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亂斗
「蹬蹬蹬……」
伴隨著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兩個穿著黑色長袍的漢子上了二樓，于山和吳老四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了那兩人，那二人目光掃過於山、吳老四和張盛三人，最後定格在牛姓巨漢身上。牛姓巨漢咧嘴一笑，然後不在看那二人自顧自的吃肉喝酒。
那兩個漢子目光一閃，然後不發一言的坐在牛姓巨漢旁邊的桌子。于山在他二人上來的時候眼角便是一縮，這二人腳下步伐沉穩，氣息綿長，頭頂太陽穴向外鼓起，一看便是一流高手。而觀這二人上樓后的所作所為顯然是沖著牛姓巨漢來的，于山不由得將目光移向對方，牛姓巨漢好似知道于山在看他，抬頭對著于山咧嘴一笑，那兩個時刻盯著巨漢的漢子見此立馬將懷疑的目光望向于山，于山淡淡望了二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兩個漢子低頭嘀咕了幾句，然後其中一個繼續在這盯著，另一人跑下了樓。
過不多時，通過窗子于山看見那漢子帶著十幾個持刀拿劍的人進了酒樓。
「蹬蹬蹬……」
一連串散亂的腳步聲后那群漢子上了二樓將牛姓巨漢團團圍住，牛姓巨漢好像沒有看到對方一般依然我行我素的吃肉喝酒，那兩個先前盯梢的漢子站在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身旁，其中一人在那人耳邊低語了幾句，右手手指頗為隱晦的指了指于山，那中年男子將目光投向于山，于山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
那中年男子拱手道「這位朋友請了，在下晉國李佑，不知朋友怎麼稱謂？」
刷
當李佑報出他的身份后，吳老四和張盛「噌」的一聲便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李佑。吳老四本來想上前，但不知想到了什麼，頹然的拉著張盛重新坐下。李佑淡淡的望了望吳老四二人，他心裡清楚為何吳老四會有這樣反常的行為，因為這是所有南人欠晉國的，他們是可恥的背叛者。
兩百年前神州大地只有一個統一的國家那便是晉國，晉國自從開國太祖建立至今已有六百年的歷史，雖說六百年中也曾有外族入侵、農民暴動、王侯叛亂，但晉國以他強大的生命力一次次的挺了過來。但這一切都在兩百年前發生了改變，二百年前年僅六歲的晉僖宗李賢繼位，當時晉國正值內憂外患之際，東北蠻族頻頻入關劫掠，西面的党項、羌、鮮卑、柔然、回鶻、羯、氐、回紇等少數民族也是頗不安分，西南的吐蕃、三苗等民族亦有分裂之心，值此危難之際晉國應該是眾志成城共度難關才是，可朝中卻有權臣以皇帝年幼為由阻止皇帝親政，領兵將領又擁兵自重。
等到李賢十八歲可以親政時，晉國已然無藥可救，吐蕃自立，蜀中亦與中央切斷了聯繫，南面的三苗公開叛亂，殺了朝廷的官員，割占雲南、貴州、廣西三州之地，西面的少數民族瓜分了西面數州之地，東北的蠻族侵佔了黃河以北的二十幾州之地，並擁立故晉幽州大都督羅安建立了燕國，而當時的晉國大將軍方行雲在南方氏族的支持下反叛朝廷建立了現在的齊國。至此雖說晉國還控制著關中、漢中、及冀州全境可與全盛之時已是天壤之別。
于山哪怕在孤陋寡聞，可晉國與齊國的歷史他還是清楚的，而李姓在晉國可是國姓，雖說現今的晉國確實不可與六百年前相提並論，但也不是于山所能得罪的起的。再說這件事本就與他沒有絲毫關聯，他又何必去趟這趟渾水。
想明白這些，于山拱了拱手道「你們請便，我只是喝茶而已。」
李佑點了點頭道「多謝」然後復將目光移向牛姓巨漢，冷冷的道「牛奔這次你還有何話說？」
牛姓巨漢咧嘴一笑，看著李佑道「俺老牛不就拿了一個盒子嘛，值得你們從關中一路追到這裡？」
李佑道「東西呢？」
牛奔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油手，毫不在意的道「那破盒子又不能當飯吃，我要他幹嘛，早就扔了。」
「什麼？你說你扔了，你可知那個盒子里的東西關乎多少人的生命？」李佑聞言頗為儒雅的面龐瞬間便變得鐵青，不可置信的望著牛奔，身子因為激動微微顫抖。
牛奔好奇的道「我怎麼會知道，你知道你告訴我啊。」
「你……」李佑陰沉著臉右手食指顫抖的指著牛奔，最後無力的垂下，李佑旁邊一個滿臉陰狠的漢子道「主人，這個賊人的話不可信，盒子是他費那麼大力才從我們手中奪走的，又怎麼會扔掉，屬下看不如拿下他，定可逼問出盒子的下落。」
李佑聞言身體便是一震，目光陰狠的看著牛奔，道「差點就被你欺騙。」頓了頓接著道「左右給我拿下此惡賊。」
李佑話音剛落，他身邊的漢子便迫不及待的抽出了刀劍或砍或刺的攻向牛奔。牛奔也不是吃素的，不然又怎能在李佑的追捕下從關中逃到浙州。在李佑說話時他便早早暗中警惕，當那群漢子攻向他時，他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踹向眾人，同時快速的抽出背後的炳鐵巨棍，如下山猛虎主動殺向李佑等人。
于山、吳老四和張盛在他們動手的時候便退到了一旁，這件事與他們沒有任何關聯，他們也不想趟這趟渾水。匯英樓的老闆和店小二一直在樓梯口暗暗觀察牛奔和李佑，此時見兩伙人在他的酒樓打起來，如死了爹娘般叫道「幾位大爺，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動手啊！小店小本生意，經不起幾位折騰啊！」
可牛奔和李佑又豈會顧及他的感受，牛奔如巨人般舞動著手中的巨棍，那根黝黑的炳鐵巨棍旁人提都提不起來，可在牛奔的手中卻如小孩玩具般輕巧。牛奔也不講究什麼技巧，就是簡單的揮動，炳鐵巨棍如一段山柱般砸向人群，那群圍攻牛奔的漢子個個都是經驗豐富的江湖漢子，什麼樣的陣勢沒見過，可此時面對牛奔那直來直去的打法，所有人都有種憋屈的感覺。
那根棍子還沒接近他們他們便從中感受到了沉重的壓迫感，任誰都沒自信可以扛住一棍。所以當炳鐵巨棍推向他們時，他們都選擇了後退，而牛奔又將棍子舞的密不透風，想接近牛奔與他近身站都沒可能。牛奔越打心中便越是興奮，只見他一個人將十幾個大漢逼得毫無還擊之力。于山、吳老四和張盛三人目泛異彩的盯著人群中左突右撞的牛奔，心中忍不住為之喝彩。
李佑臉色難看的看著打鬥中的眾人，低聲咒罵了一句「廢物」，然後身體一晃便加入了戰圈，只見李佑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身子如鬼魅般避過牛奔的巨棍快速的接近到了他的身邊，然後眾人只覺一道寒光閃過，定睛看時，才發現所謂的寒光不過是李佑手中的短劍在陽光照射下的反光罷了。
牛奔心中一直暗暗警惕李佑，在李佑出手的那一刻，牛奔心中已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可是他還是低估了李佑，他沒想到李佑會有這麼詭異的身法，所以當李佑出現在他身邊時他亦有剎那的失神，高手過招剎那的失神便可決定勝負，李佑巧妙的抓住了牛奔失神的瞬間，手中的短劍毫無花哨的刺向牛奔的心口。
劍未至，鋒利的劍氣已然刺破了牛奔胸前的皮膚，心臟陣陣疼痛終於使牛奔從失神中醒來，此時在做其他已然來不及，在刻不容發之際，牛奔心中發狠，對於李佑刺向他心口的短劍不管不顧，手中一擰那丈許長的炳鐵巨棍便裂為兩半，牛奔雙手各握一半狠狠的砸向李佑的腦袋。
「噝」
這是于山三人倒吸涼氣的聲音，他們沒想到戰局變幻的會如此之快，前一刻李佑那如鬼魅般的身影還在他們腦中久久揮之不去，下一秒牛奔這以命換命的打法又讓他們深深震撼。
「主人！！！」
這是李佑手下的聲音，他們沒想到牛奔在絕境下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如果李佑出了意外，他們這些負責保護李佑的人也絕不會有好下場。
李佑眉頭微皺，他沒想到，牛奔會兇悍如斯。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身子一閃便避過牛奔砸向他腦袋的巨棍，不給牛奔絲毫喘息的機會，李佑的身子如幽靈般忽左忽右的圍著牛奔。牛奔身材高大威猛行動自然沒有李佑快速，面對李佑如毒蛇惡狼般的進攻，自是一陣手忙腳亂，可每次危急時刻都因他兇悍的打法逼得李佑不得不後退。二人你來我往一時鬥了個旗鼓相當，旁人看的是目眩神迷。
二人鬥了三十幾個回合，李佑見久攻不下，心中暗急。牛奔搶奪盒子顯然不是臨時起意，他的背後一定有人指使，通過這一路的觀察，他可以確定那個指使牛奔的幕後之人應該就在江城，如若再不能拿下牛奔，那麼追回盒子就成了無稽之談。
想到此節，李佑也顧不得什麼江湖禮節，一邊攻擊牛奔，一邊對手下道「盒子之事關乎甚大，不要在顧忌江湖禮節了，你們一起上。」
那群漢子看著李佑與牛奔相鬥，早已心癢難耐，此時聽到李佑的話，呼嘯一聲齊齊攻向牛奔。牛奔對付李佑一人尚且吃力，此時這麼多人一起圍攻他一人，瞬間便是險象迭生。
吳老四和張盛眼見這麼多人不顧江湖道義圍攻牛奔一人，口中俱是低聲罵了一句「卑鄙」。張盛更是忍不住要上前幫牛奔，可卻被吳老四拉住，吳老四心中雖然也不恥李佑等人的做法，但這件事牽扯到了晉國皇室，便不是他和張盛這樣的江湖中人可以插手的了。
張盛也明白此中道理，但他為人一向豪爽不羈，最愛結交江湖好漢，雖然與牛奔是第一次見面，但牛奔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形象卻讓他敬佩不已。此時眼見牛奔險象迭生，面色嚴肅的轉向吳老四道「我輩江湖中人不就是應該行俠仗義，秉持俠道嘛？為了正義，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某都甘之若飴。」
話畢一把推開吳老四的手，大喝道「我不管你們有何冤讎，但某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以多欺少。今日這件事我張盛接下了，如若日後你們要尋仇盡可來找我，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虯髯客張盛的便是我。」
一邊說一邊大步闖進戰圈，正在圍攻牛奔的漢子眼見張盛氣勢洶洶的闖了過來，立馬分出兩人迎向張盛。二人一人使劍攻張盛上三路，一人持刀攻張盛下盤。張盛全然不懼，身子一錯便躲開了對方的劍，同時腳下連踢，踢開對方砍向他腰眼的刀。那兩個漢子沒想到張盛戰鬥經驗如此豐富，不過二人也不是第一日闖蕩江湖，一招不成，立馬改換招術，持劍漢子使出一招梅花三弄，分別刺向張盛的雙眼、咽喉、心臟，那拿刀漢子手下也不慢，身子一滾便到了張盛跟前，手中的斬馬刀一刀快過一刀的斬向張盛的雙腿。
張盛一身武功全在拳腳上，於兵器一途並不熱衷，此時面對二人凌厲的招數，心中不憂反喜。只見他右手手指並指為劍，快速探出於間不容髮之際分別彈在刺向他眼睛、咽喉和心臟的劍身上，那持劍漢子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從手中長劍傳來，右手虎口一麻，長劍差點脫手飛出。
張盛在彈開長劍的同時，腳下連退，有驚無險的避過砍向他雙腿的斬馬刀，張盛退的快，那拿刀的漢子便攻的快，張盛退一步，他立馬跟上，手中的斬馬刀被他使得只能看到一條白練。又是退後了五步，張盛眼見對方得理不饒人，眼中寒光一閃而過，在對方再次砍向他的雙腿時，他沒有後退，左腳不動，右腳如一道閃電般探出點在那漢子的手腕上，那漢子握刀的手一痛，手中的斬馬刀便滑向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