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刻苦少年和懶散大叔

腳下發力，楚江河本來想像的輕巧跳躍並沒有成功，他的雙腿彷彿突然有了無窮的力氣，帶着他以比往常強勁了很多的力量直接彈射而出。

驟然陌生的軀體感覺讓他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向一隻愚蠢的猴子，直接撞在了高高的圍牆上。

好在他的反應還算不錯，雙手及時的伸出，成功的緩衝了壓力，一個後空翻重新落在的地上。

「力量，變強了？」楚江河迷茫的看着雙手，心中的猜測越來越多。

此刻他終於確定，昨天那場古怪的夢一定是讓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至少，實力的提升非常的明顯。

控制好力量重新翻進了圍牆，楚江河繼續奔跑了片刻，那個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眼中。

已經磨的發白的牛仔褲和那身夾克上滿是油漬，不知道多少天沒洗了，翹著二郎腿，腳上穿着一雙地攤上的舊皮鞋，這個滿身邋遢的中年漢子就那麼頹廢的坐在一輛報廢的大型機車上，抽著煙仰望着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江河感覺今天的大叔雖然依舊和往日一樣邋裏邋遢，但卻有股子莫名的霸氣？

靜靜的走過去，一屁股坐在男人旁邊，楚江河叫了一聲大叔，然後開始沉默的拿起他旁邊的一罐啤酒，喝了起來。

「昨天你說要帶那個丫頭來看我，等到太陽落山還沒有消息，我就知道出問題了，被甩了？」

「嗯。」

「意料之中，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跟了你這麼個窮小子，家裏反對是必然的，能頂着壓力堅持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

被楚江河稱作大叔的男人說完話，深深的吐出一口煙霧，捻起幾顆花生米扔進嘴裏，繼續自語。

「何況你連考進榮耀都是靠着孤兒的身份加分，在其他人眼中，你可不就是條雜魚么。」

「當初就勸你，可你小子死活不聽，鼓足了飛蛾撲火的勁頭，非不信老子的判斷，你也不想想，這麼多年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位小姑娘即使真是慧眼識金，可你這個榆木腦袋一直不溫不火沒什麼優異表現，還讓人家怎麼堅持下去？」

幾句話下來，中年人又開始恢復了他刻薄的本性，剛剛的片刻關心就轉化成了數落，也許剛剛只是他正好有了些感觸，想起了某段傷心的往事，一但這些感情離去，他便又變回了那位讓人恨得牙痒痒的修理工。

「我能怎麼表現？你讓我怎麼表現？」楚江河畢竟是個少年人，在大叔惡毒尖銳的嘲諷下，他倔著脖子反駁。

「我學習成績只能保持那樣，學校測評優秀等級的時候又只看魔能測試，難道我要和監考官說，我雖然沒有魔能資質，但我可以申請表演胸口碎大石？」

夕陽下的孤兒楚江河，手裏攥著被捏扁的啤酒罐，憤怒的咆哮，顯的那麼彷徨與無助。

他是個孤兒，能夠考進榮耀已經是一個奇迹了，想在這座精英學校出人頭地，哪裏有那麼簡單？

楚江河不是表現不了，而是不能表現，他清楚自己成績足夠碾壓所有同齡人，但他也很清楚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的心態。

他們不可能認可一個平民孤兒，太扎眼的話只能面對他們無休無止的挑戰。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認慫，那麼就難免衝突，清楚自己情況的楚江河只能一直保持低調的生活，當然，三年裏林佳佳是唯一的意外。

不過從小鍛鍊出來的堅韌意志很快讓他拋開了這些軟弱的想法。沒有再怨天尤人，楚江河沉默的起身，來到一片空曠的場地，開始了日常的訓練。

雙腿彎曲，身體筆直的保持着馬步的姿態，楚江河感受着大腿根部的劇烈顫抖，體會著那種彷彿每根肌肉纖維都在抽搐的痛苦，不理會額頭落下的汗水，對着一旁已經吃喝完畢再次點上一根香煙的大叔問道：

「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非要讓我修習這種古老的體術，雖然我承認它很有效果，但這對於我考s級大學真的有幫助嗎？」

整個聯邦一共有十所s級大學，那裏是所有高級人才匯聚的地方，可以說聚集了整個聯邦的精英。

東林市雖然是濱河州的首府，榮耀中學雖然是東林市最好的高級中學，但若說考進整個聯邦最好的十所s級大學，最好的情況一年也不到五個名額而已，差的時候有一個兩個就算不錯。

破舊的修理廠內，楚江河就這麼語氣誠懇的詢問著大叔，彷彿這是一件必然肯定的事情，如果在外面，恐怕又會引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之類的嘲諷。

「屁，別忘了當初是你小子死皮賴臉纏着我非要學的，現在又嫌浪費時間了？」大叔陳武一臉鄙視，很不屑回答這樣的問題。

想着當初自己抱着大叔大腿不放的無賴勁兒，楚江河訕笑了一下：「我就是問問，又沒說不練了。」說話間，他開始平靜的出拳，開始了下一招動作。

大叔教給楚江河的這套動作一共十二式，每式又包含若干個小招式。

這套訓練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樸素，甚至樸素到了讓人看着都生不出半點興趣的感覺。每一個動作都是最基礎最根本的招式，一味的無趣和乏味，很難想像，楚江河已經整整堅持了五年。

外人看着好像很簡單，只有楚江河才明白這套動作的變態之處，每一個動作看似只是最基本的招式，但經過大叔這個傢伙變態的改動，楚江河的每一個動作都要達到人體的極限才算達標。

簡單的出拳，所有的發力必須一絲不苟，調動全身力量，臂長必須達到最遠，拳力必須隨時保持最強，角度，力度，速度，都嚴苛到了極點。

如果光做出個樣子是完全沒有任何效果的，楚江河早已經明白，自己必須全身心的投入，才能有所收穫。

楚江河整整學習了一年才算完全入門，剛開始時，年幼的他一整天都未必能做完，如今只需要一個小時便可以全部完成。

坐在機車頂上的大叔陳武，看着下方一絲不苟苦修的少年，看着他臉上蒸騰起來的熱汗，滿意的點了點頭。

楚江河自己不清楚，這套傳承古老的體術，甚至在古代也很少有人能承受這種日復一日的枯燥嚴苛，只有少部分苦修士，才能堅持下來。

基礎，簡單，這才是王道。

不知道何時，陳武手中已經摸出了一個輕薄的顯示屏，他那雙粗糙的大手看似笨拙的手指在上面靈活的敲打着，臉色在顯示屏的藍光照耀下，顯的有些陰晴不定。

「瞞不住了啊。」有些陰恨的笑了一聲，陳武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