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少女自殺引狼入室

煩人的妹妹不在身邊的時候，陸瑟通常都會擺出一副面癱撲克臉。

世界上最為冷酷的莫過於真理，自認在極寒之地領悟了絕對真理的陸瑟，擺出這種代表真理的面容再合適不過。

長方形的兩塊近視鏡片經過特殊技術處理，除非站在極近距離，否則根本無法看到陸瑟的眼神，只能看到鏡片反射的一片白光。

跟妹妹朝氣蓬勃的圓眼睛不一樣，陸瑟的眼睛狹長而充滿陰霾，彷彿永遠在思考宇宙的法則，或者在醞釀陰謀詭計。

除此以外，他無論是身高，長相都比較普通，至少他自認為比較普通。

陸小佳從來沒有告訴過哥哥，其實她覺得雖然只是高中生但時常穿着黑西服、白襯衫，以及黑領帶的哥哥超帥的，至少跟外面的那些庸俗挫男不一樣（陸瑟模仿《超人》漫畫中的萊克斯·盧瑟定製了西服）。

現在是夏天，陸瑟沒穿西服上衣，但其它裝備都在，他拽了拽頸間的領帶，再一次不可置信地將目光投向石橋欄桿上的金髮少女。

「真的假的……這傢伙和資料照片中的愛麗絲長得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大概是錯不了的，因為這個用第三人稱來稱呼自己的金髮蘿莉，擁有非常特別的紫色瞳孔，在陽光下向紫瞳深處望去，神秘渺遠的宇宙星雲彷彿可見。

傳奇女星伊麗莎白·泰勒便擁有紫色瞳孔，據說歐亞混血容易造就這種絕美的紫瞳，而全球擁有完美紫瞳的不超過600人，這個愛麗絲是林光政的混血私生女無疑！

搖搖欲墜地站在石橋欄桿上，愛麗絲的蓬鬆金髮被風向後吹起，看上去像小松鼠的尾巴。

雖然是歐亞混血，但比同年紀的陸小佳體型更為幼齒，大概只有138的樣子。四肢很勻稱，並且纖細到讓人感覺不真實，只要一碰就會折斷的程度。

前額是露出眉毛的齊劉海髮型，兩條細眉不滿又認真地向上挑起，紫水晶一般的大眼睛泫然欲泣，配上小巧的鼻子和咬緊的嘴唇，彷彿她是精美絕倫，又不甘心被送出去的某種聖誕禮物。

禮物包裝是黑、白、灰三色搭配的小上衣和格子超短裙，顏色並不鮮艷但做工精緻，無比合身，袖口花邊和紐扣裝飾更添甜美氣息。

小蘿莉的腳上穿着一雙似乎出自世界知名設計師之手的小皮鞋，從鞋子向上延伸，則是萌系風格的、帶花邊的黑色長筒襪與超短裙之間的絕對領域，這對蘿莉控來說簡直比陽光還要刺眼。

陸瑟自認並非蘿莉控的一員，林光政的諸多女兒當中，他唯獨不想對付跟妹妹年紀相仿的愛麗絲，但是事發突然也沒有時間周密考慮。

「喂，你這傢伙在做什麼蠢事？跳河自殺的話，難道不怕下游的人趁熱……誒你真跳啊！！」

本以為自己智力超群，絕對可以用三寸不爛之舌把愛麗絲勸下來，沒想到英倫少女自殺效率超高，就像英國退出歐盟一樣乾淨利索地跳下了石橋。

「永別了！讓愛麗絲買不起鞋子的殘忍世界！」

陸瑟完全不理解一身名牌的愛麗絲為什麼會自稱買不起鞋，但是石橋下河水湍急，來不及思考的他立即狂奔過去，使出吃奶的勁伸出右手，拽住了愛麗絲已經失去依託的右腳腳踝。

粉色條紋胖次……陸瑟的視角中猝不及防地出現了肉色和粉色交織的美景，但他單手倒提着愛麗絲只堅持了一秒，就慘叫着在重力的作用下跟愛麗絲一起跌下了橋。

愛麗絲再瘦也是一個大活人，雖然陸瑟平時有輕度鍛煉身體以維持基本的體力，但是想要靠單手把人拉回去，恐怕要筋肉斯巴達才能做到了。

真是失策，不過也可以當做一個送上門的機會，我會善加利用的。

從石橋跌落河面的0.5秒內，陸瑟對自己的處境進行了冷靜分析。

我會游泳，七風河雖然水流湍急，但越到下游越淺，我只要抱着愛麗絲漂在水面上，兩個人就都不會有事。

12年了，但陸瑟永遠也忘不了眯眯眼的母親是如何帶着非常親切的表情，把自己的頭按進水盆里強制練習憋氣。

「因為企鵝會游泳，所以你也要會哦！學不會就不是媽媽的好兒子哦！」

嘩嘩的水聲在耳邊流過，熾烈陽光在河水上形成了惱人的反光，陸瑟把明顯是旱鴨子已經嗆了好幾口水的愛麗絲拉到自己懷裏，夾在腋下，另一隻手划水來保持平衡，擺好了順流而下的正確姿勢。

「你放開我！讓愛麗絲去死嗚咕咕……」

落水自殺者想要反抗，對救人者來說是相當危險的，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妹妹陸瑟也不會慣着她，何況是仇人的女兒？

陸瑟二話不說把愛麗絲的臉按進水裏，並且像當年自己的母親那樣做出親切的表情，等到愛麗絲咕咚咚灌了一肚子水之後才把她提起來。

這下子金髮蘿莉再也不反抗了，重新露出水面的漂亮臉蛋歪在陸瑟的肩膀上，紫色雙瞳里完全都是被水淹沒不知所措的表情。

「買不起鞋子就要自殺？世界上有許多沒有腳的人還在勇敢地活着呢！」

也許是因為愛麗絲跟陸小佳同歲的緣故，陸瑟在隨波逐流的時候斥責了她一句，不過愛麗絲被灌得滿滿的已經傻掉了，完全沒聽見陸瑟在說啥。

從落水地點向下漂流了500米以後，陸瑟感覺腳下踩到了鵝卵石，水勢也變得平緩。

我計算的沒錯，看來除了弄濕衣服和眼鏡以外，並沒有損失什麼，接下來就是怎樣妥善處置愛麗絲了……

陸瑟從下游的淺水中站起，發現水位僅僅沒過膝蓋，於是他把愛麗絲橫過來雙手抱住，一步一步地朝岸邊的卵石堆走去。

「唔……唔……」

毒辣的太陽讓愛麗絲從昏迷中轉醒，陸瑟透過沾滿水珠的近視鏡片，與世間罕有的紫色雙瞳對視在一起，同時也隔着濕漉漉的薄衫，體會到鮮嫩蘿莉軀體傳過來的柔軟觸感。

「啊啊啊啊真的有人想要趁熱！」

愛麗絲雙眼中的疑惑很快變為了恐懼，她開始拚命捶打陸瑟，試圖把對方推開。

「放開我！你撿到愛麗絲不代表愛麗絲就是屬於你的！趁熱打劫的話，愛麗絲死了也會詛咒你的！」

陸瑟本來謀划好了至少三種開局對話，萬沒想到愛麗絲如此不按套路出牌，氣得他忍不住吐槽道：

「是我近視還是你近視啊！我好心跳下河救你，你認不出我還把我當成變態？另外『趁熱打劫』是什麼鬼？中國人自己已經把成語改得面目全非了，你們外國人就不要再來湊熱鬧了！」

「……」

愛麗絲沉默了幾秒鐘，漸漸回憶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這麼說是你救了愛麗絲嗎？雖然完全不需要但姑且還是表達一點謝意好了……啊啊啊啊啊！」

「你有毛病嗎！一驚一乍的是要鬧哪樣！」

「鞋子！」愛麗絲彷彿世界末日一般指向自己的腳——因為在水中掙扎，她的那雙高級皮鞋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被河水濡濕的黑色長筒襪在向下滴水。

「鞋子丟了總比命丟了好吧？」陸瑟無視蘿莉的哀鳴，抱着愛麗絲繼續往河岸上走，很快就踏上了岸邊的卵石堆。

卵石堆被烈日晒得發燙，並沒有什麼閑人到這裏來溜達，陸瑟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熱度，這樣一來放下沒有鞋子的愛麗絲就很不合適，儘管把仇人的女兒做成蘿莉鐵板燒，也算是一種低級的復仇方法。

「算了，」愛麗絲在陸瑟懷裏頭部後仰，一副接受了現實的泄氣模樣，「丟了就丟了吧，反正那雙鞋愛麗絲已經穿了3天，沒有剛開始那樣喜歡它了。」

《女性心理學》當中提過某些女性會買鞋成癮，陸瑟估計愛麗絲就屬於這種類型，不把手頭的錢敗光換成鞋子就不自在。

奇怪……愛麗絲是林光政的私生女，在經濟上應該很寬裕的，決不至於因為沒錢買新鞋而去自殺，看來我還需要跟她更多交談，套出更多內情。

當前陸瑟和愛麗絲的模樣都很狼狽，落湯雞一般不停向下滴水，水珠滴落到滾燙的鵝卵石上，立即發出「嗤啦」的一聲變作白色煙霧。

「不是吧？地面上這麼燙？」

愛麗絲恐懼地向下方掃了一眼，隨後立即抓住陸瑟的領帶以免自己掉下去，讓陸瑟有一種絞索扼喉的錯覺。

「你家住哪裏？我可以送你回家。」

陸瑟盡量表現得像英國紳士而不是日本紳士，以博取愛麗絲的好感，打消對方的疑慮。

「可、可以嗎？」愛麗絲有點喜出望外，她正發愁沒有鞋子怎麼走回家呢。

「我家就在附近！那邊，從那邊拐過去沿河走200公尺就到了！」

愛麗絲迫不及待地用沒拽住陸瑟領帶的那隻手指路，兩隻腳也不安分地晃動着，她那過於活潑的動作險些讓陸瑟失去平衡。

「簡直是第二個小佳。」陸瑟不出聲地咕噥著，同時在心裏下定決心：

即使跟我妹妹一樣只有12歲，我也會毫不留情地利用你打擊林氏集團，榨乾你的所有價值然後把你像破抹布一樣扔掉！

要怪就怪你是仇人的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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