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借風俗敲詐

第69章 借風俗敲詐

雙手盤在胸口,借雷電劃破黑夜的光,郁鋒濤幸災樂禍盯着自己倒塌的牆砸向堂伯郁正豐那邊……

不到一分鐘,郁正豐屋裏傳來歇斯底里、喊天哭地呼救聲:

「救命啊——」

「牆塌啦——」

「救命啊——」

「牆塌啦——」

「救命啊——」

「牆塌啦——」

可是嘩啦嘩啦暴雨聲,轟轟轟雷鳴聲,把哭喊聲全淹沒在黑暗夜裏,除了郁鋒濤他們能聽見外,又會有誰能聽到。

自招災難,砸死人了,也是蒼天的報應,郁鋒濤才不會心生憐憫,他領着大家井然有序匆匆下了樓,大家把早已準備好的蓑衣穿在身上,戴上斗笠,飛快的消失在外邊的雨都里,跑回家去。

天亮時,傾盆大雨還在繼續下着,郁正豐老夫老妻跑到外面去,哭喊著鄉親們前來救人。

這個時候,人們才曉得牆塌事件,熱心的人自然冒着大雨前去救人,被倒塌牆壓在下面的是郁海水夫婦。昨夜一屋子人忙到天亮,也辦法把人救出。

等到郁海水夫婦被救出,已經是半晌,等不及雨完全停下,匆匆把他們抬到鄉衛生院去搶救。

事情傳開,鄉親們也冒雨前去看熱鬧,交頭接耳暗暗譴責、謾罵郁正豐父子干著昧良心的事,才會遭到報應。

——屋漏偏遭連夜夜。

正當郁正豐子孫上上下下正處在災難中一籌莫展,郁鋒濤乘人之危一紙訟狀,把郁正豐的四個兒子告上了法院,要他們賠償損失二萬塊錢,以及他們上一回侮罵他母親的精神損失費二十萬塊錢。

一星期後,法院下了通知。

郁正豐父子一下子傻眼了,不得不佩服郁鋒濤的高明,不告他郁正豐這個老頭,偏偏告他們四個當兒子的。可是郁海水夫婦還在縣醫院,醫療費尚未有着落呢。這個時候,他們才後悔莫及,心頭恐懼,感到郁鋒濤手段的毒辣、厲害。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理。

束手無策,郁正豐只得撕破臉皮上門求和事佬從中調解,叫郁鋒濤撤回訟狀,他們父子把郁鋒濤那面牆重新築好,立即把寮全部拆了。

「哈哈哈……」一聽,和事佬憋不住噴飯大笑,郁正豐這個老頭是不是被倒塌的牆砸昏了頭,說的和切黃瓜一樣,只是把牆重新築起,把寮拆了,就想了事?

自己正深陷泥潭,和事佬竟然還這樣幸災樂禍大笑,郁正豐非常惱火:「和事佬,我們父子遭到災難,你也用不着這樣笑我們吧。」

停止笑,和事佬心口堵著一團義憤,諷刺、譴責郁正豐:「我不是笑你們父子遭到災難,是笑你正豐這老頭,這種不是人說的話,你也說的出口,我替你感到羞恥、臉紅,沒臉替你們去跟鋒濤說這事。你們把鋒濤當成什麼人?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我看,輪也輪不到你們父子幾個頭上吧。賠多賠少,你們是賠定了。」

苦着臉,郁正豐差點掉下一把老淚:「我們哪來的錢呀,海水老公老婆在縣醫院治傷,連醫療費沒辦法湊上呢——」

鄙夷瞟了一眼郁正豐,和事佬奚落、挖苦、羞辱他:「你們父子能力比天還大,哪會賠不起。賠不起的話,敢那樣欺負獨苗的鋒濤嗎?」「寮嘛,你們不必拆了,反正那地是你的,剩下沒有倒塌的,你們修一修還可以用。你有證據捏在手裏,怕他鋒濤幹麼,你還怕打不贏這場官司嗎?」

臉漲紅的跟冬天猴屁股一樣,郁正豐明明曉得和事佬這是在奚落、挖苦、羞辱他,可他只好認了。

「歷來老弟,求你了——」一聲慘哭,郁正豐當面跪在和事佬腳下,老淚狂飆:「上次的事,對不起,我這給你跪下賠罪。」

郁正豐跪下這一手,還真把和事佬給難住,再看看郁正豐一把老淚一老淚哭的哀求,他心腸也軟了。但是一想到上回和高森林一同去勸說他們父子的事,和事佬又態度很堅決一口拒絕。

老淚狂飆也說不動和事佬這塊卧牛石,郁正豐只好去找高森林,結果話未說完,就被高森林罵了個狗血淋頭。

碰了一鼻子灰,郁正豐再次撕破臉皮親自去找郁鋒濤,可是郁鋒濤不當他是堂伯了,連大門都不讓他踏進半寸。郁正豐感到世態炎涼,是有錢人的天下,郁鋒濤有事,一開口,和事佬、高森林都給他跑腿,他郁正豐父子遭到災難,求都求不動人。

窮鳥入懷。

過了兩天,走投無路下,郁正豐夫婦帶着三個兒子再次去找和事佬,一照面,刷刷刷地全給他跪下……

再拒絕的話,就顯得他和事佬小肚雞腸,太沒有人情味,和事佬被逼得只好點頭答應幫他們父子去跟郁鋒濤說說。

對和事佬的到來,郁鋒濤一點不感到吃驚。

未等和事佬開口,郁鋒濤半開玩笑半諷刺點破他來意:「和事佬阿叔,你可真是我們鬧荒人的福氣喲。」「上次,我托你去勸說他們父子,你不說服他們,他們也把你的話當放屁,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你今天還心甘情願給他們做和事佬,看來,還是我這個窮人沒面子,好欺負哦,是吧——」

刷地臉紅到脖子上,和事佬十二分羞愧:「沒,沒,沒欺負你,鋒濤。做人也很難呀,人家跪在我面前,大哭哀求,昨天傍晚又老公老婆帶着三個兒子一排跪在我面前,我能不答應嗎?」

做人做到一大把年紀了,居然跪在別人面前去求人家,郁鋒濤感到他這個堂伯伯太悲哀、凄涼,私慾害的他郁正豐連做人最起碼尊嚴、人格都丟了,又何苦。

和事佬在村裏的地位,郁鋒濤還是要尊重一下,冷漠地對他說:「看在你面上,我給你一個面子,你回去跟他們父子說:一,三天之內把寮拆乾淨。二,寫一張公開道歉書,貼在祠堂門口,向我阿媽賠禮道歉。三,倒塌的牆,賠償我家一萬塊錢。否則,我鐵定要跟他們在法庭相見。仗着兒子多,欺負我一個,這口氣我咽不下。」

其它的不難,叫郁正豐父子當全村人面前從他郁鋒濤胯下爬過去都行,但是要他們父子賠償一萬塊錢,用鬧荒人的話說,難,難的神仙也撬不動獨松山。

曉得郁鋒濤這人說一不二,明顯是給郁正豐父子顏色看,況且他和事佬只是個和事的人,只有把郁鋒濤的話轉告郁正豐父子。

郁正豐父子一聽,氣得吐血,可是法院在等他們,敢怒不敢言,再把郁鋒濤惹怒,他們曉得後果嚴重,非常嚴重,恐怕到時候連哀求郁鋒濤的最後機會都沒了。

三、四天來在和事佬調解下,在村幹部作證下,郁鋒濤作了很大讓步,同意郁正豐父子賠償六千塊錢。但是另外兩個條件,郁正豐父子必須不折不扣做到。

暫時沒錢?

眉頭一皺,郁鋒濤顯得豁達大度,說,看在郁正豐是他堂伯面上,只要郁正豐父子五個在兩年內賠償清,就算啦。

天吶,那麼一截牆賠償六千塊錢,他郁鋒濤的牆是黃金築的呀?全村人嚇得骨頭酥了,人人驚恐萬狀。

牆是倒塌了,但是根本不想按老樣子重新把它築起,郁鋒濤叛逆頭腦又闖出一個能把全村嚇得尿褲子怪異想法,他要冒全村人最篤信的忌諱,破壞村裏風俗,把爺爺留下的這棟房子拆掉,改蓋成廠房樣式。這棟老式房子,光線太暗了,不適應他往後從事石雕。一旦房子蓋成,今年大家扎掃帚、編簍子等等,可以在亮堂堂屋裏干,多爽。

一想到要拆房,郁鋒濤渾身上下起毛孔,因為這一拆房改蓋,肯定要找木匠。——對鬧荒的手藝人,他郁鋒濤算是一輩子怕了,他總不能再成為一個木匠吧。

還是不死心,郁鋒濤把村裏的幾個木匠篩選了一遍,郁鋒濤最後選定高真江。高真江手藝在中上,但是他做事負責、認真,幹活不偷懶。當然,在鬧荒木工手藝最好的要屬郁海金,這傢伙幹活速度又快,鬧荒的木工活幾乎被他一個人獨攬了,但是現在郁鋒濤是絕對不會找他。

懷着僥倖心理,郁鋒濤還是上門去找上高真江。

天降神一樣,突然見到郁鋒濤上,高真江心撲通撲通劇烈亂跳,畢竟之前罵過郁鋒濤吧。當聽郁鋒濤說是來找他去做木,高真江心頭暗喜,表面又裝作很不情願,開口即問郁鋒濤每天工錢多少,管不管飯吃?

鬧荒人肚子有幾條小蛇,郁鋒濤哪能不知道,話未聽完,他的心早已拔涼拔涼的,心底裏頭僅有一星點希望也與熄滅火柴一樣。既然找了人家,死馬當活馬醫,郁鋒濤附和地對高真江說:「工錢按盧水的工價給你——每天十五塊錢。我阿媽不在家,不管飯吃,但是另外加你五塊錢,你看這樣行不行?」

我的天,一天有二十塊錢。高真江喜得嘴角淌出口水。

又裝作十分不情願樣子,高真江問郁鋒濤是幹什麼活?

一點沒隱瞞,郁鋒濤實話實說。

不行,不行。高真江一聽,嚇得腿軟了,差點倒下:「拆房子,這是村裏的大忌,誰敢破了這個大忌。」

可是每天二十塊錢的工錢,在鬧荒是個天文數字,太誘惑人了。又一想,房子是郁鋒濤的,不是他高真江的,是郁鋒濤叫他拆,不管他的事,又捨不得放棄。高真江說了一句:「鋒濤,是你的事,我豁出去了,一天五十塊錢的話,我幫你折。」

一天五十塊錢?

郁鋒濤以為聽錯了,高真江的虎口張得太大了吧。

見郁鋒濤不說話,寒劍一般眼睛直盯着他看,高真江心虛了:「你想想看,拆房子,弄不好是要被全村人打斷脊梁骨,我這是要擔多大的風險。五十塊錢算是很少了。」

——這不是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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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尋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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