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度重相逢

一翌日清晨，叫醒秦川的不是鬧鐘，而是奶奶。

秦川不知這是福還是禍，他沒有醒來，他還待在這個世界里。

秦川穿著短袖短褲就從樓上溜達了下來，奶奶準備早餐，豆漿油條放在桌子上。爸爸媽媽已經去上班了。

「奶奶，我怎麼老是有一種感覺自己在做夢的錯覺呢？」，秦川睡眼惺忪，抓起桌子上的一杯涼白開倒進嘴裡，咕嚕咕嚕的漱了一番，把水吐掉抓起油條就開始吃了起來。

「刷牙了嗎就吃飯？」，奶奶從廚房端來一碟榨菜，放到秦川的面前，佯裝嗔怒道。

「那不漱口了嗎？正確的方法就是應該吃完飯再刷牙，奶奶你看我給你分析，早上要飯前刷牙，為了什麼，為了消滅細菌。到了晚上卻要飯後刷牙，為了消滅食物殘留，因為事物殘留滋生細菌。這不是自相矛盾嘛！」，秦川一邊吃一邊嘟嘟囔囔的言道。

「就你明白的多！」，奶奶從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放到了秦川的脖子上。

「哎呦，涼！」，秦川下意識的縮脖子，那股清涼一下子驅趕走了秦川的睡意。

「涼，就對了！這要是做夢啊，你覺不著涼！」，老太太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把牛奶揣進兜里回頭交待，「你大哥兩口子去國外旅遊去了，孩子留給了我，我得幹活去了！」。

「是啊，人在夢裡是沒有觸覺的？」，秦川覺得還是奶奶見多識廣些。

哪吒七歲鬧海，秦川堂哥家的兒子三歲丫就敢翻天，在家待了一上午，唧唧咋咋東翻翻西鬧鬧攪的家裡雞犬不得安寧。

下午兩點多，秦川就逃離了苦海，坐上了回程的130公交車。回到洛大天色已經黑了。

寢室里空無一人，今天是周六，明天又沒有課。其他人陪女朋友的陪女朋友，網吧包宿的包宿，有人才怪呢。

手裡拎著一堆程阿姨交待給他的東西，秦川在琢磨怎麼給沈晴送去。這倒是一個名正言順可以見到沈晴的理由。

秦川在自己的手機里翻了無數遍，裡外里就40多個聯繫人，沒有一個是沈晴。

「這也太絕了！我竟然沒有沈晴的電話？」，秦川覺得不可思議。

那怎麼辦？秦川提著東西下樓，憑著記憶尋找化院女生宿舍樓。化院女生一共有兩棟宿舍樓，問題簡單了，不是A就是B，先去找宿管阿姨打聽打聽06級應用化學在那個樓，確認主體樓之後再想轍。

秦川找到宿管阿姨一打聽，傻了！兩棟樓里都有06級應用化學的學生。上千名學生，兩位阿姨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個叫沈晴的住在哪裡？

秦川在兩個宿舍樓之間躊躇，拎著東西走來走去。無巧不成書，蜿蜒的山道上燈光昏暗，儘管如此沈晴的出現，彷彿一根牽動著秦川心房的紅線，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冥冥之中促使秦川回頭。

也許沈晴也有這種感覺吧，兩雙眼睛越過人群，眼神交錯。

沈晴還是那麼漂亮，今天她扎了丸子頭，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精緻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膚。她穿著一身運動裝，衣著簡單，卻恰到好處的顯示著她青春無敵的身材。

沈晴的旁邊跟著一個胖子，濃眉大眼得有一米九多，皮膚黝黑，臉上坑坑窪窪比月球表面的隕石坑還要多。胖子看上去也不是胖的離譜，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壯，像一頭站立行走的棕熊。

「秦川，別找麻煩！」，胖子說話瓮聲瓮氣，帶著敵意的眼神警告秦川。

「可能這就是丁飛說的陳胖子吧？」，秦川想到。

「你找我什麼事兒？」，沈晴臉上的表情無動於衷，說話冷冰冰的。

「嗯…」，秦川躊躇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舉起手裡的東西，「程阿姨讓我給你帶點東西！」。

「不需要！」，沈晴拒絕的乾脆，仍舊是一副冷若寒冰的模樣。

「我…」，秦川無奈的擺了擺手，看了一眼沈晴身邊的胖子，接著說道，「我覺得，我得跟你聊一聊…」。

胖子打斷了秦川的話，「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別在這裡找麻煩！」。

自己昨天晚上要是真和這胖子打架來著，秦川表示可以理解自己，因為這胖子太煩人了，黝黑的臉色兒比大便都難看。

「你迴避一下吧，胖子！」，秦川用眼神回懟了胖子。

「你想挨揍是不？」，胖子氣沖沖的走上前來一把抓住秦川的領子，惡狠狠的看著對方。

「晴子，就這一次。我們坐下來談一談，就算過去是張借條咱們也得當著對方的面撕了不是？」，秦川目中並無胖子。

「好啊，你說是借條就是借條！」，沈晴竟然笑了，笑的卻很無奈。

「陳坤，沒事兒的你先回去吧！」，沈晴走上前來拉開了那個胖子。

這胖子竟然叫陳坤？他也配？秦川整了整衣領，和陳坤怒目相視，直到對方消失在道路的勁頭不見，秦川才轉過身看著沈晴。

「坐下說吧！」，沈晴指了指旁邊的一張石凳，眼神都懶得搭理秦川。

「我們…」，秦川在斟酌詞小心翼翼的思考。

「沒有我們！」，沈晴搶先開口，「你是你，我是我！沒有我們！」。

「好…」，秦川隨手一揮好像在趕走腦中不合時宜的話，「我昨天回大橋了，見到了程阿姨，才知道…知道你家發生的事情！」。

「都一年多了，你才知道！」，沈晴心酸的笑了。

「啊？」，秦川竟然有一種參加了《謝天謝地，你來啦》節目的感覺，所有的事兒大家都知道就他蒙在鼓裡。

「我也不需要你的關心！我現在挺好！」，沈晴一直沒有抬頭，眼神放空，盯著遠方。

「好！」，秦川無奈的點了點頭，「對不起！程阿姨讓我把這些東西交給你，還有這一千塊錢。她很憔悴也很傷心。畢竟你們是一家人，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的親生母親，有時間給她打個電話吧！」。

秦川說完空氣變得很安靜，他一度想到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了。

「哼！說的多好！」，沈晴笑容裡帶著嘲諷，「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面話，站在道德的高點，你說完可以去過你的生活，而我呢，就因為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她拋棄了我，拋棄了我父親，僅僅是因為她是我媽，我就應該原諒她？哼！這世界上的事兒要真的都能這麼容易和解，那大家都去出家好了！」。

「對不起，我…」，秦川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對不起？」，沈晴轉過頭來，淚流成河。

「好…你的家事兒我也說不清楚，你有你自己的判斷，我呢就是幫程阿姨跑腿兒的，你自己決定吧！」，秦川心煩意亂站起身來，從口袋裡摸索發現自己竟然還有煙，拿出來點了一隻。

「哼！別在這裡假惺惺的了，你們全都是幫凶？」，沈晴憤然起身。

「非得如此嗎？非得搞的全世界的人都欠你的，你才開心嗎？」，秦川覺得自己快要變成電視劇里的狗血男主角了。

「不！」，沈晴忽然很堅定的回頭，眼神里滿是哀怨，「你們本來就欠我的！」。

秦川抽了一隻又一隻的煙，夜幕越來越深沉，喧囂的校園只剩下了蟲鳴聲。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秦川拎起東西，忽然很疲憊，忽然發現一棟宿舍樓下，有一雙陰鬱的眼睛再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