放心,不過安睡片刻。」相對於娥的慌張,宋候十分鎮靜,此種事情似處理過百遍一般。

轉頭對上酋狐疑的眸子,宋候不在意一笑,他早準備著哪一日子郜的秘密暴光,如此結果,己是建設了三年有餘,如今,己生不出別的想法,只能盡全力相護。

一行人將人扶進東庭之後,關鍵時刻,一貫準時出現的陳大夫仍舊未現。

長發濕濡粘在身上,衣服半濕站在庭院中間,我望著卧在榻上笑得得意的男人,心上涼了涼,這算是守株待兔……

林修然慢慢地拈起一枚佳果,輕輕吃一口,絲毫沒有要攔我的意思。

既不攔我,我便不客氣,抬腳便向庭外走去。

出了暗室方知這廝就將暗室建在寢卧之下,透過方孔,我的一舉一動,他一目了然。

眼見著就要出門了。

林修然忽爾一躍而起,手中佳果己捏成碎渣,鮮紅果汁淌了一地,血一樣紅。

「站住!」

腳步微頓,我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繼續前行……

「你不想知道子郜現在何處?」

自然……想,卻不是從他口中知道答案。

「他瘋了,十天之內連毀十座宮苑,輕薄女子不計其數,這樣的男人,你也要?更不論,他的身邊,此時跟著一個深情不悔的妻子……你就算回去了,又算什麼?」

忽然停下,身後腳步漸近……

「阿妍,我知道你不願與人共夫,以往就算是去館子里也要找最乾淨的,可為何對子郜卻如此寬容,不僅不計較他有過前妻,眾婦盈門……如今不過聽說他瘋了,便寧願傷了自己也要出去……」

濕發被人挽起,長長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停頓在唇瓣上,林修然雙目沉沉,「你,是真的愛他……「

我張嘴,正要回答。

「不,阿妍還是想清楚再回我罷,我怕我一沒忍住現在就讓人殺了子郜,你要知道,我有千百種方法弄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你把他怎麼樣了?」

「嘖嘖嘖,阿妍,你真不厚道,將我想得如此之壞!我怎麼可能將他怎樣?阿妍你看,」林修然的手指在我的唇上摩挲幾下,「為了你,我從未入過媵室,看來是時候討些利息了,你真的不乖!」

說罷腰肢忽地被人摟緊,我伸手向前揍去,林修然輕鬆躲開,手腕被人握住,折下,一股鑽心疼痛霎時傳遍四肢百骸。

「你總是這樣不乖,你從來都將我的心意催毀,然後任意賤踏,你總是讓我心痛的同時,又不知拿你如何是好,阿妍,我真恨你,你知不知道有時我真的恨你!」

林修然陰鬱道完這句,忽地攫住我的嘴唇,狠狠地壓了下來,正要開口的話被他全數吞沒,口腔之內一股不算陌生的男性氣息忽然闖了進來,在裡面攪了個天翻地覆,似懲罰,又似不甘心的洗涮,即使十分隱密的位置也被人攪了又攪,似乎要將裡面別人的味道全部去除。

就在我漸漸不能呼吸的時候,林修然忽然喘著氣放開了我。可是我忽地感到不安,心中不停忐忑。

兩人身體貼著的地方,我明顯地感覺到了。

現在手不能動,我第一次感到害怕,也痛恨起,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力量懸殊。

「林修然!你放開我!」

冷聲命令,如此下去,不保他會失控。

林修然微紅著眼,重重喘氣,「不放!阿妍!倘若不是那惡婦騙我,你早己是我的夫人!」

「林修然,那都是過去的事,為何如此執著?」無奈又無力,為何總要纏著我,我倒底有何魅力!

「於你是過去,可是於我,沒有過去!你可欲知那惡婦的下場?」

辟?辟不是好好的做著他的庶夫人么?

門轟然打開,我慘白著臉忍著疼痛,任由林修然抱入暗室,手腕脫臼,我沒什麼心思與他周旋,漸漸變得不耐。

「毋動!」

「該死的!叫你不要動!」對方十分不耐,忽地提高聲調,聲音裡帶著壓抑后的沙啞。

呃……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這番動作的後果,林修然壓制的欲/望更加明顯。

暗室里很黑,偶爾一盞微弱的宮燈向後倒退。

輕淺足音終於停下,方室的盡頭是個死胡同,只除了壁上多了一個圓形小孔。

正不解,林修然忽地將我放下,示意我向前探身。

緩緩探了過去,見著裡面情形,我差點沒嘔出膽汁來,林修然果然……不是人!

「你,你怎麼可以如此待她!」

不在意一笑,「如何待她?讓她何著還算好的。」

「你,她是你的妻子,你你竟找人找人……輪……奸了她……」石壁上白白紅紅的污物,男女粗重喘息,**的聲音,全方面的現場春……宮寫真,我不過看了十幾秒便再看不下去。

聞言,對方優雅地微笑,對我來說無異於比猙獰大笑更讓人感到壓抑難受,早知他與我同樣無心無情,只是沒想到,他比我要狠得多……好似他很少能有什麼原則……

「她不是想男人么,我不過滿足她的願望而己。「

人,做成這樣,真的強悍!

「你……」

「阿妍欲幫她求情?」

「為何要如此狠呢?「我不明白,不過騙了他一次,為何如此心狠手辣到要毀了她的一生。

「哼!當初倘若非她騙我那項鏈來歷,說是她少時從陳得來,我又豈會扔下你,讓那些老頭得逞錯失於你,又豈會浪費如此大好良機!」

「林修然,如此拙劣謊言,你竟相信,此事怎可怪她,辟不過戀慕於你,方使小計,初時,你不也滿心歡喜么,如此貌美女子,是男子又豈會不動心?」

「不錯!謊言確實拙劣,可是阿妍,你以為人人同你一樣,無心無情到眼見著尋了多年的人就在眼前而不心動么?對了,你心中那時定是想好要與子郜在一起了,你初見他時便動心了,否則也不至於如此耐心待裌!」

「你……」

如此無理取鬧!算了,既然他不願放人,我亦無話可說,辟就算得救了又如何?她的一生就這麼被林修然毀了,也算是因我間接毀的……

忽然之間,說不出的疲累,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我不知道,林修然如此執著於我,還有多少狠辣手段會去使。

見我不答,林修然剛升起的怒氣慢慢隱遁下去,面前這位女子,明明是深愛的,為何會慢慢地漾上恨意,如果自己真像她說得心狠手辣,就應該不顧她的意願,與之魚水之歡。

可是,對他來說,如此珍貴嚮往的。於她而言,不過被蚊子叮了一口而己,她從來不在乎這些,也因此,他不想鬧得更僵,只要囚在身邊便好。

只要囚在身邊,哪怕每天看上一眼就好,林修然覺得自己己經瘋掉了,在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那倔強而又脆弱的眼神與他何其相似,他與她是上帝的左右手,註定誰也離不開誰,他知道的……所以不急……慢慢來,左手與右手總有相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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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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