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嘴之利

「啊！」進入戰場的西斯吸血鬼精英中有人發出驚呼。所為自然是戰場中慘烈的景象。

更多的吸血鬼則是立即再度進入防衛狀態。

尼莎看了一眼臂上微型電腦上顯示的電子地圖，然後有看了看眼前三千平的坑狀區域。沒錯，是休息區，四層被徹底打通的休息區，現在她就站在最高層的一塊跳台般前凸的樓板上。

專門為血族設計的微光夜視儀可以大大增加吸血鬼夜視的能力，尼薩可以清晰的看到這戰場底層那大量的樓板廢渣和蟲人屍體，粗略估計，死亡蟲人超過百頭，而他們一行在付出了26名成員的代價下，也不過殺了十一頭。於是她很清楚的意識到，己方這些人跟戰場中央那個組合之間的戰鬥力差距是可以以幾倍幾倍去計算的。

「血族、聖徒、狼人、機關傀儡、黑暗生命、未知形態……」作為家族中博學者的尼莎在向領隊報告情況時，越到後來越難以確認。

吸血鬼的領隊亞薩聽的直皺眉，奇異只是一個方面，最讓他在意的還是對方的實力。

太一法身這時飄飛而起，很直接的向亞薩這邊飛來。

「不要做出讓對方誤會的動作。」亞薩下令。吸血鬼們依言而行，只是警惕的注視戒備著。

「西斯家族快速反應部隊？」顧朝夕懸浮在距離亞薩五米遠的空中。他從布雷德和老傑克那裡了解到，西斯製藥的背後是一個強大的吸血鬼家族，便是以西斯為號。布雷德還開玩笑的說：「他們的精銳部隊成員叫西斯武士，這讓我們很幸運的自動擁有了『絕地武士』的頭銜。」

亞薩點點頭，「亞薩，這是我的副官尼莎。」說著亞薩摘下了頭罩，他旁邊的女性吸血鬼也同樣摘下了頭罩。

顧朝夕瞟了一眼，微微一笑，「純血。」

尼莎確實是純血吸血鬼，也就是父母同樣是純血血統，然後象人類樣由嬰兒成長起來的。這個比較罕有，因為從第四代以後，被初擁的吸血鬼血液中的遺傳烙印已經稀少到不足以承擔生兒育女的重負，所以純血血統的吸血鬼數量很有限。

顧朝夕目光轉向亞薩，問道：「這個基地中還有倖存者么？」

亞薩在思忖了5秒鐘后，決定照實回答問題。「3個小時前，我們接到了求援通訊。」

顧朝夕點頭。「那就是說沒有了。」

「Sorry，可能是我說的的不夠清楚，我們接到了求援通訊，才趕來的。視頻通訊，就在3個小時前。」

「你之前說的很清楚。我為什麼說已經沒有倖存者你自己去想。」顧朝夕道：「第二個問題。洛塔瓦大公在不在這裡？」

亞薩這回沒有考慮，道：「在。」

顧朝夕又點點頭。「洛塔瓦大公居然不在。那是誰有這樣的權利，可以自行提前進行活化儀式？」

亞薩有點崩潰，這位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的？怎麼做出的判斷全部是逆理結論。

一旁的尼莎這時道：「指揮官，他認定您在第二個問題上撒謊。同時，他認為3個小時前的求援通訊是個陷阱。」

顧朝夕又瞟了尼莎一眼，再次微笑。

亞薩有種挫敗感，他剛才確實撒了謊。這次事件是在洛塔瓦大公離開之際發生的意外。亞薩自認回答迅速，無懈可擊，然而還是被對方一舉窺破。

「我們同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活化儀式只有黑暗大祭司才可以主持，而源質則由基地最高長官保管。」亞薩實話實說。

顧朝夕轉頭對下面的狼人，聲調平靜的道：「盧希恩，你是來報仇的，要不要幹掉這些西斯武士？」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其中幾名西斯武士本能的露出了獠牙。尼莎則看了一眼牆側那個通往基地之外的洞。

盧希恩道：「我的仇敵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多。你隨意。」

「布雷德？」

「我就想知道我的女人情況如何了。」

「傑克？」

「把聖甲蟲源質給我，其他我不在乎。」

顧朝夕轉回頭對亞薩道：「你都聽到了。我的目的是星冥石，如果這個基地中還有的話，那就是我的。現在我們是為什麼而來你應該都清楚了。做個決定吧。」

亞薩很想直接了當的說：你們的要求我們無法認同。但他知道那意味著廝殺，按照估測實力判斷，己方勝利的可能性不會高於1%，能不能有人跑掉都是個問題。

氣氛有些凝重，西斯武士們都等著亞薩的決定。背叛是不可能的，他們都綁在西斯的戰場上，知道西斯的強大，也各有弱點掌握在西斯家族手中。如果亞薩決定對抗，那麼只能是戰死在這裡。

冷汗這種東西本不屬於吸血鬼，不過亞薩還是產生了類似的感覺。抉擇生或死，絕不會是件輕鬆的事。他最終將目光轉向了尼莎。尼莎的背景過於深厚，除非尼莎能安然脫險，否則就算他選擇光榮戰死，他最在意的家人也絕對會落個凄慘下場。

「指揮官，我覺得即使需要犧牲，也要選擇有價值的那種。」

聽尼莎這麼說，亞莎略一分析。明白了。現在死了那真就是白死，任務完全失敗，也不可能阻礙到這幾個強者的行動。但如果能依靠他們查探清楚基地的狀況。那就是另一碼事了。哪怕最後就是真的讓對方這幾人達成了願望，至少己方也有了目標。以後再追討回來也就是了。想到這裡，亞莎道：「先生，我們選擇不對抗。」

顧朝夕點頭。「Good，那麼就遵照瑪士赫法則來辦吧。」

「古阿拉伯徹爾克斯人戰爭法則，失敗方無條件服從勝利方的所有命令。」尼莎向亞薩解釋。

亞薩咬了咬牙，道：「好，就按您所說的。」

「鍊金術士、深淵法師，奧西斯，那是我的僕人遠古惡魔穆蘇法及它的魔像。」顧朝夕自我介紹。

「……」能讓遠古惡魔做僕人，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您好，奧西斯大師。」

「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先生。現在，向你的人宣布吧。」

「好的，先生。」亞薩對西斯武士道：「現在我宣布，指揮官將改由奧西斯先生擔任，必須毫不遲疑的服從。」

「都下來吧。將傷員聚一聚。」顧朝夕說。

有七個西斯武士受傷，最重的是丟了一條手臂，其他的表現形式為不同程度的血液損失。單從外表看並不明顯。高等級的吸血鬼都可以治癒傷勢，斷肢如果能找回來，那就是小傷，接上以後很快就可癒合。找不回來也能再生，只不過相當消耗能量，而且耗時間。

0.5毫克的『補藥』下去，傷患的問題便解決了。其中傷勢最輕的西斯武士有些承受不住藥力，眼看著要狂暴失控，結果布雷德瞬閃加一腳，將其直踢十幾米外，砰的一聲鑲嵌進了牆中，新傷與能量過剩抵消，狂暴消褪。

「鍊金術士……」尼莎偷偷的打量著顧朝夕。此時的太一法身穿扮並沒有道士的特點，而是一身黑色皮衣，看起來很黑夜，很刀鋒。

顧朝夕四人獲得了更完備的基地地圖和相關資訊。布雷德曾經喬裝探索過這基地，老傑克也曾偷偷潛入過，但跟西斯武士這份帶自動定位的電子地圖比起來，仍有著不小的差距。

耐心的聽完尼薩對基地的介紹，間中顧朝夕還問了一些問題，半個小時便輕鬆晃過了。布雷德幾人的痛苦緩解了不少，神色上明顯輕鬆了一些。

顧朝夕道：「引誘西斯武士來是個陷阱。我分析其目的，認為第一可能是血肉狩獵需求。從食物攝取方式上看，血族算的上是一種高於人類形態的生命。能以之為食，我相信它的基因複雜程度是在蟲人之上。很可能就是那隻活化聖甲虫部分源質后培育出的初代蟲。這個基地曾經有200多名血族，多是非戰鬥人員。加上失去的西斯武士，籠統的計算一下，哪怕是直接攝取，而非養殖，能量總和和血液精髓，如果運用得法，應該夠成就一位公爵了。我們此行的最好結果就是碰上一個等同於血族公爵的未完成體，以及一個瘋狂、狡猾、強大的元兇。最壞結果是對方已經坐等我們上門。當然，種種跡象表明，前者的幾率較大，所以，現在我們來看下，哪個地方更象其老巢？」

「聖蟲宮殿。」布雷德、盧希恩、尼莎……好多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

「嗯，聖蟲宮殿確實對孵化非常有利。即使沒有專門的黑暗儀式輔助，也至少有15%的效果加成。不過我個人認為，你們的想法太過保守，不符合元兇的性格。」顧朝夕道：「如果換作是我，既然這麼大的漏子都敢捅，玩起來自然也要比普通人更瘋狂，更冒險。聖甲蟲源質活化后的基因最大特點就是強大的可塑性，所以單純的跟血族的血液和人類基因結合，有些不夠看，這基地還有什麼可選的？」

「核聚變反應堆。」尼莎說。

「嗯，利用足夠強大的能量轟擊，將基因法則的保護殼擊碎，掌握法則，融合眾多血族血液聚集的遺傳烙印，這個程度就差不多了。你們應該聽說過純種馬的由來吧，除了純血遺傳，另外一個就是基因補完，怎麼做呢？雜交。顯然，元兇可能是查出了聖甲蟲源質和血族的某些牽連，又或者藉助蟲子基因的可塑性強的特點，希望融合眾多的血族遺傳烙印為一體。如果成功，哇哦！血族的祖先降臨，實力大概不會低於三代。」

第三代血族，半神級別。大概等於仙道分神期的水準。這裡的所有人實力疊加在一塊。都不夠對方踩的。

顧朝夕道：「這才具有為之瘋狂的價值。」

「啪啪啪！」掌聲響起。虛空中出現扭曲的虛影，呼吸之間便凝聚成了人形。一身穿著彷彿《惡魔城——月下夜想曲》中的阿魯卡多，連長相都有幾分神色。邊緣打著卷的銀色長發，年輕，美貌、妖異，但此人眉目之間明顯感覺較為陰鬱，這是氣質使然。

「洛塔瓦大公。」顧朝夕看了一眼，說。

「又被你猜中了。」年輕人說話了。聲音非常好聽，柔和而優美，配上他花樣美男的外表和邪異的眼神，擺個POSS，估計就能讓一片不知所謂的花痴女尖叫發狂。

「見過大公！」亞薩等西斯武士紛紛向洛塔瓦施禮。戰士的禮節，不用下跪。

顧朝夕嗤聲道：「不知所謂。他是反方。那個元兇能成事，絕對和他的縱容脫不了關係。況且你們知道的太多了。死了比較符合大公的意願。」

洛塔瓦大公優雅的笑道：「你真是我的知己。」

亞薩等人則是一臉不知所措，象洛塔瓦這種級別，已經可以對低等血族施展類似威壓的施法，亞薩等吸血鬼很清楚，他們對上洛塔瓦，連1%的勝算都沒有。

「活的時間長的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悶。第二個就是實力似乎再也無法增長。」顧朝夕微笑著繼續侃侃而談。「剩餘的聖甲蟲源質在你手裡，而且我猜你還有一塊星冥石，並且你一定正在通過某種手段詳細的觀察那個瘋子的純血實驗。」

洛塔瓦神色中帶著幾分開心，語氣輕鬆的道：「你再說一會兒，也許我就沒心思殺他們了。」

「他們死不死的其實我們不在乎。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而且策略也成功，借這那些蟲子消耗了我們的實力。不過打不過，跑還是跑的掉的。如果真以誅殺你為首要任務，下次見面，還是我們四個，我有80%以上的把握打敗你，60%的把握至你於死地，你信不信？」

「你敢威脅我？」洛塔瓦衣袂無風自舞，黑色的火焰在他身周熊熊燃燒，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攻擊。

布雷德、盧希恩和老傑克已經拉開了架勢。亞薩和幾名西斯武士有些不知所措，尼莎和另一部分則跟布雷德三人一樣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穆蘇法是惟一一個沒反應的。它對顧朝夕的評價是：魔鬼中的佼佼者。今天根本打不起來。這個洛塔瓦最後沒被騙到買了他還替顧朝夕數錢，那就是他有兩把刷子了。

顧朝夕仍是那般平靜的道：「行了，你如果不是底虛，就不會眼巴巴的跑來給我鼓掌了。我跟你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的，幹嘛非要死掐？態度好一點。你實力強我承認，但我也有自己的強項，有你無法拒絕的東西。你難道不好奇？」

洛塔瓦不吱聲。

「讓這些人面向牆，閉眼，將耳朵捂上。你就覺得有面子了？我以為到了你這種高度，看這些人都跟螻蟻一樣，你會在乎螻蟻對你的評價么？」

洛塔瓦撐不住了。「算你狠。」

顧朝夕呵呵笑道：「下來吧。我不是很習慣仰望別人。」

洛塔瓦從空中飄落了下來。「說點實質性的內容吧。」

顧朝夕道：「放心，我不是騙子。既然你出現了。情況對我來說是最完美的一種。」

「……」所有人都有種錯覺，這人是不是在發燒，那邊有個傢伙要成神，洛塔瓦助紂為虐，這種情況居然是最完美的？

顧朝夕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而過。「你們覺得，如果炸彈要爆炸了，是拆彈重要，還是給你們解釋爆炸危害及藏匿地點重要？」

「拆彈。」有西斯武士回答。

「那我為什麼不一早帶你們風風火火的去拆彈，而是在這裡顯擺？」

「你猜測出洛塔瓦大公的種種。」又有人回答。

「回答錯誤。推測本身就具有不確定性。這種情況下，沒有比用事實說話更直接有效的證明方式了。況且，逼迫洛塔瓦大公出現完全可以通過武力。只要我們兵臨城下，等著看實驗成果的洛塔瓦大公自然會現身阻攔。」

尼莎道：「莫非是先生斷定那人不會成功？」

「斷定？我還沒有那麼神。」顧朝夕道：「真相是，如果那傢伙不成功，會被核能轟成碎片，如果成功，他同樣會被轟成碎片。」

「成功了還怎麼會被轟成碎片？」尼莎追問。

顧朝夕笑了一下，轉頭對洛塔瓦道：「我跟你打個賭，以那傢伙成功為前提。如果他能活過一分鐘，我為你工作20年，並且將我所知道的關於法則的秘密全部告訴你。如果他活不過一分鐘，聖甲蟲源質、星冥石，都歸我，並且要將布雷德的女人和盧希恩的仇人都給交給他們。」

洛塔瓦沒好氣的道：「你怎麼知道布雷德的女人和盧希恩的仇人在我手裡？」

顧朝夕道：「拜託，能不再考驗了么？如果不是這樣，你跳出來幹嘛？萬一我們幾個突然正義感爆發，一定要跟你死磕。你不就慘了么？沒個把柄什麼的在手。就靠蠻力，也能爬到大公的位子？血族的位子又不是世襲。」

洛塔瓦無語了。

老傑克嘆氣，「這麼說，我們的事都沒瞞過他？」

顧朝夕道：「這很正常，你才活了一百多歲，他一千兩百年前在哈倫.賴世德統治的阿巴斯王朝巔峰時期，就已經活躍的不得了。」

「你認識我？」洛塔瓦臉上顯出了難以掩飾的驚訝。

顧朝夕不理這個茬，道：「打不打賭？」

「為什麼不？」洛塔瓦道：「你有沒有讓他成功的辦法？因為那才是賭約的前提啊。」

顧朝夕搖著頭哼哼道：「不死心。那條路走不通的。我不會去幫他。反正他是死定了。這個賭約不成，還有其他的可以賭。或者可以交易。」