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離開

第九十三章 離開

沐吟被蘇瑾文拉着往人群里走,街上除了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一匹被沐吟遺忘的馬。

沐吟看着眼前這些發着五顏六色的光的花燈,驚喜不已,一會兒看着這個說好看,一會兒望着那個說喜歡的,像極了一個天真活潑的娃娃。

蘇瑾文拉着沐吟走到橋上,橋下水中有一朵朵花燈順着河水流走。

洛都的燈會有這麼一個習俗,把心愛之人的名字寫在燈上,放到河裏,寫名字的人和被寫上名字的那個人此生就會在一起的。

沐吟並不知有這麼一個習俗,指著河裏的花燈問蘇瑾文,「蘇瑾文,那些燈真好看,是祈福的嗎?」

「是啊,要不要我們也放?」蘇瑾文一聽,沐吟並不知道那河裏的花燈是幹嘛的,嘴角微勾,清澈的眸子裏閃著光。

沐吟並不知道蘇瑾文騙了她,反倒是十分開心地往買花燈的地方走去,蘇瑾文在沐吟身後笑得合不攏嘴。

沐吟回頭隨意看了一眼蘇瑾文,不由好奇,「你笑什麼?」

蘇瑾文並沒有回答沐吟的問題,而是向賣花燈的小販買了兩個花燈,遞了一個給沐吟,沐吟把花燈捧在手中,紙被做成幾瓣粉色的花瓣,包裹着中心的蠟燭,乍一看,倒挺像是真的荷花呢。

沐吟拿着花燈便往橋下的台階走去,想要到河邊把花燈放了,卻被蘇瑾文一把拉住,「你去幹嘛?」

「放花燈啊!」沐吟看着蘇瑾文,有些納悶,花燈不是直接放到水裏嗎?

「來,把我的名字寫上。」蘇瑾文l把沐吟往他身邊拉,把手裏的毛筆遞給沐吟。

沐吟看了眼蘇瑾文手中的花燈,只見一瓣粉色的花瓣上寫着她的名字,沐吟疑惑,「為什麼要寫我名字?」

「為你祈福嘛。」

「那我是不是要寫你名字,也為你祈福?」沐吟想了想,反正也不知道要寫誰的名字,倒不如便宜蘇瑾文,寫上他的名字。

蘇瑾文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

沐吟提起筆在一片花瓣上寫下三個娟秀的字體,蘇瑾文湊近沐吟看到沐吟寫下了他的名字,心裏樂開了花。

沐吟放下筆,把花燈中央的蠟燭點燃,「是不是可以放了?」

蘇瑾文並沒有聽清沐吟說了什麼,只是咧嘴笑着,眼睛看着花燈上娟秀的字體。

沐吟白了蘇瑾文一眼,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放個花燈至於笑成這樣嗎?

沐吟又問了一遍蘇瑾文,眼睛雖是在看蘇瑾文,但是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白痴。

待蘇瑾文回神時,沐吟已經拿着兩盞花燈歡喜地跑到河邊,把花燈放進水中,看着它們越漂越遠。

沐吟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在心裏許願。

蘇瑾文走到沐吟身後停住,在她耳邊輕聲問了一句,「你在許什麼願?」

沐吟沒有說話,只是轉身看了一眼蘇瑾文後又繼續許願。

蘇瑾文又說:「這個是不會實現你願望的。」

蘇瑾文無奈,花燈只是求姻緣,哪裏會幫你實現你願望呢?

「為什麼?」沐吟回頭有些驚愕,花燈不是用來祈福的嗎,怎麼連實現願望都不能呢?

「這花燈是求姻緣美滿的。」蘇瑾文把沐吟拉進懷裏,緊緊地抱住她。

沐吟還是沒有明白蘇瑾文說的姻緣時怎麼回事兒,便拉開蘇瑾文的手又問了一句,「什麼姻緣?」

蘇瑾文看了沐吟一眼,拉着她往橋上走,一邊走一邊說:「剛才我們放的花燈是求姻緣的,只要分別在上面寫上你和你心裏那個人的名字,那麼被河神看見了就會成全你們的。」

沐吟算是明白為什麼蘇瑾文一聽她說她要放花燈的時候那麼高興呢,原來是又被他給捉弄了。

沐吟聽完蘇瑾文的話後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蘇瑾文一眼。

蘇瑾文站在原地楞楞地看着沐吟,眸子裏閃爍著的光芒有些黯淡,連笑容都有些僵硬。

「蘇瑾文,馬呢?」沐吟走上台階,站在橋前,四處搜尋馬的影子,可是眼前除了人還是人。

蘇瑾文聽到沐吟叫着他的名字,二話不說便往沐吟身邊走去,沐吟回頭蘇瑾文笑得燦爛,就好像剛才失魂落魄的人不是他一樣。

蘇瑾文在沐吟身後停住,「你剛才問我什麼?」

蘇瑾文只聽清沐吟叫他名字並沒有聽到沐吟的問題。

「蘇瑾文,馬去哪了?」

四周全是來來往往的人,並沒有馬的蹤影,沐吟無奈,沒馬那不是得走路會去嗎?

蘇瑾文搖頭,「我以為你牽着馬的。」

「我也以為你牽着馬呢。」

沐吟說完,蘇瑾文皺眉,清風之前不是跟在他身後的,現在怎麼連個影都看不到。沐淳也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沐吟沒說什麼,只是坐在台階上休息,滿心期待着蘇瑾文可以找到馬或者找到沐淳,卻不知道蘇瑾文已經迷路了。

蘇瑾文強裝鎮定,走到沐吟身旁的台階上坐下,低着頭,不敢去看沐吟的眼睛,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

沐吟見蘇瑾文在她身邊坐下,便問:「我們還是走路回去吧。」

蘇瑾文抬頭,「你還記得怎麼走嗎?」

沐吟搖頭,你不是記得的嗎?

蘇瑾文乾笑了幾聲,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沐吟,我也不記得怎麼回去了。」

「……」

沐吟欲哭無淚,她這是迷路了,雖然她從小就在洛都長大,但是對於洛都卻不是很熟悉,清風一向是跟着蘇瑾文的,因此蘇瑾文走錯時清風會告訴他。

「那現在怎麼辦?」蘇瑾文看向沐吟。

沐吟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我也不知道。」

「那我們在這兒等清風和沐淳吧。」蘇瑾文坐在台階上,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沐吟一會兒跑到橋上去看清風和沐淳來沒來,一會兒在蘇瑾文面前晃來晃去,不停地問蘇瑾文,他們怎麼還沒來。

不知過了多久,沐吟走累了,坐在蘇瑾文身邊。

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原本熱鬧的街頭頓時冷清很多。

沐吟眼皮子直打架,頭靠着蘇瑾文的肩,蘇瑾文回頭看了眼沐吟,沐吟已經睡着,蘇瑾文起身,把沐吟抱到懷裏,看了眼四周,一位黑衣男子站在對面的一棵樹下,蘇瑾文看了那男子一眼,示意他過來。

男子快步走到蘇瑾文跟前,行禮,快到嘴邊的話在看到蘇瑾文懷裏睡著了的沐吟時,又給硬生生地忍住。

蘇瑾文看出那男子的顧忌,「不礙事你說吧。」

男子聽蘇瑾文並沒有提防沐吟的意思,想來沐吟定是蘇瑾文信任的人,便小聲地將他知道的情況如實告知。

這名男子和清風一樣,自幼跟在蘇瑾文身邊,蘇瑾文派這男子調查沐府的事情,因此,沐吟在府里並沒見過他。

沐吟聽見耳邊有人在和蘇瑾文說話,沐吟模糊聽到他們在說關於沐府的事情,沐吟太困了,不願睜不開眼去看那個和蘇瑾文說話的人。

片刻,沐吟聽到耳邊有人在說沐府沒了之類的話,沐吟疑惑,沐府?洛都只有一個沐府,那便是她家,那人卻說沐府沒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沐吟意識漸漸模糊,不知道後來那男子說了些什麼。

「主子,沐府那位嫡女可是這位?」男子看了眼蘇瑾文懷裏面容姣好的女子,不禁問道。

「嗯。」蘇瑾文點頭,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些什麼,轉身停住,「清遠,帶我回府。」

那被叫做清遠的男子看着蘇瑾文,回府?主子不會是又迷路了吧?

「快點。」蘇瑾文並不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清遠忍住笑走上前去。

「蘇瑾文,放我下來。」沐吟揉了揉眼睛,仰頭看着蘇瑾文的下巴。

蘇瑾文並未放沐吟下來,而是把她摟得更緊,沐吟看了眼蘇瑾文面前的清遠,「他是?」

清遠一身黑衣,沐吟自從墜崖以後對於穿黑衣的男子有種說不出的恐懼,尤其是眼前的清遠身形與那個把她從懸崖推下的男子極其相似,沐吟不由抓緊衣袖。

蘇瑾文看出沐吟有些緊張,問她怎麼了,卻沒得到回應。

沐吟神色有些不自然,深吸一口氣,又問蘇瑾文,「他是?」

蘇瑾文不解,「他是清遠,和清風一樣,都是自幼待在我身邊的。」

蘇瑾文說完后,沐吟臉色才稍微緩和。

沐吟眼睛盯着清遠,清遠只是轉身笑了笑,說:「姑娘。」

沐吟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望着清遠出神。

蘇瑾文見沐吟直勾勾地看着清遠的背影,把沐吟放下,扳過她的臉,眼神與她對視,有些不悅,連看沐吟的眼神也不再溫柔。

沐吟拍掉蘇瑾文的手,對於蘇瑾文的反應感到莫名其妙。

沐吟往前走了幾步時,蘇瑾文從後面追上沐吟,一把抓住沐吟手腕,往他懷裏拉。

沐吟對於蘇瑾文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有些惱,畢竟人都是有脾氣的。

沐吟把手抽出,蹬了一眼蘇瑾文,「你幹嘛?」

前面不遠處,清遠聽到沐吟的聲音后停住,並沒有走近沐吟。

「不準看別人。」蘇瑾文見沐吟發脾氣,頓時沒了脾氣,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低頭,小聲地說着。

「嗯?」沐吟疑惑,別人?為什麼不準看別人?

「不準看清遠。」蘇瑾文又說。

沐吟無奈,她只是覺得清遠和那名黑衣男子長得神似,卻不知蘇瑾文會因為她多看了清遠而吃醋。

沐吟莞爾,「蘇瑾文,你這人真是小氣。」

小氣到連自己身邊的人的醋都吃。

沐吟說完,往前走去,蘇瑾文跟在後面。

蘇瑾文看着眼前那抹青色,不禁想起初見沐吟的時候,他第一次見沐吟並不是在沐吟墜崖之後,而是在他母妃去世那年。

那時,蘇瑾文不過才八歲,沐吟五歲。

蘇瑾文親眼看見自己的母妃死去,血液不斷從嘴裏湧出,蘇瑾文被一群拉住,死活不讓蘇瑾文靠近他母妃。

那時的蘇瑾文並不知道什麼是死亡,只知道那天之後他再也見不到他的母妃。

皇宮是座黃金打造的牢籠,榮華富貴代替了人情味兒,蘇瑾文雖是皇上疼愛的六子,雖說是衣食無憂,卻沒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就連年紀相差不了多少的清風和清遠都不知道蘇瑾文在想些什麼。

自蘇瑾文的母妃死後,皇上便讓他他搬到了宮外,由長公主撫養,但他仍會背着長公主偷偷進宮,獨自一人坐在他母妃寢宮外的台階下抹着眼淚。紅牆黛瓦下,一陣陣抽泣聲在空曠的寢宮外回蕩,讓人不由心酸。

但是自這裏的主人死後,這兒便成了皇宮禁地,一片蕭條,在這兒見到當差的宮人是件稀罕事兒。

五歲的小沐吟提起裙擺尋找著哭聲的來源,圓圓的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四處張望,撅著嘴,有些不滿:「這是哪兒?有沒有人啊?」

沐吟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

明明聽到有人在哭的,怎麼這會兒就沒了呢?

沐吟又問一遍,聲音比之前響亮了許多,聲音糯糯的,帶着小孩子該有的天真與稚嫩。

「這是哪兒?有人嗎?」

仍然沒有人回答沐吟,沐吟看了看四周,連個人影都沒見着,沐吟慢慢往前走了幾步。

一扇門出現在她眼前,硃紅色的大門被鎖住,門上的牌匾被灰塵蓋住,看不到牌匾下寫的字。

沐吟停住,原來抽泣聲是從裏面傳來。

沐吟並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還有些好奇到底是誰在裏面哭,要是換做是別人,早嚇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

沐吟走上前去,推了推那扇有些掉漆的硃紅色大門,由於被鎖住了,沐吟並沒有把門推開,沐吟透過門縫看去。

蘇瑾文坐在地上抽泣,眼淚嘩嘩地往下流,還時不時抹一把臉上的眼淚鼻涕。

沐吟以為蘇瑾文是被關在裏面了,沐吟拍了拍門,讓蘇瑾文知道有人在外面。

蘇瑾文猛得抬頭,視線對上門縫間沐吟一隻水靈靈的大眼睛,不由一愣,有些驚訝,這是皇宮禁地,沒有父皇的旨意,是不可以隨意進出的,這麼一個小丫頭是怎麼進來的。

很快,蘇瑾文擦乾臉上的淚水,恢復平靜,臉色冰冷,與剛才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子判若兩人。

蘇瑾文把手背到身後,走下台階,往沐吟走去,不咸不淡地問沐吟:「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

沐吟隨意瞥了一眼蘇瑾文,除了聲音有些沉悶之外,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倒真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

蘇瑾文看着門外的沐吟,不知道她在搗鼓些什麼東西,只聽見金屬發出碰撞的聲音后,鎖連同鐵鏈掉落在地上。

沐吟拍拍手,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無瑕的牙齒,眉毛微彎,眼睛眯成一條縫,「我厲害吧。」

一扇門就這樣被一個小丫頭打開,蘇瑾文不由看得傻眼,你是如何做到的?

沐吟讓蘇瑾文後退一步,一把將門推開,由於門長期沒有使用,再由於用力過度,其中一扇門「哐當」一聲倒在地上。

蘇瑾文目瞪口呆,獃獃地望着地上那扇門,他打不開鎖,每次來都是翻牆進來的,這丫頭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門給打開了,她是專門開鎖的嗎?

沐吟甜甜一笑,「門開了,快出來啊!」

蘇瑾文站在原地,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許是因為沐吟開門發出的聲音太響,兩個士兵遠遠地沖沐吟和蘇瑾文喊:「你們是什麼人?」

沐吟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頭準備看是誰在喊的時候,蘇瑾文一把抓住沐吟的手腕,門內跑去。

要是被別人知道他私自進入這裏,那長公主知道了又得罰清風清遠了,蘇瑾文一想到每次犯錯都是他倆受罰,心裏有些不好受,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了。

沐吟回神時,已經被蘇瑾文拉着跑了好遠,累得要死,站在原地扶著牆,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說……你……下次……可不可以……要跑……之前……說一聲?」

蘇瑾文並沒理會沐吟說了什麼,而是自顧自地說着:「那是皇宮,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出的地方,若是被方才那兩個士兵發現你我二人,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蘇瑾文說完,眼睛瞪了眼沐吟,誰知沐吟不但沒聽他說什麼,反而還把那雙不知道摸了什麼的小黑手放到他臉上,使勁地捏著,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你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呢?」

蘇瑾文拍下沐吟的手,臉上被抹上了兩個黑乎乎的胖手印。

「你這丫頭笑什麼笑?」蘇瑾文看着笑得前撲後仰的沐吟,不滿地問道。

「你。」沐吟指著蘇瑾文的臉說着。

「……」蘇瑾文隨意用袖子擦了一把臉,原本乾淨的袖子變得黑不溜秋的。

沐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早已沒了那兩個士兵的身影,沐吟向蘇瑾文投來敬佩的目光,跑得可真快。

不過沐吟很快發現她從一個她陌生的地方來到了另一個她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來來往往的路人,商販的叫賣聲充斥着耳膜,沐吟一時愣住,這是哪兒?

蘇瑾文倒是什麼也沒說,只一個人往一條巷子走去,沐吟望着蘇瑾文走遠的身影,半響才回過神來,糯糯的聲音帶着一絲怒火,「喂!你去哪兒?」

蘇瑾文停下回頭看着身後那抹小小的身影,語氣沒有一絲溫度,「去哪兒和你有關係嗎?」

沐吟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厚,蘇瑾文都這樣說了,她還是笑盈盈地跑到蘇瑾文身邊,理直氣壯地說:「喂,是我把你從那裏面救出來的,我爹爹說了,做人不能知恩不報。」

蘇瑾文聽沐吟一本正經地說完,頓時覺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傻得可以,他還用得着別人救他?

蘇瑾文微微一笑,「所以?」

蘇瑾文興緻勃勃地看着沐吟,看她那張嘴裏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沐吟把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左思右想,最後停住,笑意正濃,自己的這個想法十分滿意。

「所以你報恩吧。」

「報恩?你要我如何報恩呢?」蘇瑾文有些意外,並沒想到沐吟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了。

讓蘇瑾文更意外的是沐吟的下一句話。

「小哥哥你長得這麼好看,不如以身相許吧。」

蘇瑾文嘴角抽了抽,這是誰家的丫頭,這麼小就貪念他的美色,那若是長大了還得了,豈不是見到長得好看的男子就要讓人家以身相許不成?

「怎麼樣,我這個恩是不是很好報?」沐吟見蘇瑾文久久不說話,又問道。

蘇瑾文臉比鍋底還黑,你這個恩還真不怎麼好報。

蘇瑾文還是不說話。

沐吟急了,「你是不是嫌棄我?」

蘇瑾文看了一眼沐吟那張粉嫩粉嫩的臉。

嫌棄,還真的有些嫌棄。

沐吟有些尷尬,畢竟她爹爹說了,女孩子家不能太主動,要矜持,如今她在大街上要一個小哥哥以身相許,反倒遭到嫌棄。

淚水在沐吟眼眶裏打轉,為什麼要一個人送她回家就怎麼難呢?

蘇瑾文看沐吟快要哭了,有些無奈,「小丫頭,報恩不是只有以身相許這麼一個辦法的。」

說完,輕輕拍了拍沐吟的頭,表示安慰。

沐吟低頭不語,沐淳不是說長得好看的小哥哥都喜歡她的嗎?只要她要別人以身相許都會同意的嗎?怎麼這個小哥哥一點兒同意的意思都沒有,看來沐淳說的話不對,以後都不要聽她的了。

「不如我送你回家吧。」蘇瑾文想了想,這裏離長公主府也不算遠,不如送她回家,省得她再去禍害他人。

沐吟一聽,蘇瑾文要送她回家,頓時收起眼淚,小手拉住蘇瑾文的手,「好啊好啊,送我回家吧。」

蘇瑾文看着眼前笑得嘴都快合不攏的沐吟,這以後要是誰娶了這個丫頭,還不得被她給折騰死。

蘇瑾文臉色微紅,看着抓住自己手掌的沐吟的手,雖然不知道沾了些什麼,但是還是軟軟的,好像一用力就能掐出水來。

「先生說,男女授受不親。」蘇瑾文臉色通紅,耳根子直發燙,說話支支吾吾的,有些害羞。

「先生?先生是誰?我爹爹沒教我。」沐吟搖搖頭,牽住蘇瑾文的那隻手上下擺動。

「先生是教書的。」蘇瑾文說話有些小聲。

沐吟抬頭看了眼蘇瑾文,沒聽清蘇瑾文說了些什麼,正準備問蘇瑾文先生是幹嘛的?

一抬頭便看見蘇瑾文滿臉通紅,沐吟想起沐淳生病時也是滿臉通紅,便踮起腳尖伸手貼在蘇瑾文的額頭上。

沐吟冰冷的手心貼在蘇瑾文發燙的額頭上,片刻,沐吟看着蘇瑾文有些同情。

蘇瑾文不明白沐吟怎麼突然這幅表情,便柔聲問了句,「怎麼了?」

「你好可憐,你生了和我妹妹一樣的病,你要喝很苦很苦的葯。」

蘇瑾文被沐吟弄得一頭霧水,生病?好端端的生什麼病呢?還要喝很苦的葯?

沐吟見蘇瑾文不解,便解釋道:「我妹妹她也是像你一樣滿臉通紅,渾身發燙。」

蘇瑾文哭笑不得,你妹妹那是發燒了。

「我並不是生病……」蘇瑾文還未說完,沐吟便被一個女人拉了過去。

蘇瑾文抬頭,看向拉住沐吟的那女人,年紀不過二十齣頭,一身紫衣端莊而不失貴氣,身上的飾品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那女人身後跟着幾個丫鬟,想必是洛都哪位富人之妻。

「吟兒,去哪裏了?可讓姨娘好找。」女人拉起沐吟的手,放到手心裏輕輕拍著,也不管沐吟手臟不臟。

沐吟看清來人之後,整個人都撲到那女人身上去,嘴裏甜甜地叫着姨娘。

蘇瑾文轉身欲走,沐吟跑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小哥哥,我叫沐吟。」

沐吟,蘇瑾文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沐吟的名字,待他回神去找沐吟的身影的時候,沐吟已經被她那位姨娘牽住手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對他揮手。

蘇瑾文不禁一笑,當真是一個可愛的丫頭呢。

蘇瑾文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沐吟,多年的回憶湧上心頭。

沐吟拍了拍蘇瑾文的肩,「你沒事吧?」

蘇瑾文這才回神,搖頭,「沒事。」

清遠在前面不遠處停下,沐吟走上前去,清遠指着眼前的六皇子府對沐吟說:「姑娘,到了。」

「我知道到了。」沐吟看着清遠有些無奈,那牌匾上不是寫着六皇子府嗎?說得好像她不識字似的。

清遠看向身後的蘇瑾文,「主子,到了。」

蘇瑾文心情不錯,順着沐吟的目光看去,到了,終於到了一個他怎麼走都不會迷路的地方了。

清遠上前敲門,片刻,清風開門,看到蘇瑾文後,有些激動,「主子,你終於回來了。」

「嗯。」蘇瑾文點頭。

清風顯然沒看見清遠,一個勁兒地說,「主子,你終於記得回府的路了。」

沐吟噗嗤一笑,你家主子根本就沒有記得回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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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遇公子誤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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