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藺相如與廉頗

老付這時貼近了唐卡，解釋道：「唐總，是這樣。這蛙王小陳，在進入獵人戰隊之前，是網監大隊的第一骨幹，也就是張繼明的得力幹將。您剛才說了，把網監大隊的監控系統併到指揮車上，由小陳統一調度。換句話說，就是讓這位張大隊服從他手下的領導。雖說咱們獵人戰隊，不講原來官職，只說先來後到。但是，畢竟……」

「哦？是么？」唐卡眨了眨眼睛，「看來，是我提前了解情況不夠啊！」

老付笑了笑，剛想否認，卻沒想到，唐卡的臉上變成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怎麼，老付，你認為這些功課，我提前沒有做過？」

老付一驚，急忙擺手：「不不不！我怎麼會認為您沒有提前做過功課？」

話說到這兒，老付似有所悟：「唐總，您的意思，您提前已經知道了這些情況。所以，是有意這麼安排的？」

唐卡笑笑：「或許，我安排得不夠好？」

「不不！」老付搖頭不止，「您剛才都說了，既然有做功課，那這個安排一定是有所考慮的！」

「嗬！」唐卡說出一句，「你老付什麼時候也學會唯唯諾諾了！說吧，是不是覺得我讓小陳暫時領導張繼明，有些不妥當？」

「不敢！」老付剛說出一句，就被他制止了。

「別再說不敢了！告訴你吧，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老付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唐總，您是真想給張繼明一個下馬威啊！」

「是！也不是！」唐卡笑了笑，「老付，我問你，我早就聽說，這張繼明和蔣洪歷都是你的徒弟，一手帶出來的，沒錯吧？」

老付撓了撓頭：「他們兩個，從警校一出來，就跟著我。所以，說一塊兒共過事，肯定沒問題。但是，要是說起師徒……」

「嘿！」唐卡笑出了聲，緊緊盯住老付的眼睛，「我說老付啊，你可別真不把我當警察啊。實話告訴你，和你們在一塊兒這麼久，也算是耳濡目染了。只要是做警察，最講究的就是尊師重道。所以，他們班一出警校后就跟著你這個龍頭，那就是如假包換的師徒，你還不敢承認么？是覺得這兩小子沒什麼出息，丟盡了自己的臉。還是怕這兩小子爬得更快，把你這位前輩都遠遠落在後面？」

「當然不是！」老付否認，「敢做敢當，一直是您教導我們的嘛！」

唐卡眯起了眼睛：「老付，我問問你，如果有一天，讓你這個當師父的，接受當徒弟的指揮，能不能坦然處之？」

「我？」老付顯然跟不上他的思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直說吧！」唐卡一針見血，「有一天，我讓這個張繼明來當獵人戰隊的總指揮，你還是執行負責人，你會不會覺得難受？」

老付大驚：「這小子，能當總指揮？」

唐卡微微一笑：「看看，連你這位當師父的都這麼大反應，還指望你的徒弟張繼明能夠想明白，這不是滑稽么？」

一下子，老付醍醐灌頂：「唐總，我懂了，我這就做張繼明的工作！」

「不用！」唐卡拉住了這位公安局的負責人，「你看看你，從想不通到想通，也就花了半分鐘不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的這兩個徒弟，一個黑金剛蔣洪歷，性如烈火，一個白書生，張繼明，溫文爾雅。這些東西，需要他們自己來想通。如果連這一點，還要你這當師父的去提醒，那這徒弟可就真帶不出來了。」

「好吧！」老付微微嘆氣，「那就看他的造化吧!」

「噓！」唐卡這時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靜靜地看著張繼明和小陳。

張、陳二人哪兒知道正副總指揮正「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此時此刻，正彆扭相望呢。

官大一級壓死人。

尤其是在警隊，當頭兒的說一不二。這會兒卻讓當頭兒的聽當兵的，這不是存心故意，唯恐天下不亂么？

小陳看著張繼明，這位「頂頭上司」的眼神有些奇怪，自己也感覺自己有些奇怪。

要知道，自己雖然被抽調到獵人戰隊中來，但是關係一直在網監大隊。還有，獵人戰隊沒有作戰任務的時候，自己也還是回到網監大隊上班。加上自己也是隊里數一數二的骨幹，雖說抽調出來了，但隊里有事，也得照應一下。所以，對於張大隊，那必須是言聽計從才行。

現在讓張大隊聽從自己的命令，這不是本末倒置么？

可是，唐總的命令，那可是必須執行的。

怎麼辦？

就在這時，張繼明主動說話了，因為和小陳離得近，所以問得也相對隨便：「小子！可以啊，都由你來匯總！看來，這段時間混的不錯啊！」

小陳苦笑：「張隊，您就別擠兌我了！」

「我哪兒敢啊？」張繼明眨了眨眼，「小子，你現在是師兄，我是師弟，巴結你還來不及呢！」

「頭兒！」小陳低頭，「您要是這麼說，那我可就無地自容了！」

「可別！」張繼明眼睛望向別處，「小子，知道我最恨你什麼？」

小陳瞪大眼睛：「您有什麼恨的，乾脆說出來吧！」

「好啊！」張繼明點頭，「看來，這進入最神秘也是最嚴密的獵人戰隊之後，咱們原來隊里快言快語的好傳統還是沒丟嘛。那就好！我來問你，抽調你到這個獵人戰隊來，我作為你的主要領導，是不是大力支持啊？」

「是！」小陳應道，「一直想謝謝您，也沒撈著機會！」

「嘿嘿！」張繼明笑笑，「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就給我交個實底兒！我知道你來這兒，是絕對保密的，對外也只是宣稱培訓。可是，你小子瞞別人，可沒必要瞞我吧。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咱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自打你小子從進入大隊第一天起，我有什麼東西瞞過你么？」

「沒有！」小陳應道，「頭兒！我特別感謝您，但是，您也知道……」

「但是什麼？我不知道！」張繼明蠻橫起來，「這就是我惱恨你的地方！哦，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小子卻瞞著我，是怕我猜不出來，還是真怕我說走了嘴？」

小陳突然不說話了。

張繼明很是驚訝：「你小子，這是無言以對，還是就打算以後就這樣和我不說話了！」

小陳正色：「頭兒，我就問您一句，如果咱倆的位置互換，是先您被抽到獵人戰隊來，您會告訴我么？」

「你！」張繼明一怔，當即說不出話來。

小陳很坦然地望著張繼明。

張繼明說出一句：「好啊！我說你小子的臉上怎麼有了越來越多我看不懂的內容。原來，來到戰隊之後，不光眼界提升了，還學得一副好口舌啊！」

小陳微微搖頭，突然貼近了張繼明低語：「頭兒，想不想聽一句心裡話？」

張繼明一愣，應道：「當然想！要說就說真心話，假的沒人聽！」

小陳點頭：「頭兒！您知道咱們唐總指揮最喜歡什麼？最不喜歡什麼？」

張繼明搖了搖頭：「還真不知道！你說說看！」

小陳放低聲音：「他最喜歡推功攬過，自己的功勞，統統讓給隊員們，隊員們要是犯了錯，他來擔著。」

「嗯！」張繼明點頭，「要是換了我，也是這樣！一把手嘛，就得有這樣的心胸和氣魄！不論官大官小，我好歹也是做過一把手的人。這一點，還湊合。這也說明，咱們這位唐總是位好領導！」

小陳笑笑：「那您知道，他最恨什麼？」

張繼明仍然搖頭：「真不知道，你就直說吧！」

小陳一字一頓：「他最不喜歡自己人小家子氣，什麼東西只是揣著自己的小九九！說白了，他的腦海里總是想著大局，所以，他也希望每個隊員都能往大了想。如果你能胸懷全局，甚至肯為大局犧牲自己的小我，吃一些虧。那麼，他肯定為你請功。可是，反過來，如果你只是看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甚至還因為小家子氣耽誤了大局，那麼……」

張繼明似有所悟，下意識地接了一句：「那麼，絕對就是定斬不饒，對吧？」

小陳笑笑：「也不能說是定斬不饒吧！反正，不說您也知道，肯定就會在他的心目中有一個非常不好的認識。如果一次這樣，還情有可緣，可要是兩次三次，甚至不知悔改，那麼……」

張繼明點點頭：「肯定就被踢出戰隊了，永不再錄！」

小陳沒有肯定，也沒有反駁，只是說出一句：「反正，咱們戰隊自從唐總親手組建以來，還沒有人在這一點上沒有悟透的。如果只是工作上的小失誤，在所難免，他不但不計較，還會親自教導我們改正。只是，在這一點上，幾乎是不可觸及的！」

「嗯！」張繼明醍醐灌頂，深以為然，「好啊！說得好啊！小子，不，陳師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看來，咱們這位唐總，還真是和別的領導不太一樣！或者說，咱們唐總比其他的領導更具備大局觀。我剛才還不自覺地把自己和他相比，這麼看來，還真是差得遠了！好了，陳師兄，從現在開始，我張繼明作為最晚報到的小師弟，完全服從你的領導！」

這樣一來，小陳也很是驚訝：「頭兒，你這個彎怎麼轉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