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意何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意何為

()清軍的大寨中依舊火光衝天,滾滾的濃煙遮天蔽rì,這煙霧熏的清軍士卒乾咳連連,有的人甚至把寶貴的水源潑散到布片上,然後用浸濕了的濕布捂住口鼻,效果是有的,但是這樣一來,如果再繼續燒下去的話,那麼山下的明軍只要稍等幾rì,圍而不攻,那麼缺糧少水的清軍定會因為飢餓以及乾渴而喪失全部的戰鬥力。

山寨中起火的同時,山下的胡漢三部也開始了又一次的進攻,咚咚咚的大鼓聲響起的時候,又一陣箭雨鋪頭蓋臉般的落入了寨中。

密集的箭雨給正在滅火的清軍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他們為了躲避熊熊的大第一百四十九章天意何為火,不得不衝出了完善的防禦工事,拿起觸手可及的一切物事,比如盔甲、比如盾牌,惡狠狠的砸向火堆。

大火燒光了可以燒到的一切物事,寨里的清軍jīng銳已經變成了灰頭灰臉的土包雞,他們的體力、他們的jīng神都已經疲憊非常,若不是心中還有一股不屈的心態在支持著,只怕這寨里早已不攻自破了。

守在山寨正門的清軍是與明軍進行直接交鋒的最慘烈的一段,接連的幾番大戰,寨里儲備的滾木壘石早已耗了個jīng光,不說別的,就連反擊的箭矢都已經宣告枯竭,不是清軍沒做好準備,實在說因為明軍的裝甲太厚,人數太多,武力太盛。

身心疲憊的八旗士卒忍不.住想大開寨門,衝下山寨與底下的明軍拼個你死我活,這不,一個名喚耶律其的清軍佐領就帶著幾個護衛大喊大叫的找到了郝尚久,他單膝跪地,嘴裡道「總兵大人,漢蠻子欺人太甚,請給我一千兵馬,讓我大開寨門,殺他個措手不及。」

第一百四十九章天意何為郝尚久眼皮一翻,不咸不淡的說.道「寨里總共也就將近四千人馬,接連大戰,jīng銳傷亡慘重,要是再給你一千人馬,依我看,這寨也就不用守了」。

耶律其忍不住嘀咕一聲「本來守著就沒什麼用處」。

郝尚久眼睛一瞪,嘴裡冷冷的.說道「耶律,怎麼,你敢質疑我?」

耶律其這時候也豁出去了,只見他大吼一聲,嘴裡.道「去他娘的漢蠻子,總兵大人,我八旗jīng銳在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jīng神,在與誓死無畏、與敵皆亡決絕,可不用學漢蠻子那龜縮在城牆裡的烏龜樣!」

郝尚久沒想到耶律這廝竟然敢當面頂撞下,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他冷冷的說道「你耶律可以去送死,但是我八旗jīng銳卻要養jīng蓄銳,大開寨門?虧你想的出來,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們的寨子已經被漢人團團圍住了么?一旦寨門大開,你們又不能及時迴轉,那我們這數千兄弟就算是交代在這裡了」。

耶律其嗆啷一聲抽出腰刀,啊呀一聲砍斷了面.前的一根枯枝,在四周郝尚久親衛戒備的目光下,他歇斯底里的說道「好,我耶律就做上一回烏龜王八蛋!」

不談那怒氣勃.發、冷冷而回的耶律其,但說這郝尚久,收回了放在耶律其身上的那一縷目光,他嘴裡不無聊賴的說道「這寨子早一天晚一天總歸要丟,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皇上能再派些援軍過來,可還有援軍么?」

此話一出,他身邊的死忠立即低聲說道「大人慎言,想必京城的那位也不難看出,一旦我軍jīng銳盡喪於此,那麼江水以南之地,將重歸漢人之手,現在我們只要多守上一天,援軍抵達的希望也就大上一分」。聽聞此言,郝尚久惆悵的說道「真是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啊,二十年前,先祖領兵入關,佔了漢人的江山,現如今那漢人餘孽竟然死灰復燃,難道天不助我大清?」

「大人!」郝尚久身邊的一眾親隨悲聲應道。

「罷了,著人把戰馬殺了吧,昨rì我就看了,寨下的明軍已經在底下挖好了壕溝,留下戰馬也沒用,還不如宰了給大家補充下體力。」

一眾親隨也都明白,郝尚久這麼說的意思就是擺明了要血戰到底,而且是死守待援,頗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畢竟八旗之利在與騎,現在連戰馬都要宰了,rì后又拿什麼突圍呢?

眾人張了張嘴,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相對於郝尚久的悲戚無助,御駕親征的朱延壽可以說的上是chūn風得意了,仗打到現在,清軍在長江以南,最後一股機動力量,當然也可以說是jīng銳,就被他的數萬大軍係數殲滅與嶺南。

苟延殘喘的佟養甲,他手裡頭的兩萬大軍只剩下三千不到,派人送給浙閩總督的重禮也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援軍是註定無望了,但明軍在這緊要的關頭竟然並沒有對他趕盡殺絕,而是合兵一處。

還沒等僥倖逃的xìng命的佟養甲歡呼一番,他的探馬就已經驚恐的來報:在殘軍迴轉的必經之地,吳三桂的周軍正嚴陣以待,擺出了一副趕盡殺絕的模樣。

仰天長嚎一聲,這廝口噴一口鮮血,就那麼無望的摔下了馬背。

最後,把手關卡的周軍將領無恥的收下了清軍的買路財,並且在嘴裡囂張的叫囂道:這東西我們爺先替你們收著,這路呢,你們也不是不可以過,但是必須丟下一切輜重、盔甲、武器,就那麼赤條條的過去。

傳話的清軍聽明白了,對方這是擺明了不想自己一條活路啊,什麼時候八旗jīng銳混到了這種需要付錢買路的地步了?更慘的是,對方還擺出了一副吃定你的模樣。

很顯然的,佟養甲知道就算自己答應下來,自己手下的那兩千人馬也不會答應這種屈辱至極的條件,更何況,萬一己方把武器都交出去,萬一周軍反悔,痛下殺手,那自己不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想到這裡,佟某人咬牙切齒的狠聲說道「弟兄們,你們也看到了,周軍不願意給我們一條活路,身為遼東的子孫,我們又萬不會做那投降的勾當,弟兄們,拿起你們手中的刀槍,彎起你們手中的弓箭,隨著我殺出一條血路吧!」

話音一落,便有清軍應聲說道「殺、殺、殺」。

清軍雖是哀兵,但已疲憊不堪,再者,留守在這裡的周軍人數是清軍的三倍有餘,再加上周軍以逸待勞,這仗周軍想輸都難。

慘烈的衝殺戰在半個時辰之後結束了,周軍在付出了近兩千人傷亡的代價之後,和側面的伏兵一道全殲了嶺南的這股清軍。

也就是說,長江以南,清軍僅有的jīng銳也就剩下被困在山寨中的那三千殘兵了。

困寨的明軍最後甚至都懶的拋shè箭雨,他們只是把清軍的大寨圍住,jīng明的胡漢三已經從清軍反擊的力度上判斷出,清軍的箭枝不足,接連猜想,對方的糧草已經淡水肯定也短缺的很,再加上之前山寨中大火連綿,很是燒毀了不少器具,所以yīn險的胡漢三就打算死死的困住這幫韃子,直到他們餓的渾身乏力、渴的喉嚨冒煙、暈的渾身酸痛,這樣一來,就可以以最小的代價換回最大的勝利。

反正明軍有的是時間,韃子大股的軍力已經被消滅殆盡,西面的周軍正忙著與后明聯姻,這樣一來,只要對方是個識數的,那麼他肯定就不敢在盛頭上打擊后明,要知道現在在叛亂的幾個藩鎮中,后明的綜合實力可以說是最強的,他的水師可以與台灣鄭家相媲美;他的路上jīng銳可以與滿清最jīng銳的八旗死磕,而不落下風,明眼人都看的出,崛起在嶺南的后明已經成了反清滅韃的急先鋒。

此刻除了胡漢三部,其他大股明軍都隨著朱延壽返回了欽州,在迴轉的路上,明軍又再次經過了青雲崗,大戰已經過去了兩天,此刻青雲崗的周圍只剩下一片詭異的寂靜。此前還熱鬧非凡的清明兩方大營里只留下了遍地死屍,到處都是沾滿了褐紅sè的血跡,黑黝黝的血sè浸透了土壤,在一片突兀高起的高坡上,到處都是燒焦了燒糊了的橫木,因鋼管發熱而炸裂的炮管碎片炸的四分五裂。

殷紅的夕陽緩緩的藏進了雲頭裡,此前因戰事太過激烈,所以敵我雙方的屍體都沒來得及收斂,因而朱延壽在迴轉之後開始明令士卒收斂屍首、焚燒之後放入木盒。

初chūn時剛lu頭的那一抹湛綠早已被大戰的痕迹迫的七零八落,這一圈兒的翠綠就像是被雷劈火燒,零落枯萎的亂草雜花在chūn風裡瑟瑟的顫慄著。

天空忽地飛過一片火紅sè的烏鴉,這烏鴉時不時的拋下片片碩大無比的糞便,然後這粒粒糞便便以一種一往無前的速度狠狠的砸向地面,甚至於濺起了些許黑sè的污漬。

暗罵一聲晦氣,朱延壽嘴裡道「這破鳥是哪兒來的,我怎生曾未見過?」

身旁的周破天稍一遲疑,然後便回答道「回皇上,這是赤鴉,是安南的物種。」

朱延壽「噢」了一聲之後便在不言語,立在高坡上,他憑空生出一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感慨」,看到那遍地的死屍,那死狀各異的敵我雙方讓人感覺凄涼無比。

這景象就連見慣了惡戰的兩廣老卒都忍不住感覺脊梁骨發寒。

己方的屍首是單獨焚燒的,但清軍的屍首就沒有這個待遇了,為了焚燒雙方屍首,后明zhèngfǔ就從臨近的cháo州發動了數萬百姓,繁忙如工蟻般的百姓在滿目瘡痍的青雲崗上幹勁十足的打掃著戰場,他們在巨額的賞銀誘惑下依舊勁力足足,三五成群的百姓將清兵的屍首堆成了上百堆,巨大無比的清兵死屍堆被cháo州百姓澆上火油,然後丟上火種,當然了,在焚燒之前,清兵身上所有的值錢物事都已經被人掃蕩的乾乾淨淨,若不是顧及死者為大,這幫百姓甚至想讓這幫韃子「赤條條來,赤條條回」,澆上火油之後,噼噼啪啪的炸響紛至沓來,在音響之後,一股股難聞的焦糊味頓時嗆的百姓連連後退。

如此一連忙活了好幾天,明軍的屍首都被后明官府登記在冊,然後按照對方家屬的意願,選擇進入勇士墓,還是回歸祖墳。

焚燒之後的清兵骨灰在這種情況下成了明年土地上植物生長的最佳肥料,不過這個青雲崗說不定在數十年之後也可以成為一個具有歷史紀念意義的場所。

接到佟養甲的死訊,身邊只剩下幾許老卒的浙閩總督不敢怠慢,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烏紗帽,他急忙向京城發出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其實也不是這總督不想對佟養甲施以援手,實在是因為這位總督大人手下無兵可用,福建有虎視眈眈的鄭家軍,江西有蓄勢待發的周家軍,現如今舒恕部滅、佟養甲滅,浙閩總督的手上只有不過萬餘的老弱殘兵,用來守城都有些不堪使用,更別說主動參與進攻任務了。所以這位總督大人實實在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此刻,接了浙閩總督的八百里加急快件,京城裡的康熙玄燁強忍住心頭的怒意以及那無端端的一股惶恐,雖然面上他依舊是那種雲淡風輕、不變分毫的神sè,但實際上,這廝已經驚怒非常,不說別的,就是那微微顫抖拳頭都已經明白無誤的說明了他的心態。

「熊卿家,局勢已經糜爛成這樣,你有什麼妙計良方?」康熙牙關一緊一松,從裡頭蹦出了這麼幾個字。

熊賜履不敢怠慢,他略一沉吟,嘴裡道「回皇上,依我看,舒恕之敗、佟養甲的失敗,不是因為朱延壽有多厲害,實在是因為漢軍不夠賣命,投降的福建兵卒也是一大要點。」

抬起頭來看了看康熙的臉sè,他嘴裡繼續說道「舒恕一敗,我大清在江水以南,再無半分jīng銳,所以為今之計只有令各地守軍龜縮不出,固守待援,嚴禁守軍私下出擊。」

玄燁沉吟一番,嘴裡道「援軍,還有援軍可派么?」

熊賜履一滯,乾咽一口唾沫,他不得不說道「皇上,如今察哈爾的叛軍已經流竄到了朝鮮,依微臣之間,不如著圖海大將軍留下一部兵馬,其餘人等火速回援浙閩。」

玄燁緊閉的眼帘猛地睜開,他嘴裡道「打蛇打七寸,斬草要除根,圖海以數千家丁青壯已經替我平了北邊的一片江山,朕這麼急招他回來,是不是有些宋真宗七道金牌詔岳飛的嫌疑。」

熊賜履心裡明白,玄燁已經動心了,畢竟北方的亂賊只有萬餘人馬,而且已經被逼到了朝鮮,只要卡住遼東的大門,那麼丟下雞肋似朝鮮,人他肆虐,卻也是一個不錯的法子,想到這裡,他嘴裡道「皇上,察哈爾的亂賊已經是秋後的螞蚱,活不長久了,只要留下數千兵馬,卡住各方要道,那麼北方定矣,再者,這樣一來讓察哈爾與朝鮮人狗咬狗一嘴毛卻也是個點子」。

說到這裡,熊賜履見康熙緊皺的眉頭漸漸舒開了一點,他心裡有數,知道玄燁已經完全動心,頓時他嘴上開始發力了「江南之地,歷來是產糧納稅的寶地,於我大清而言,是絕對不可丟失的一隻臂膀,但是,如果浙閩之地沒有援軍,那麼僅各地殘餘的那點守軍,根本難以阻擋逆賊的勢頭。」

「嗯,這樣吧,就依卿家所言,著令圖海留八千兵馬看護遼東要道,其餘人等急速迴轉,衛戍浙閩。」

「皇上聖明」

「朕再問你,面對這糟糕至極的局勢,你還有什麼好主意,不妨一併說出」

「秦始皇滅六國之前,蘇秦張儀以合縱連橫縱行天下,其時,秦國奉行遠交近攻之策,讓敵方相互猜疑,自亂陣腳,如今逆賊三方而立,皇上不妨稍作委屈,先示好於一方,然後再給他些許好處」

這樣一做提點,玄燁忍不住連連點頭,昔rì淮yīn侯韓信未曾發跡之前不也是忍受過胯下之辱么,如今為了這大清千古的江山,就是委屈一番又能如何?想到這裡,玄燁忍不住嘴裡道「也好,但是依你之間,三方之間,朕選誰比較合適呢?」

「台灣鄭經」

熊賜履這麼一說,康熙真有點好奇了「朕倒想聽聽卿家怎麼說」

熊賜履不敢怠慢,急忙解釋道「逆賊朱延壽自詡為前明皇室餘孽,再加上他接連損我大將,於情於理,我大清與他都已經是勢不兩立;至於雲貴吳三桂,這老賊老謀深算,降了又反、反了又降,他已經沒有絲毫的誠信可言,再加上他的獨子吳應熊死於皇上之手,所以這樣一來,三家去了兩家,那麼台灣鄭經就成了獨一無二的選擇」。

「卿家言之有理,你且再說」

「鄭經雖自詡為延平郡王,而且他的父親鄭成功也曾經兩次北伐我大清,但是皇上不要忘了,他的祖父鄭芝龍可是歸順在前的,有了他祖父這麼一個榜樣,再對他誘之以利,不怕他鄭經不上鉤」。

康熙大點其頭,「也是,如今一來,只有鄭家的水師才可以替朕阻擋住逆賊朱延壽的兩廣水師。」

「皇上英明,以毒攻毒,說的不就是這樣么」

「可問題是,朕要許他什麼好處呢?」

玄燁的顧慮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人家鄭經在海上做了個海霸王,縱橫南海,逍遙自在,誰也奈何不得,要是他康熙不能給人家足夠的好處,他鄭經又不是專門積德行善的,他又怎麼會降了滿清呢?

熊賜履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准許其擁有福建一地,要是他能攻下兩廣,那麼再將兩廣賞賜與他」。

饒是康熙做好了大放血的心理準備,可他還是被熊賜履嚇到了,這樣一來,要是玄燁真的照做了,那麼遼東的鐵帽子王鐵定會從盛京殺到京城來興師問罪,說不定八旗青壯群情激奮之下還會迫他下位,要知道,姓愛新覺羅的,可不是只有他玄燁一個

啪地一聲拋出手中的茶盅,康熙嘴裡狠聲說道「讓他做異姓王么?朕的顏面何存?百年之後,朕又有何面目面對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

熊賜履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他一邊叩首一邊叫到「皇上息怒,還請皇上聽我詳言。」

康熙並不應答,只是惱怒的揮了揮手,熊賜履也知道今兒個自己算是得意忘形了,要是他不能及時的說出令康熙滿意的應答來,只怕明兒個自己就已經永遠的和乾清宮的宮門說再見了。

幸好熊賜履老jin巨猾,腦筋一轉,他便說出了這麼一套還算圓滿的應答來「回皇上,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等到我大清緩過勁兒來,從各地的亂世中抽出手來,那時候收拾他鄭經還不是輕而易舉?」

康熙聽到權宜之計四個字的時候,眉毛忍不住跳了兩跳,「話雖然是這麼個說法,但是就算朕願意,他鄭經又願意吞下這塊到嘴的肥肉么?」

熊賜履哈哈一笑「皇上恕罪,老臣無禮了,那咱們就讓他不得不吞。」

「喔?愛卿有什麼良策,不妨說出來讓朕聽聽」

「前些rì子嶺南不是傳出,逆賊朱延壽要與吳三桂聯姻的么」

熊賜履就是這麼一提點,玄燁立即領悟到「挑唆三者之間的關係么?連橫之計用的不錯」。

「皇上聖明,那朱延壽雖然也與鄭經訂立了盟約,但是據我所知,逆賊之間因分贓不均而爆發衝突的事件多不勝數,現如今我們只要稍加挑撥,雖然那鄭經肯定不會心甘情願的為我所用,但是只要他肯為我大清牽制住兩廣的水師,那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愛卿這麼一說,朕突然覺得咱們的條件不夠優厚,現在三賊實力強勁,江水以南的土地盡數為賊所擄,所以,要是我們的誘餌吸引力不夠,對方肯定不會上鉤,依朕之見,就允了他之前的條件吧!」

熊賜履眉毛急跳,之前清朝想招安台灣時,那鄭經就提出了條件:諸事依朝鮮事例。

這就是說,你不是想要我投降么?好啊,那我的條件就是一切像朝鮮看齊,我台灣要像朝鮮那樣成為一個dúlì的藩屬國,一年只需進貢一次,別的諸如賦稅和軍隊之類的東西,你是肯定無法手的。

這樣一來的話,台灣等於是從中國zhèngfǔ的版圖上分離了出去,這歷來是玄燁所深惡痛絕的,但眼下局勢大變,北方的察哈爾雖然暫時消停了,蠢蠢yù動的蒙古人也在科爾沁人的安頓下,漸漸止住了那顆躁亂的心。

只有新的三藩,才是大清國最大的憂患!

熊賜履以頭觸地,語調悲嗆的說道「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此例不可開,不可開呀」。

玄燁緊緊的閉上眼帘,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時候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代帝王,反而像極了賭場中因為接連失誤,馬上就要一無所有的賭徒,他為了但求一勝,已經押上了身上所有的值錢物事。

「朕也知道這事情非同凡響,但是,嶺南之地是在朕的手上丟掉的,要是朕還想在死後進祖墳,那麼朕就必須在有生之年收回我大清,熊卿家,你明白朕的苦心么?」

熊賜履咣咣咣又連叩幾個響頭,聽那康熙說的悲壯,他也漸漸哽咽起來「皇上之大德以天可見,地可表,微臣願為皇上擔此唾罵」

玄燁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語調也輕快起來「你可知道,一旦這事情傳出去,你必定會是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就算是朕也保你不住!」

「微臣寧為千夫所指,也不願皇上為一人詬病」

多好的覺悟,多高的奴xìng,多棒的黑鍋人選,這時候,如果玄燁是個仁慈之君,那麼為了熊賜履的未來,他一定會溫言勸慰,告訴他:我的事情我自己會去承擔,而且要是連這小小的唾罵都忍受不住,我又哪有臉面治理這大清國;當然了,要是玄燁殺伐果斷,善於以小換大,捨車保帥,那麼丟棄一個小小的熊賜履又算得了什麼。

很顯然,玄燁寬厚仁慈並不多見,在大多數時間,他都是以殺伐果斷而聞名的,因而這次,熊賜履再一次很悲壯的為玄燁背了黑鍋。

翌rì后的早朝上,當玄燁徵詢諸臣工意見時,位居文官二位的熊賜履當即當仁不讓的走出了行列,口呼「臣有本啟奏」。

在玄燁的示意下,他便把昨rì商討的結論搬到朝會上,當然了,為了與玄燁撇清界限,熊賜履在話里再三表示,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意見。

其實這廝這麼做,已經讓聰慧的有心人感覺到這個黑鍋專業戶又要為皇帝背黑鍋了,允許台灣自立,這要是沒有玄燁點頭,就算他熊賜履皇恩再盛、膽子再大,也斷然不敢在朝會上堂而皇之的提出。

但現在這廝竟然說出口了,而那龍椅上的皇帝雖然奮力的作出一副驚愕的神情,但在底下那幫老jin巨猾的油條們看來,皇帝的演技還差的勁,這時候,如果皇上朕的憤怒到極致,那麼依照他的xìng格,他定會一言不發,所誒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在毀滅,說的就是這個理兒。

還沒等京城裡商討出個什麼結果了,駐紮在大寨里的清軍終於吃光了最後一塊馬肉、喝光了最後一塊馬血,寨里的蟑螂、老鼠甚至都成了難得一見的補品,這世間讓人隱約回憶到「通古斯都人那茹毛飲血的時代」。

嘴唇乾裂的耶律其憤慨的撥開圍成一圈的人群,他一把扯住郝尚久的衣盔,嘴裡不無怨憤的叫道「到今天,你還一意孤行么?」

郝尚久久久不言,他明白,京城的皇帝是真的沒有援軍可派了,沒了大軍主力,興許京城裡的老爺們看到的抵報上,他郝尚久早已經為國盡忠了也說不定。

就在他埋頭不言的時候,一幫棒在低洼處打坑找尋水源的士卒突然驚喜的叫了一聲「水、有水了!」

郝尚久一愣,旋即大喜,然後他大手一揮,嘴裡道「著人看護好水源,無論官位高低,身處何職,但有私自接近水源者,殺無赦!」

yīn森的語調震的前來生事的耶律其脊梁骨發寒,他知道,有了水,這寨里的大軍起碼可以再多活一些時rì,但是糧食了?吃食呢?耶律其很想問出口,但一向到郝尚久那亘古不變的面頰,他卻不敢再說出這擾亂軍心的話兒。

等到郝尚久在護衛的衛護下進入水源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一汪兒渾濁的源頭,這個大坑深度接近三丈,由於缺乏工具,是清軍士卒用手挖、用盾牌挑、用刀劍砍出來的結果,看著那咕嚕嚕冒出的泉水,郝尚久很想放聲大哭,然後深情的捧上一口,但環顧四周,看看他們那因乾渴而乾裂的嘴唇,他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守在寨門正面者可多飲一口水,在側面者,一小口,其餘無論官位高低一律只准飲用一口。」

迴轉到欽州城裡的朱延壽已經飲了第三樽酒了,甘醇可口的美酒熏的他頭腦微暈,這時節由不得他不暈,前些rì子舒恕被他滅掉的又是數萬大軍啊,現在江水以南只在湖南與廣西一處,聽說還有兩千的清軍固守,而周軍與明軍一直沒來及拔掉這根釘子,別的地界,正在周、明以及鄭軍的推進下,層層失守。

在昆明的周王吳三桂發來了讚美信,一併送來的還有白銀萬兩以及美姬數名,遠在台灣的鄭經得了消息之後也不敢怠慢,他也命人送上了萬年珍珠二顆、jīng美珊瑚一車,以表敬佩。

朱延壽這一仗下來,定北軍以及其他諸軍,傷亡二萬,其中死一萬五千,傷五千有餘,這種懸殊的傷亡比是因為明軍士卒在低級軍官的帶領下,輕傷不下戰場,重傷不願拖累的緣故才造成的。

后明軍擊潰五萬清軍,其中收降萬餘福建籍清兵,繳獲戰馬數千匹,jīng良健壯的戰馬成了朱延壽騎軍的最佳坐騎。

雖說rì后后明的火槍以及火炮定會改進的愈加完善,但是在平原地區,裝備上短火槍的騎兵以其出其不意的攻擊xìng,也定然可以給敵方的步卒帶來巨大的殺傷。

要知道騎兵真正的退出歷史舞台,那還是在坦克大規模出現,並成為陸上主宰的事情,二戰時期,德軍入侵波蘭,可憐的波蘭騎兵就用手裡的馬刀,用自己身上的血肉阻擋著侵略軍的步伐,但這一切是徒勞的,德軍的閃電戰是在新思維指導下的新戰術。

而現在才是十七世紀,朱延壽一直嚴令督造的蒸汽機已經接連失敗了數百次,還是沒能完善的製造出,沒有蒸汽機,就沒有可以遠航省力的國際商船,沒有速度快速的大船,朱延壽后明勢力的擴張就勢必要碰壁。

呂宋以及部分安南土著已經在欽州的商船運載下,慢悠悠的逛到了rì本的橫須賀,在那裡,商船將會卸下土著,並拉上rì本特產的金銀,然後再迴轉欽州。

至於那些被選中的「兩地幸運兒」,在橫須賀有專人專門負責接待這些人,首先,下船之後這些人將會被帶到一個寬敞無比的大廣場里,在那裡,作為負責人的台灣籍商人將會為這些土著提供一頓難得的飽食。

用過飽餐之後,這群土著又需要轉移到兩廣已經台灣所轄的礦場里,充當勞工,為了鼓勵土著採礦。

大商人卑鄙的提出一個規定:只要土著可以開採到一定數量的礦產,那麼他就可以回歸zìyóu,作為補償,他私人還願意出銀十兩,以示心意。

這就是逼人奮進了,比如說這人只要可以開採到十萬斤的鐵礦,他就可以重歸zìyóu身,那麼為了那觸手可及的zìyóu,他們說不得就會賣命挖礦,但實際上呢?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商人以及后明zhèngfǔ的計劃當中。

土著是從呂宋以及安南運來的,隨船而來的只有男xìng,並無女xìng,這怎麼辦呢?到了成年發情的季節,就連公豬都會暴躁異常,就別說這些礦工了,因而,rì本民族天生的猥瑣xìng就得以順利的開發出來。

在每一處巨大的礦場附近,都會有數之不盡的明娼暗jì,這些人有的是為生活所迫,有的是為家人相逼,雖然土著身上的味道很刺鼻,他們的姿勢以及手段都很粗暴,但是,她們都知道,作為每月採礦最多的十個人,他們就可以得到白銀三兩的獎勵,有了銀錢之後,你也不必為了花不出去而煩惱,去piáojì吧。

去睡rì本女人吧,去與rì本的女xìng親密的接觸吧,一兩紋銀的市價,在rì本可以購買三個女人,當然了,土著勞工是沒有權利購買女人的。

他們擁有的權利就是用錢去購買**上的愉悅,一兩紋銀可以讓他們在喝到rì本最棒的花酒。

見慣了皮膚黝黑的自家娘們,來自呂宋的土著們哪裡摸過像rì本娘們那麼白的皮膚?那水漬連連的下身、yù拒還迎的動作、yù語還羞的話音,都惹得這些土著獸xìng大發。

雖然翌rì過後,這幫土著中的壯漢們肯定會被酒sè掏干體力,但是他們卻樂此不彼。

這樣也就形成了一個古怪的循環,比如說這個月拿到獎勵的十個人,他們出去睡了rì本女人之後,由於過度荒yín,他們的體力消耗巨大,因而在新的月份開始的兩三天,他們都有可能被後面沒幹女人的勞工趕上;因而下個月出去piáo女人的土著有可能就是上個月十一名到二十名的勞工,當然了,這只是比喻,也有天生異秉的強人不在乎這點體力消耗,但總得來說,這個數量還是少之又少的。

對了,北朝的安南王在後明大軍的支持下已經接連向西方挺進了千餘里,只差數百里就與緬甸遙遙相望,緬甸王猛白可不是個善茬兒,他知道安南有了后明的支持,肯定來勢洶洶,因而為了保全自己,他迫不得已親自前往雲南,請求大周國把緬甸納為附屬國。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吳三桂自然求之不得,幾乎沒有過多的猶豫,他硃筆一批,就應了下來,至於安南的入侵、后明的報復,那都是遠之又遠的事情,眼下周明不還是聯姻么,想必賣他吳某人一個面子,這個一條他朱延壽還是能做到的。

飲過美酒,正在與家人敘舊的朱延壽突然接到暗影衛的諜報,說欽州水師在呂宋海域附近遇到了挾恨而來的西班牙人,雙方立即爆發了規模空前的大戰。

在激戰中,呂宋船隻數量要少於對方,但要是論單船火炮數,以及火炮的jīng準度,明軍水師已經與西班牙人不相上下。

最後,在數只飛剪船的掩護下,欽州水師的大隊順利撤回了馬尼拉,至於敵我雙方的損失,那也是旗鼓相當,因為明軍有飛剪船這種速度極快的帆船,所以明軍便可以在最大規模上sāo擾到西班牙人的后隊。

要知道那時候的戰艦,他們的火炮大多安排在左右兩弦,因為船體設計以及火炮重量的要求,在這種十七世紀的海船身上有許許多多的shè擊死角。

但是,欽州水師畢竟是半路出家,雖然有了許許多多中西結合的殺手鐧,但是這些技術方面的先進xìng並不能彌補船員整體的技術水平。

人家西班牙人是從十四世紀就開始海上探險的航海大國,在數十年前還有縱橫世界無敵手的西班牙無敵艦隊,雖說這海上霸主的地位已經被英國逐漸取代,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的航海底蘊,絕對不是欽州水師能比的。

南海的海面上狂風陣陣,由於丟失了在呂宋的港口,西班牙人不得不在荒蕪的島嶼上暫且停,要知道荷蘭信奉的是新教,是和英國人同一個教派的,但西班牙人信奉的是老牌天主教,和荷蘭人並不是一路人。

這樣的話,長途遠征的西班牙人補給就變的很困難,英國人跟他有仇、法國人呢,心有餘而力不足,荷蘭人就不用說了,唯一的盟友興許就是澳門的葡萄牙人了。

外頭chūn雷陣陣,轟的人心驚膽戰,些許上了年紀的老人不僅感嘆道:chūn雷鳴、鳴天地、地上生、生萬物……

接到暗影衛的線報之後沒多久,朱延壽就得到欽州水師的加速急報,思慮再三,他喚來了老成穩重的牛庭直,外敵復仇而來,但他卻一點兒都沒有激動的神sè,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點,從他的話里就可以感覺道「先生,該來的總歸要來,要是這西班牙人不過來,那孤才感到奇怪呢,如今西夷既然膽敢遠涉重洋,前來尋釁滋事,那麼孤就要給他一個亘古不變的教訓。」

淡淡的鋝了鋝鬍鬚,牛庭直嘴裡道「皇上說的是,西夷遠涉重洋,他的地盤呂宋又被我們和鄭經瓜分,所以他的補給肯定很成問題。」

朱延壽合掌稱善「對,先生一語中的,就是這樣,南洋印度的英國人、爪哇的荷蘭人都與西夷不睦,如果說真正可能對西夷施以援手的只怕只剩下澳門的葡萄牙人了!」

牛庭直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嘴裡稱讚道「皇上通古曉今,身不出門,而曉天下事,真讓學生欽佩。」

隨手拋了個吃食,朱延壽干嚼幾下之後咕咚一聲咽下去,他單手一指面前的玉盤,嘴裡客氣的說道「先生不來點兒?這是西洋人的物事,好吃的緊。」

牛庭直趕緊抿住嘴唇,連連擺手說道「不必、不必,西洋人的東西,我用不慣。」

人家不願意與自己分享,就算朱延壽的麵皮再厚,他也忍不住訕訕的笑了笑,隨意的拍了拍手,然後用一旁玉盤上的布帛擦了擦手指,他嘴裡說道「先生怎麼看呢?」

朱延壽這麼一問是很有技巧的,他沒有單指一件事,所以這個疑問句可以理解為狹義上的:西班牙人來了,先生你怎麼看?以及廣義上的「如今西班牙人來了,這天下大事,先生你怎麼看?」

所以這話音剛落,牛庭直立即回道「西夷不足為懼」,給西班牙人下了個定語之後,他又語氣深沉的說道「現在我大明連續將滿清打敗了許多次,在南國大地獨樹一幟,風頭已經蓋過了同樣叛亂的周國吳三桂以及台灣鄭經,所謂木秀與林,風必催之,如今我們大出風頭,可要小心其他小人算計。」

這話說的jīng巧,朱延壽也不是笨人,稍加思索,他便說道「先生說的在理,不過眼下我大明與吳三桂剛訂立姻親,想必他還沒有傻到與我立即決裂的地步,再者,以他首尾兩端的xìng格,只怕就算他肯定與滿清勾搭,滿清卻也不一定能夠信的過,這樣一來,那麼台灣的鄭經!」

「皇上果然聰慧,不錯,正是如此,眼下最有可能與滿清勾搭的只有台灣的鄭經了」

「嗯,那朕要嚴令各地駐軍,以及呂宋總督,要他們小心鄭家,不過依朕看,那鄭經肯定不敢大張旗鼓地與滿清勾搭作一處,要知道他打的招牌可是反清復明,扶清滅漢的事情,他要是真敢堂而皇之的做出來,只怕第一個反對他的不是別人,就會是對他最忠貞不二的手下!」

朱延壽說起來滔滔不絕「因此,要小心鄭經背地裡使yīn招,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君子劍易閃,小人箭難防,不過只要各級人馬提高jǐng惕,絕不給人鑽空子,那卻是再好不過的了。」

牛庭直接道「現在我大明與鄭經接壤的地方共有三處,一處在呂宋,一處在廣東,另一處在江西,眼下清軍在長江的勢力已經被我等接連拔起,在揮師北上之前,南方三足鼎立的局面肯定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變化。」

朱延壽淡然一笑「現在的局勢與戰國七雄的局勢有點類似,只不過吳三桂像楚,而我大明像吳,至於那鄭經嘛,則跟越國有點類似。」

牛庭直的麵皮一跳,歷史上吳國可是被越國勾踐卧薪嘗膽滅掉的諸侯國,此刻朱延壽這麼一說,很有點不吉利的味道,想了想,這位當朝大員便忍不住說道「皇上此言,微臣不敢苟同,依我看吶,這局勢倒有點像三國鼎立,魏國強大,蜀吳偏南,聯盟抗魏。」

說過之後,他又忍不住有點責怪自己,歷史上的魏國可不是把蜀吳都滅掉的么?自己這麼說,也是犯忌諱噠。不過,當天抬頭撇了朱延壽一眼之後,卻發現他的臉上依舊掛滿了那層淡淡的微笑,並不見有一分怒意,心中為對方的大度感到欽佩的同時,他也忍不住在心裡說道「鄭經和大明合起來才像吳國,吳國水師無敵於天下,可不像極了現在的情況么?」

他這邊心電急轉的功夫,朱延壽已經拍著巴掌說道「善!此言大善!不過現如今,朕倒要做一次從南到北一統天下的皇帝。」

牛庭直疑惑的搖了搖頭,嘴裡道「皇上此話何解?」

朱延壽嘿然一笑,這資料可是他在後世看到的,上面揭示了中國朝各代皇帝統一天下的規律,那就是「先生難道沒研究過,中原大地,但凡哪朝哪代,都是自北向南,才能一統天下的,從沒有自南向北一統天下的例子。」

這話說的牛庭直心驚膽戰,是啊,秦朝、漢朝、唐朝、宋、元、明、清,都他娘的是從長江以北發跡,然後才一統天下的,要是這是天意如此,那麼自己的這個主子能夠逆天行事么?心裏面怎麼想的,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依舊打破沙鍋問到底「那微臣敢問皇上,這又是為什麼呢?」

朱延壽難得也有被牛庭直這麼虛心諮詢的一次,心裏面飄飄yù仙的同時,他在嘴裡說道「那是因為,自古以來,黃河流域地區都是產糧的寶地,而江水以南則是蠻荒之地,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北方佬有錢、有文化,南方佬又窮、又未開化。」

牛庭直雖然不知道啥叫生產力,啥叫生產關係,也不知啥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但是他卻知道一點,那就是在歷史上,南蠻子的說法不是白叫的,要不是後來接連發生戰亂,北地的富人接連南遷,只怕嶺南之地還是窮困至極的地區。

誠心誠意的稱讚一聲「皇上博聞強記,微臣佩服」,然後又補充道「現在江水以南的清軍主力已經被我方消滅的差不多了,如今就是三方搶佔地盤的時候,那我再問皇上一句,為何不讓大軍佔領江西全境,而是留下了江西北部一地?」

朱延壽故作深沉的一笑「要是我們佔領江西全境,你以為韃子能夠接受這個接連潰敗的事實么?如果朕沒猜錯的話,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韃子肯定會大舉反撲,讓吳三桂和鄭經頂到前頭去,與人廝殺,我大明也要好生修養了。」

牛庭直把坐的酥麻的屁股稍稍往前移了一點點,然後嘴裡說道「其實微臣早就想勸告皇上,最近兩年,與韃子打生打死的都是我們大明軍,西面兒的吳三桂雖然也時不時的打上幾仗,但那都是小貓兩三隻,不足掛齒,真正無恥是台灣的鄭經,這個老小子一直一來做的都是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撿麥子的勾當,當真是無恥之尤。」

朱延壽哈哈一笑,嘴裡說道「先生說的不錯,其實也不是我好戰,實在是我們不得不戰,現在好了,勇士們的鮮血不是白流的,我們已經在嶺南打出了風頭,任何人在想欺凌我們之前,必須要問我們手中的刀和槍。」

說到這裡,又聽那牛庭直說道「皇上所想一直是匪夷所思,皇上所制,也全是巧奪天工之作,只不過最近皇上想搞出的這個名喚蒸汽機的物事,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耗費近百名製造局的工匠沒rì沒夜的研製?」

朱延壽詭異的笑了笑「先生等著好了,這蒸汽機一出,朕的大明必定會蒸蒸rì上,國力更上一層樓,軍力成倍翻!」

朱延壽這麼一說,已經完全把牛庭直的胃口調了起來「皇上此言何解?」

「先生知道風帆對於帆船的作用吧?」

「當然,風帆在順風之時可以推船航行」

朱延壽繼續說道「要是有一種在逆風的時候,也可以讓船飛速前進的東西呢?」

牛庭直霍然而起「那海船絕對可以縱橫四方,有了這物事,欽州水師無敵於天下也就指rì可待了」。

朱延壽點了點頭,嘴裡道「這只是一點,在鐵軌上,如果有這麼一台物事,那麼鐵車不是也可以鑽洞爬山么?那豈不是又可以節省力氣?」

「皇上說的這東西如果造出來,絕對可以讓人飛天入地,話說回來,皇上莫不是天上星君下凡?」

朱延壽洒然一笑,「先生哪裡話,朕只不過是夢裡得仙人提點過幾次而已,哪裡又談得上什麼星君下凡。」

「皇上說的這物事已經讓我心癢難耐了,微臣就再多一句嘴,問問皇上,那這物事是什麼發力的呢?人吃飯、牛吃草、虎吃肉,這東西吃什麼呢?」

朱延壽被牛庭直的話語問的一愣一愣的,感情這老小子也懂得啥叫能量守恆?真牛逼,幾個呼吸之間的功夫竟然就被他琢磨出這麼一個「牛庭直猜想」,「啪啪啪」卻是朱延壽擊掌感嘆「先生大才啊,知道這物事不會憑白生力,這麼跟你說吧,這物事要是真造好了,他就可以吃一種黑黑的叫做煤的東西。」

接連不斷的新名詞已經塞滿了牛庭直的腦殼,今天的牛庭直很像一位勤學好問的乖寶寶「這煤又是什麼東西?」

「煤可以燒火取暖,可以燒火做飯,可以為蒸汽機提供力氣」

「那這煤在哪裡可以找到呢?」

「不瞞先生,廣西就有,朕已經派人前去開採,只等蒸汽機造出,然後便可以試行」

牛庭直想到這裡,雖然心裏面告訴自己不用多說廢話,但是他還是說道「這東西要是真搞出來,皇上一定要嚴加保管,閑雜人等嚴禁近觸摸,更要注意,不要讓人偷走了圖紙。」

朱延壽點了點頭,有暗影衛在,又有那荷槍實彈的衛兵守護,只要不是內賊,外人絕難近,不過為了安全,他還是開口說道「好,等蒸汽機造出之後,朕就命人收回圖紙,派人嚴加看護。」

「好,一切皇上做主就是」

君臣二人商議一番之後又聽牛庭直說道「如果微臣所料不差,這時候,韃子應該想辦法勾結鄭經,至於其具體的條件如何,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不管他們如何勾連,首當其衝,直接受損的肯定我大明」。

「不錯,吳三桂躲在雲貴只與韃子一方接觸,但我們就不同了,我們被吳三桂、韃子、鄭軍包夾在zhōngyāng,一旦韃子與鄭經勾結,只怕我方防禦壓力倍增,要是真的這樣的話,那我就要問先生了,出什麼計策才能破解呢?」

「要是鄭經情願腳踏兩隻船,那麼我們就要給他接連不斷的教訓,告訴他們,我大明絕不是軟柿子,不是誰想捏就能捏的軟包,假若韃子與鄭經勾結,那麼我們就需要與吳三桂聯手,也只有這樣聯手組合,才可以行之有效的以不變應萬變」

朱延壽緩緩的起身踱步,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對吳三桂的印象還停留在,山海關放韃子鐵騎入關,為陳圓圓衝冠一怒的事迹上,不過想來他吳某人能夠在明末清初割據一地數十年,大起大落,擁兵數十萬,也絕對不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廢物。想到這裡,他不禁遺憾的感嘆道:要他娘的有互聯網就好了,網路不受地域阻隔,他老吳在雲貴,我在廣東,兩方要是有電腦還可以對著視頻QQ一下,換個像素高點兒的攝像頭,說不定連他老吳臉上有幾個麻子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呢,可惜啊,可惜,現在他與吳三桂千里之隔,兩人要想見個面兒都難上加難。

就跟這後宮選秀一樣,雖然自己一再宣稱不需要在民間大選秀女,但是還是有許許多多夢想從龍隨鳳的姑娘著畫師畫上自己的芳容,然後再買通各方官吏內侍,才能經過千挑萬選,進入到咱這個皇帝的面前。朱延壽不無得意的感嘆道,雖說畫裡面的美人兒肯定是經過藝術加工過的,不過單看那一張張臉,就絕對是一個吸引力成倍增加的尤物,當然了,要是豐rǔ細腰柳葉眉,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可惜啊,自己宮裡頭的那幾個娘們都不是省油的燈,搞的自己想大被同眠,難得的荒yín一次,人家都不願捧場,朱延壽不無自嘲的說道「怪不得皇dìdū喜歡微服私訪,怪不得大戶人家都喜歡逛窯子,這他娘的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啊,真他娘的jīng辟,這不知道是哪個yín人總結出來的。

意興闌珊的踱到後宮內院,朱延壽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入趙紫瓊的門好,還是入另外一個門,要知道自打她們聽到周明要聯姻的消息之後,這倆婆娘已經連續半個多月沒給朱延壽好臉sè看了,她們兩個妮子都是直來直去的xìng子,沒有那麼多花花心思,覺得自己不為正也就罷了,現在猛然間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竟然要竄到她們的頭上去,這讓好強的她們怎麼忍受的住。

好在朱延壽還可以到戴憐兒那裡去,月前,朱延壽在請示過戴梓這個大舅哥之後,也堂而皇之的把戴憐兒娶到了後宮,雖然另外兩個貴妃對增加這麼一個妹子感覺不是很爽,但思來想去,戴憐兒也算是自家人,加一個自家人總比來一個外人強。

這倒好,這傢伙做了皇帝之後後宮收了她們三姐妹也就罷了,還可以忍受,但現在竟然又要再娶老婆,還他娘的是正妻,是皇后,也就是說,rì后一旦人家產了娃,那就是太子,是嫡長子,是要繼承皇位的,聽過太多後宮爭端的她們已經有些惶恐的害怕了。

雖然她們仨相互間都有點點間隙,但平等的地位註定了她們不會鬧的太過分,她們之中的某個人還打著生個男娃,然後榮登皇后的寶座呢,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被這個素未謀面的外鄉人打破了。

想聯手給人家來個下馬威,可人家rì后可是皇后啊,是後宮之主,背後更有吳三桂撐腰,自己要是朕的鬧的過了火,誰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可就這麼放過她?後宮的仨娘們都覺得很不爽,這樣放過她未免有點太便宜她了,而且要是rì后那花心大蘿蔔朱延壽要是真的喜新厭舊,再喜歡上那個正宮之主,她們仨就是綁起來也沒人家份量大呀。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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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起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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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意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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