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殷氏

第九章殷氏

抹抹臉上的水,抬頭看一眼對面山涯上的身影,心中冷笑一聲,他的性子還真沒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如此劫掠,還真無趣的緊。

剛剛一場變故,我落下水去,上次落水我之所以被沖了出去,只是因為天氣嚴寒,河水刺骨我才沒能游上來。這一點,林修然卻似乎並不知曉,難怪上次對裌說道,會再次落水也不一定。

原來早就心有計較了,哼!也不看看自己在什麼地方,如此亂來!我這樣弄出人命來,只怕被罰以大辟之刑也不一定,如此不擇手段,對他,更是厭惡起來!這種人,看一眼我也嫌多了!

此值暖春,我自然能鳧得好好的,不僅鳧得好,還殺了二個人。

正看著那處地方,遠遠地稚與宋大夫滿臉焦急趕了過來。

「君主,你沒事罷?」

「貴女!」

安撫笑笑,「無事,鸞車何在?」

後頭跟上的寺姆徵卻是一聲驚叫,「君主,何以水中有血,可是君主何處受傷?」

淡淡看一眼帶血河水,此時河面仍舊煙波浩淼,適才那場殺機早己消失無形,除了那血,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只除了袖中弩箭少了兩發。

「無事,不過小脛處受點小傷。」

「可……」

揮手打斷徵要說的話,我知道她的疑問所在,但我無心再談,那河面血水甚多,定不是區區小傷便能的。

大家見我沉臉,一副無意多談神情,便都噤了聲,默默支帳,拿了衣裳與我換過……

我的鸞車己落入河中,宋大夫在附近采邑里找著賣馬的商人配了一輛,幾人重新裝扮成鸞車,這才上路。

抵宋境時,嫁隊一路往商丘轔轔行去。

聽裌說,宋候子嗣甚微,雖給皋與他各封了邑,卻是離得很近。

剛入宋境,便有宋候,以及族中貴婦來迎,幾人七手八腳的又將我從頭至腳打理一遍,這才扶我來至宗廟告祖祭祀,告祖之後又送入青帳,與宋皋交拜過後,便送入宅中行牡之禮。

整個過程中,寺姆徵都十分安靜的守在身側,倒是稚,趁人不注意,十分興奮與我道,她瞧見另有新婦從南門進宅,又道剛剛宋來的御夫對她言,見著良國載了媵器的輿車也是陸陸續續向後方石室去了,想是將媵器歸置妥當。

這些,我倒是知道,只是沒成想我新婚第一天便能見著皋的媵者,我以為至少月余才能得見的。

寺人稚見我沒出聲,便知我多少還是感些興趣,便描述起那些媵者所乘翟車來,但說得最多的卻是從陳而來的姪娣.

「稚瞧著那嫁車,織了錦絲,五彩艷麗,倒似比君主鸞車美甚……」

我笑笑,看一眼這天真的孩子。

她定沒聽說過一個故事的,帝乙嫁女,所嫁女兒的衣裳還不如娣者華美,後來那些娣者倒似比那帝乙之女得寵。

其它各國既然送了媵者,自也差不多是這份心思。國務上,宋候甚為依重皋,他們以為如若得了皋之歡心,定然能得不少好處去。

不過,不管他們什麼心思,我只要知道自己心思就好了,權勢,我當然會牢牢握在手上。

既然不能平靜過日子了,有熱鬧了,那便湊湊熱鬧吧,權勢地位對我來說,未嘗不是好東西,至於宋皋,既然成了我的男人,不管他心中是否還有蛾,只要對我不差,我自也不會對他差到哪去。

大家都湊一塊了,便好好過日子,但如果有不開眼的,那便別怪我不客氣了。

正想著,便從窗稜縫隙處見宋皋踏著暮色,一身玄色吉服,橫笄高冠緩緩行來,一些時日不見,那臉上的清冷,明顯地又變了回來。

見他過來,我十分老實地從窗處邊回至榻上端坐,並撫了撫裙邊,世婦們早己退下,此時室內靜極。

一聲輕響,門被人打開,光線從他與門之間的空隙處透過灑在地板上,一陣清風,爾後帷帳被人撩開。

一股不太陌生的氣息侵襲而來,我沒有抬頭。

不知為何,忽地心中一陣緊張,莫非我還能有害羞一面?

「夫人……」

許是見我良久不曾抬頭,皋從頭頂發出聲音,隱隱含了笑意,然後聽他道,「夫人莫非是害羞了,我聽盂大夫道,夫人可是膽子大到可在汶水之中以一搏二的……」

心中咯噔一驚,猛然抬頭,此事他怎知曉?

宋皋背對燭燎站在我面前,一手託了下巴,一雙眼似笑非笑打量著著新裝的我,哪還有半分清冷,倒似獵人見著獵物般,十分感興趣。

「夫人吃驚,皋何以知曉?」

「然也。」他這樣子,我剛升起的那些彆扭如一縷輕煙早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有些不明白眼前這人又是哪位的戒備。

我一向不喜歡太聰明的男人。

「汝乃何人!汝非宋皋!」

榻上席褥下陷,對方坐於我的身側,不急著辯解,倒有些懶洋洋問道,「夫人好奇?」

「不假!」

我向外移了移身子,全身僵直,手腕處動了動。

剛剛那距離太近了。

對方瞄一眼我的手,意有所指,「夫人還是別亂動的好,傷了為夫,只怕明兒個便會有人道夫人不太姝慧,不知如何照顧自家夫君了。」

沒心思和他哈皮,「你倒底是何人?」

「自然乃皋,不過此皋非彼皋。」

「哼!」

「夫人不信?」

自然……相信,倒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是黑夜的宋皋,從後面的回答便知。

只是「那日長昊賓館處,你眼角的記號呢?」

宋皋呵笑兩聲,我發現他很喜歡呵笑,而白天的宋皋卻很喜歡發獃。

宋皋摸摸眼角,不在意眯眯一笑,「有那東西還真麻煩呢,不過好在半載才出現一次。」

白他一眼,這才真是極怪,不僅有兩個性子,那眼角處還來個半載才出現一次的胎記,他倒底是什麼啊?

「夫人用不著如此嬌媚看皋。」皋忽地起身,看看牖外天色,又看看一旁燃著的燭燎,悠悠道,「既然夫人如此迫不及待行禮,皋便不再客氣了,夜深了,歇吧!」

說完吹熄燭燎,慢慢行了過來。

開始時,我身子僵了僵,有些抗拒,後來慢慢地也就放鬆了,對方既是我合法的丈夫,此時又是新婚之夜,如此,倒不如放鬆些享受對方服務也好,反正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做過,不過每次去那種地方,我點的都是極為乾淨的長相看得過去的。

此次,倒像是我賺了,對方怎麼說也算得上極品俊男一枚的,不知他要知道我這樣想,會不會氣瘋的。

翌日,天露微青時,我身邊便動了動,接著皋起身。

我就這樣,極為輕微的響動,都能將我吵醒。

仍有睡意,我抬了抬頭,輕輕道了,「你醒了?」依著母親的教誨,我想起身幫他打理衣裳。

對方睨我一眼,冷聲說,「不用勞動許多。」說罷背對我徑自著起衣來,室內一陣衣裳摩挲之音,接著是攪水的聲音。

聽著那清冷聲音,我愣了愣,才想起來,是白天了,這人昨夜的熱情倒似被沉沉夜幕全部捲走,又變得極為清冷了。

本來想起身幫他打理,既然對方不需要,我收起自己那難得升起的熱情,不再理會,重又睡去。

我從不做用自己熱臉貼人冷屁股的事,不過,我知曉自己總有一天我會慢慢習慣如此的他。

這一覺睡得十分沉,如若不是寺姆喚我去見禮,恐怕還在睡了,如此被他折騰,加之又是初夜,雖有經驗,卻不太敢使,如此我卻是有些吃不消的。

穿置妥當便到堂上見禮。

皋的親戚我倒是知道一些。

見過的除了宋候,裌,便是宋候之弟衍了,內眷倒是只見過宋候夫人,宋候夫人怎麼說,看起來似乎倒也和氣。

依著禮一一見過長輩,最後在小輩中見著己脫下斬衰的裌,小傢伙正笑得開懷看著我呢。

這個家族比之姬氏算起來極為微小,當年如果不是紂,可能還要大些的。紂王暴虐眾所周知,他的哥哥宋候微子諌而不採離家出走,箕子為紂奴,比干挖心而死。也因此被後世孔子稱為殷三仁。如若不是經過那場劫難,可能殷氏絕不是如此了。

至今,殷氏封國的,除了宋,便是衛了。

內眷之中,我見到了宴,那個經常欺負裌的稚子,看起來倒像十分乖巧的模樣,靜靜偎在他的母親身邊。

他的母親是衍之伯子夫人,倒是有些背景,任由自家兒子如此欺負一位無母稚童,看來人品也不咋地,由小向大處看,隱隱覺得這一家子,是各有算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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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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