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姚水仙還是沒有留意到背後跟上來的徐鴻和蔡明利，依然在邊走邊哼歌。對於她來說，走在婆子溝的曠野上，沐浴著明媚的陽光和新鮮的空氣，不哼哼曲多沒意思。反正姚水仙就是這麼想的。剛才去了書記家一趟，跟書記說好了，以後有事找他絕不耽誤。她老公跟生意上的朋友去外地了，還沒有回來呢。一個人守住那個家，多少有點寂寞和空虛。畢竟她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想想跟書記蔡德明的約定，姚水仙就覺得格外的興奮。是的，書記已經答應她了。只差沒有對她承諾了。她一個女人沒有別的辦法。昨晚丈夫徐才打電話給她了，跟她說了很多貼心的話。姚水仙發現丈夫還是深愛著她的。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跟書記斷了吧。那就最後一次吧。姚水仙邊哼歌邊琢磨。

背後傳來了兩個人走路的腳步聲。聽上去像是一男一女。女人的腳步聲十分明顯。不用仔細聽也能辨認出來。姚水仙愣了一下，忙回頭去看。結果看到徐曉霞和蔡明利跟在她的身後。不禁吃了一驚。暗忖他們兩怎麼在一起？

「哎，夫人這是要去哪裡呢？」

蔡明利裝著跟關心的樣子追上姚水仙問。姚水仙眼睛放亮地藐視著他，反問說：「喂，我還沒有問你呢。你怎麼跟徐主任在一起？」

蔡明利回頭看看快步跟上來的徐曉霞，狡黠一笑說道：「你猜啊。猜對了，我請你吃飯。」

姚水仙放浪大笑：「哈哈，我可猜不著。你不說可以，徐主任來了我去問她。」

蔡明利突然湊到姚水仙身邊，嘿嘿笑了一聲說：「夫人，你去找書記了吧。我們都看見了。別否認哦。」

「去了又怎樣。我找書記有事呢。」姚水仙的臉頰上明顯泛起了紅暈。

蔡明利詭異地盯著她：「讓我猜猜你去找書記幹什麼吧。」

「切，你這小子就是一肚子的壞水，還村秘書呢。在我眼裡你什麼也不是。」

姚水仙不喜歡蔡明利，從未對他有過好臉色，因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害怕。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沒錯，蔡明利在她眼裡的確什麼都不是。她小看蔡明利了。

「你......」蔡明利氣得臉色變成了茄子。

徐曉霞篤篤篤追上來了，氣喘吁吁地說道：「夫人，你好。」

姚水仙莞爾一笑，說道：「嗯嗯，大家都好。哦，主任，你這是要去哪裡呢。」

徐曉霞不想讓姚水仙知道蔡明利說的那個事，想了想撒謊道：「呵呵，是這樣的，蔡秘書找我有點事。夫人要不要跟著一起去呢。」

姚水仙：「啊，他找你能有什麼事。我就不跟著去了。再見主任，我回了。」

「好的，夫人再見。」

徐曉霞朝姚水仙揮揮手。姚水仙滿意地微笑著，扭身回去了。蔡明利還沒有緩過勁來。剛才姚水仙罵他的那句話猶在耳邊。心裡發誓，必須找機會好好收拾一下姚水仙，不拿出本事來讓她心服口服，還真以為他是小菜呢。姚水仙，臭娘們，等著吧。饒不了你。蔡明利無暇顧及到來的徐曉霞，腦子裡在構思著報復姚水仙的計劃。不好好收拾一下這個騷娘們，他蔡明利這幾年就算白混了。

「蔡秘書，在想什麼呢，走吧。」徐曉霞盯著他問。

「哦哦，走走走。我帶路，主任跟著我就行了。我知道要去哪裡。」

蔡明利尷尬一笑，背起雙手走到前面去了。徐曉霞著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婆子溝的天氣轉晴之後，蔚藍的天空就顯得格外絢麗，彩雲漫天。空氣尤為清晰。走在田間便道上，瞧著前面蔡明利的背影，徐曉霞的心情突然變得複雜起來。蔡明利是什麼人她很了解，為了防止蔡明利使詐騙他，徐曉霞就在心裡做好了充分的防範準備。俗話說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跟這號人單獨走一起，還是要提防他使壞的。如果換成徐鴻，感覺就不一樣了。要是徐鴻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使壞，她還巴不得呢。蔡明利跟徐鴻的區別大著呢。

田野上到處是綠油油的。禾苗在大風雨過後，經太陽光一曬，看起來更加綠了。曾經被風雨沖洗得一塵不染的葉片，正在拚命地吸收陽光。好些泛黃的葉片，也開始轉綠了。

「主任，聽說就是村衛生室那個院子里的小屁孩。不知道徐村長聽說了沒有。如果他聽說了，肯定會趕過去勸架的。他這個人想做什麼，我心裡清楚得很。」

蔡明利邊走邊嘮叨。徐曉霞笑著問：「看不出來呢蔡秘書，你蠻了解徐村長的嘛。哎，我問問你，如果是你，你想怎麼去勸解這件事。畢竟是未成年人，負面影響還是要控制到最低的。這可是村裡的規定。」

蔡明利：「主任，你提醒得對，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那就好。快點趕路吧。」徐曉霞抿嘴笑笑說道。

蔡明利嗯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他沒有說錯，這件事是真的。村衛生室所在的那個院子里，已經是火藥味十足了。還在衛生室外面的馬路上，就聽到有人在吵架了。似乎謾罵聲中還夾雜著徐鴻勸架的聲音。徐鴻果然在場。徐曉霞心裡不由激蕩了一下。徐仲似乎不在家，很明顯也去院子里勸架去了。說明這件事十分嚴重。

「這樣，蔡秘書，你趕緊給書記打電話彙報情況，我先過去看看現場。」

徐曉霞說到這裡，不管蔡明利有沒有答應，一溜煙從徐仲的衛生室側邊的小路上走了進去。蔡明利不得不把手機拿出來給蔡德明打電話。而院子里的爭吵聲更激烈了。似乎還夾雜著刀子砍在木頭上的聲音。聲音在風的作用下傳向四面八方，聽上去讓人感覺有點恐怖。不好，肯定有人動刀子了。蔡明利琢磨了一下，邊跟書記反映情況，邊往院子里飛跑過去。

院子里已經擠滿了人。徐鴻也在哪裡勸架。可女方的家長很不服氣，女孩的父親劉根手裡拿著一把菜刀，瘋狂地在一棵桃樹上砍著，嘴裡嚷著道：「姓秦的。把你兒子交出來。否則讓我找到，非剁死他不可。」

男方家長姓秦名帆，站在自家屋門前的禾場里，嘴裡叼著一根香煙，吞雲吐霧地嚷著說：「劉根，別以為你拿把破刀就能嚇到我。我告訴你，要是你砍了我兒子，我就跟你拚命。什麼人啊。你自己女兒沒教養，反倒怪起我兒子來了。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不知道啊。是，我兒子是不對，可你女兒也不是好貨。我還沒有去找你評理呢。你倒好，找上門了。再嚷嚷，我弄死你信不信。」

圍觀的群眾立馬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這種事誰錯誰對誰也說不準。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徐曉霞嚷著從人群里擠了進去。

徐鴻見她來了，趕緊退到她旁邊，把回家路上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還說這個事他早就知道了，是他去清障之前親眼看到的。徐曉霞大驚，眼睜睜的看著他無話可說。本以為蔡明利說的都是假話，但沒想到是真的。巧的是徐鴻親眼看見了。這算哪門子的事情。徐曉霞無語得臉頰發紅。

想了想徐曉霞悄悄跟徐鴻說：「你學過搏擊，首先要把拿菜刀的劉根解決。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還有村裡的規定你不是不知道吧。到時候該怎麼跟群眾解釋，就看你怎麼去說這件事了。明白我的意思吧徐村長。」

徐鴻不笨，當然明白了，點點頭朝劉根走了過去。

劉根站在秦帆家門前的那棵桃樹底下，揮舞起菜刀沖徐鴻嚷嚷：「徐村長，你別過來，否則連你一起砍。」

徐鴻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臉凝重的表情走向劉根說道：「劉根，如果我沒有說錯，你老婆去外面打工還沒回來吧。你在家帶兒子還要種田多辛苦啊。你不怕死想找秦帆拚命我不攔著你。可你想過沒有，如果因為這件事你觸犯了法律，你老婆知道後會怎麼辦。再說這種事是誰在造謠。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嗎？我勸你先把刀放下，有什麼意見或者想不通的跟村裡好好說。你放心，村裡絕不會偏袒任何一方。想要解決問題和矛盾，總要先把事情搞清楚嘛。不然怎麼去解決呢。你說是不是呢劉根。別衝動，衝動是魔鬼。世上沒有後悔葯。」

劉根一下子心軟了：「那，你能說話算數嗎？保證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徐鴻見劉根妥協了，就慢慢走過去把他手裡的菜刀拿下來，扔給徐曉霞保管。徐曉霞會意，立馬把菜刀撿起藏了起來。蔡明利從人群里擠進來了。見徐鴻勸下了劉根，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秦帆不服，走上來問徐鴻：「徐村長，這件事不是我兒子一個人的錯。我需要村裡為我作主。是他女兒勾引我兒子的。」

劉根氣得臉色鐵青：「你........」

徐鴻說道：「秦帆，不是我說你，怎麼這種事情也能聽風就是雨呢。誰造的謠，你聽誰說的。造謠者是誰。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這群人當中。如果自己不出來澄清事實，向男孩女孩的父母道歉，村裡饒不了你。」

這句話很有威懾力。果然從人群里走出一位男人來。原來是婆子溝有名的懶鬼徐瑤。徐瑤這個人大家都清楚，三十多歲了還是單身，父母幾年前就因病過世了，家裡也沒有其他姐妹，鄰居們都不願意跟他來往，自家分到的田地不去好好種，一天到晚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平常就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維持生計。村裡已經好幾次找他談過話了。可徐瑤就是屢教不改。不知道天高地厚。

徐鴻走過去把徐瑤抓到禾場中間，問他說：「徐瑤，虧你三十歲的男人了，怎麼就這麼沒有擔當呢。這種謠言也敢造。我問你，你究竟看到什麼了。村裡的規定你是知道的。保護未成年人的隱私是我們所有人的責任。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跟兩位家長賠禮道歉。否則村裡饒不了你。」

徐瑤的臉皮真厚，都這時候了還是嬉皮笑臉，一點悔意也沒有，嘴裡嚷著：「村長，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啊。是我親眼看到的，怎麼可能弄錯呢。」

徐鴻低頭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徐瑤，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那我來告訴你。這種事不管是不是真的。結果就是沒有的事。你還敢胡說八道，就讓警察把你抓起來。」

這下徐瑤軟了，他什麼都不怕，就怕被警察抓去。記得去年他在鎮上偷了菜攤上的幾根黃瓜，結果就被菜攤老闆發現抓了個現行，把他扭送去了拋出所。奶奶的，派出所不但罰沒了他兜里的幾張小票，還把他打得鼻青臉腫，疼了半個多月。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呢。聽徐鴻這麼一說，真就害怕了。

徐鴻見他還在猶豫，就跟他小聲說：「徐瑤，我告訴你。你說的那件事我也看到了。可我並沒有發現兩毛孩子在做什麼啊。他們就是在那塊大岩石旁邊聊未來罷了。徐瑤，你聽清楚了，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保管你沒事。」

「是是是，徐村長，我知道錯了。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我這就向圍觀的群眾解釋清楚，當面向孩子的父親道歉。」

「這就對了嘛。」

徐鴻說完把徐瑤放開。

徐瑤站起來說：「對不起兩孩子的父母。都是我胡說八道。其實我看到的並非是兩孩子在做什麼，當時兩孩子在聊未來，什麼也沒做呢。因為我嫉妒有兒子的家庭，就造謠污衊兩孩子。都是我不好，請兩孩子的家屬原諒。我以後再也不敢造謠惑眾了。」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這個造謠惑眾的王八蛋。」

人群里爆發出了怒吼聲。有幾個年輕人衝進禾場就要揍徐瑤。

徐鴻愣住了，沒想到事態轉變得這麼快。再不喝止住，只怕徐瑤就沒命了。到時候他可脫不了干係。就把那幾個年輕人攔住不讓過去。徐瑤嚇得臉色鐵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秦帆和劉根氣得眉毛倒豎，紛紛衝上去踢打徐瑤。徐鴻見狀趕緊上去把他們拉開。徐曉霞和蔡明利不得不衝進去制止住那幾個年輕人。至此躁動的人群才算安靜下來。

徐鴻說道：「這件事已經搞清楚了，不但是徐瑤親眼看見兩孩子當時在聊未來，我也親眼看見了。我向兩孩子的家長保證，事情就是我看到的那樣。不是徐瑤造謠說那樣。都聽明白了吧。」

圍觀的群眾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一致選擇相信了徐鴻的話，散了。

事情總算解決了，雖不怎麼圓滿，但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兩孩子的父親紛紛向徐鴻道歉，責怪自己錯怪了徐鴻。

徐鴻坦然一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